第45章 老太太

柯筑韵微微抬眼，看到男孩那微微发胖的小腹，满是肉的可爱小脸，心下了然。

胡姨娘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脸色微微的变了。只听柯筑韵在一旁轻声说道：“大鱼大肉固然极好，吃多了却伤身子，中午晚上吃已经很过，哪里还能早饭也吃？真正的美味，还是清淡最能吃出感觉来。”

柯筑岚皱着眉头，对于长姐所说的话，显然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嘴巴动了动想要反驳，终究还是畏惧这位姐姐，便只是讪讪的拽着胡姨娘的袖子不开口。

胡姨娘心里早已经了然，一心想着如何抓紧这几天好好将儿子的饮食习惯扭正一番，便没有心思再坐在柯筑韵这里，便拉着柯筑岚的手走了。

看着门口那湘竹帘飞起又放下，柯筑韵脸上的倦怠之色却是慢慢消去，一手支着身体坐了起来，起身打开衣柜，翻出了一件朴素的衣装穿好，又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了许久，才找到一件勉强合身的披肩披在身上，便出悄悄溜了房门。

浅云居这院子一向冷清，服侍的人手缺少，就连扫地的粗使丫鬟也没有几个。胡姨娘上午既然找过她，下午忙着陪儿子，自然也不会发现她的去向。而映月去找相国，想必也要等到晚上才回来呢。

女孩站在走廊上，抬头看着那活蹦乱跳的鹩哥，只听鹩哥正用悦耳的声音向自己问好。

“我······我今天带你去找老太太。”

鹩哥笑道：“找就找，但是姐姐你可别忘了之前答应过我的话，让邓毅郎君时常来看看我。我会好好表现得。”

柯筑韵淡淡一笑，“好说，他不是失信之人，既然那时候答应了，就一定会来的。”

倒不是觉得邓毅对这只鹩哥有什么深情，想那种见一只鸟爱一只的，如何能记得这么一只差点把他拖下水的鹩哥。只是自己有那九节鞭子在手，邓毅不想来也一定会来一趟了。

柯筑韵踮着脚，将游廊上的鹩哥轻轻地解了下来，抱在怀中，院子里空无一人，似乎浅云居唯一的那么几个下人也都去偷懒儿了。

一路上畅通无阻，柯筑韵径直出了院子，按着昨夜李练达带自己走时的记忆，很轻松的就来到了相国柯勤的院子门前。从这里往左侧走廊一直走，便能到老太太的住处了。

听说这老太太平日里吃斋礼佛，足不出户，甚至在自己的院子里都修了一座小小的佛堂，方便她每日诵经祈福，昨日柯相国对自己所说的佛堂，想必也是老太太院中的那座。

柯筑韵抱着鹩哥，信步绕着走廊走着，不出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座朴素的小院子。

这老太君的院子外面，真可谓是戒备森严！纵使只是在门外站着，柯筑韵都能感觉到一股子淡淡的寒气从脚底一直涌上脑门。

只见那院门口守着几个虎背熊腰的婆子，就连院门口的墙角都站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毅然将这老太太的庭院围了个水泄不通，想要偷偷溜进去都不可。

柯筑韵站在原地，沉思起来。

若是相国府整个地方都布置的和这位海氏的院落一样戒备森严，那么汪晗就不会有机会潜进来了。不过那个男人能够潜进相国府，想必也和李氏有关了。那些守在二门口的门房，想必也都是李氏的人。

女孩心中忍不住默默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想要在这相国府中绝对安全，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得走。

她信步而上，来到了那几个守门的婆子中间。只见那些婆子，却全部是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全部身穿讲究的浅蓝色衣衫，一见她走了过来，那几双小眼睛中都闪过一丝惊讶，随后纷纷行礼。

“四小姐好。”

不愧是相国府老太太手下办事的婆子，面对区区一个相国府庶女，都能如此恭敬有礼。

柯筑韵回了个礼，说道：“我来见祖母，想把这只鹩哥带给她。”

婆子们暗中对视了一眼，看着柯筑韵手中的鹩哥上蹿下跳，一身黑毛漆黑如玉，便猜到这就是前些日子老太太房里丢出去的那只鹩哥了。心中虽然都疑惑这四姑娘是如何将这鹩哥弄到手的，但表面上还是恭敬有加。

“姑娘请进，务必速去速回，老太太平日里喜爱清净，最不喜欢有人在她诵经的时候叨扰的。”

柯筑韵微微颔首，便跟着带路的婆子们走了进去。只见这院落比其它院子都要朴素许多，四周清一色竹林，隐隐约约的有阵阵溪水潺潺声萦绕在耳畔，朴素中带着华丽，一点都不失端庄典雅。

柯筑韵抱着鹩哥，来到佛堂前，隐隐约约就听到里面有老人家在低声私语，声音空灵，似乎在念着什么经文。

柯筑韵面无表情的在门口站定，耐心的等了起来。

重生之后，她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身旁带路的婆子在她身边劝了好几次，让她直接进去，柯筑韵便摇头微笑：“不妨，我在这里等着祖母出来就好。”

站在门外不知等了多久，听着手里鹩哥说的无聊的笑话倒也不寂寞。终于，只听佛堂里的喃喃自语声轻了下去，随后便有细弱的脚步声从寺庙里传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那双小小的眼睛里散着精明的光芒，四目相对，柯筑韵却是微微一愣。

这老人家面怒凶相，丝毫不像一个平日里吃斋念佛，对一切都了无牵挂的慈祥老奶奶。

正想着，只听对面那杵着拐杖的老奶奶说话了。

“韵儿怎么今日有空来看我？”

对上老太太那双闪烁着试探光芒的小眼睛，柯筑韵只觉得头皮微微有些发麻，原地行了个礼，低头柔声道：

“回祖母的话，那日在走廊上偶然碰到邓大人，得知了这只鸟的事情，孙女便亲自带这只鸟会屋子里去教养，如今它也是会说了两三句话，就拿过来想给祖母解解闷。”

说到这里，只见笼子里的鹩哥不满的哼哼起来：“我岂止会说两三句话？姐姐你也太谦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