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斟酌
大家都将视线看向了皇帝。
皇帝皱着眉头，低头沉吟片刻说道：“就在这里说吧。”
孙鏊刹那间变了脸色，刚想在出言反驳几句，只见皇帝已经面露不悦之态，只得讪讪的住了口，一面用阴恻恻的目光瞪那小太监。
邓毅将吓得惊慌失错的小太监往前一推，温柔轻声说道：
“方才怎么和我们说的，就怎么和皇上说罢。”
小太监哆哆嗦嗦的跪了下来，冲着皇帝连磕几个头，“回······回万岁爷的话，奴才昨日是奉·····是奉坤王殿下的命令，装扮成狗熊模样骗您到陷阱处，好·····好····”
话音未落，却被孙鏊一语打断，男人微微抬着下巴，狭长的凤眼就快要蹦出火星子来，
“说的如此结巴，是不是有人挑唆你这样的说辞？”
孙鏊本想恰到好处的打断，但这个举动在生性多疑的皇帝眼中愈发的刻意。皇帝皱眉，将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搁在了桌子上，“住口！”
孙鏊吓了一跳，连忙垂首，“儿臣······儿臣只是害怕他吞吞吐吐，耽搁了父皇的时间。”
众人听小太监继续说道：“殿下说，陛下见到狗熊，必然会乘胜追击，到时候只要陛下身边的大太监王若贞再出一点力，便可以将陛下引到陷阱的位置。当陛下掉进陷阱，就引三······三皇子前去相救。”
四周的空气寂静的让人发怵。
许久，只见皇帝抚着胡须，饶有趣味的问道：“引诱三皇子前来寻我？为什么？”
孙鏊刷的一下变了脸色。
父皇问这个问题都是看着他问的······
他急忙跪地连磕好几个头，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哭腔道：“儿臣冤枉！儿臣冤枉啊！这个人必然是专门陷害儿臣的，想要陷害父皇的，必然另有其人！”他忽然顿了顿，似乎找到了绝佳的说辞，抬头严肃的说道：
“父皇，您想，若真是儿臣所为，为何儿臣不找一个身强力壮的人帮忙办事，而找一个全身是伤的小太监？而且他还没有完成任务就自己倒下了，儿臣为什么没有迁怒于他？分明是别人的劣计，妄图嫁祸于我！我怀疑就是邓毅！因为昨日父皇命他上山寻找证人，他明明找到了，却没有及时带到父皇身边，而是把这小太监藏在自己营帐里过了一夜，分明是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来吩咐他即将要做的事，父皇圣明，一定能查清楚的！”
孙鏊话音未落，一个清冽的女声骤然响起，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启禀皇上，这小太监身上的箭伤，都是民女所为？”柯筑韵在原地恭敬的磕了个头，不卑不亢的说道：“昨日我暗暗跟随他上山，本来以为他只是想吸引猎物，不料他居然妄图对圣上图谋不轨，我看着陛下被他引的越来越深，心里一着急，便射箭伤了他，免得他继续误导皇上。”
柯筑韵再次磕了个头，“民女鲁莽，求皇上恕罪！”
皇帝气的变了脸色，心里大概也明白了这其实就是皇子之间最常见的夺嫡之争。猛地一拍桌子骂道：“九皇子目无尊长，罪至欺君，从今天起返回京城，在坤王府禁足一个月！”
孙鏊脸色发白，急忙跪地不住的磕头哭喊，膝行数十步，来到皇帝跟前，引得一旁的舒妃都为之侧目。“父皇，儿臣真的冤枉啊！是三个派了人去扮演狗熊，就是想嫁祸给儿臣啊，邓毅·····邓毅早就被三哥收买了啊，只有儿臣才是最值得您信任的人啊！”
最终还是被一群牛高马大的太监拉走了。
皇帝转过头来，看着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太监，面露厌恶之色，“欺君之罪，他这等下贱的奴才可犯不起，拉出去杖毙了吧。”
几个侍卫应了一声，上前去拉小太监。小太监被吓得早已经失去了动弹的能力，被虎背熊腰的汉子们连根抬了起来，但依旧紧紧的咬着嘴唇，却不曾向孙鏊那般失态。
柯筑韵心有不忍。
帮孙鏊做事的人，大多数都是无辜的，小太监虽然有罪，但不至于死。
她秀眉微微蹙了蹙，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终究还是忍住了心中为小太监求情的冲动。
毕竟现在自己这个身份······
突然，只听邓毅在一旁说道：“陛下且慢！”
皇帝微微挑了挑眉，抬手示意几个侍卫停下来，“邓卿，怎么了？”
邓毅上前一步，单膝跪下，“臣还有一事未禀报。臣恳请脱去此内监的衣服。”
皇帝的动作微微一滞，“准。”
邓毅站了起来，一把揪开小太监的衣服。只见男孩的身上早已经伤痕累累，不止是背上，就连手臂，胸口上也全部是伤。邓毅不由分说地就将小太监的裤子也一起解下来，男孩早已经吓的全身瘫软，便跪在地上乖乖的任由邓毅摆布。
青色的裤子落下，舒妃惊叫一声，差点昏倒过去。
只见那雪白色亵裤之下，大腿上全部是一条条被鞭子抽打的血痕，及至小腿也有伤口。
皇帝一面安抚舒妃，一面皱眉，”邓卿，这是何意？“
邓毅跪地说道：“臣连夜审问他，无论如何他就是不敢说。臣无奈之下，只有用刑，谁知棍棒才刚刚沾染了这奴才的腿一下子，他就惊跳起来，一下子全部招了。原来他原本是宫中太后娘娘身边的内监，坤王殿下看他机灵，寻了个理由偷梁换柱换了出去，他原本不愿意和殿下做那苟且之事，殿下每每棍棒伺候，他才屈服了。这次行动之前，坤王殿下曾经威胁他说，若是没有达成他想要的效果，回来之后就把他打死。”
“依臣之见，这小太监既然是被殿下逼迫，陛下何不开恩，免他一死，杖责十大板，逐其出宫，彰显仁慈。”
邓毅的话刚好说在皇帝心坎上。只见老人坐在高处，两边腮帮子一鼓一鼓，眉头紧锁，似乎在斟酌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