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消息

文飞阳急匆匆地往棉花胡同赶，其实，并不是他觉得那个地方有个家，而是担心他唯一的妹妹文飞月。

重生回来的文飞阳，之所以如此迫切地想赶紧赚钱，真正的原因就是，他想尽快离开棉花胡同的那个大杂院。

大杂院里面的房子，对文飞阳来说根本就不是家，那仅仅是他人生路上的一个住所。

正常的情况下，家是每个人心灵的港湾，家也是一个抚平创伤的避难所，不过，文飞阳目前的家与别人不一样。

如果历史不改变的话，这个地方很快就与他没有关系了。

棉花胡同大杂院里的那一间半房子里，目前，大大小小总共居住着7个人。

蓝保华是京城机床厂的一名工人，同时，也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他有一个儿子蓝天，还有一个与蓝天相差两岁的女儿蓝玉。

文飞阳的母亲文慧，算是这个家里面名义上的女主人。

因为她与蓝保华是半路夫妻，所以，蓝天、蓝玉、文飞阳、文飞月四人，可以说是有名无实的兄弟姐妹。

一间半房子里，在蓝天、蓝玉名义回来之前，也就是蓝保华、文慧、文飞阳、文飞月四个人住在里面。

可是，1979年年底的时候，下乡插队的知识青年蓝天、蓝玉返城回来了。

年近30的蓝天不仅仅是一个人回来了，他还带着自己的媳妇胡雅婷，更让人意外的是胡雅婷已经怀了5个月的身孕。

蓝天、蓝玉、胡雅婷返城后，目前还没有找到工作，也就是说，在这个家里面现在总共有五个人吃闲饭，只有蓝保华、文慧两个人挣钱。

挣钱少在1980年还没有人笑话，可是，他们家眼下面临着两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吃饭与居住。

一间半房子里住7个人，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孕妇，矛盾在过年的时候，就已经隐隐约约地开始爆发了。

为了腾出居住的空间，蓝保华过年后搬到了工厂里去住，文慧也在服装厂借到了同事的一个床位。

文飞阳目前就在大杂院里的小房里一个人睡，蓝玉暂时与文飞月挤在一张床上。

这样的现象在京城许多家庭都是司空见惯，因为大批的知青回城后，一下子没有找到能够接受他们的单位。

这个年代的房子都是单位里给分配的，所以，没有工作也就意味着没有房子，就算是有工作也不见得就能够分到房子。

因为分配房子是根据工龄来计算的，不要说是你刚刚参加工作，看看那些上班好多年的人，依旧是在排队当中等待。

文飞阳知道蓝保华最终会因为房子的问题，将他们母子、母女三人赶出这个地方的。

在文飞阳的记忆中，文慧带着他和妹妹文飞月，在郊区租住了一间民房，过了好几年，才从工厂里分到了一间房子。

想起那段颠沛流离的日子，文飞阳就对这件事久久不能释怀。

因此，重生回来后他所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尽快给母亲和妹妹一个安稳的家。

今天文飞阳心急火燎的往回赶，是因为他知道母亲文慧上班去了，妹妹文飞月一个人恐怕又要饿肚子了。

文飞阳对三个姓蓝的人，最恨的不是将他们赶出大杂院这件事，而是在矛盾爆发这段时间内，无所不用其极的想尽一切办法欺负妹妹文飞月。

其中，最无耻的事竟然是故意不给文飞月饭吃，理由也是五花八门，昨天饭不够吃了，今天忘记了，明天没有粮食了。

等到文飞阳一路飞奔，远远地看见棉花胡同口时，记忆中的情景果然真实的再次发生了。

他看见妹妹文飞月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胡同口等着自己。

“小月！”

文飞阳大喊了一声后，禁不住泪水一下子就噙满了眼眶。

“哥！”

文飞月抬头看见文飞阳，马上就站起身迎着他跑了过来。

此情此景，文飞阳一生中不知道回忆了多少次，正是因为心疼自己的这个妹妹，上一世他可以说什么苦都吃过了。

“哥，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已经等了你好长时间了？”

文飞阳比文飞月大5岁，他的这个妹妹眼下正在读初三，今年下半年就可以上高中了。

“你饿坏了吧？走，哥今天带你吃馆子去！”

文飞阳一把拉住文飞月的手，不由分说就朝胡同外面走去。

此时的京城还没有民营饭馆，所有能够吃饭的饭店都是国营的。

文飞阳记得京城第一家私人小饭店，是1980年9月，开在国家美术馆正门对面的翠花胡同里。

文飞阳带着妹妹文飞月，来到了京城影院西边的长证食堂。

满心欢喜的文飞月跟随着哥哥，站在开票窗口，发现文飞阳一脸尴尬，正在一个劲地给里面的售票员说好话。

“麻烦你想想办法给通融、通融，我今天确实是没有带粮票，明天我肯定会给你送过来，好不好？”

文飞阳忽略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在1980年去饭店吃饭，除去需要付钱，另外还必须要有粮票，否则，是绝对买不到饭的。

“你不要再啰嗦了，没有粮票我怎么卖给你票，你这是在开玩笑，赶紧一边去，不要挡着别人！”

售票员的态度是没有一点点的商量余地。

文飞阳领着失望的文飞月向门口走去，突然，一个好听的女声在他们的身后响了起来。

“小妹妹，你等一等。”

文飞阳、文飞月停下脚步，回过头一看，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正在朝他们走过来。

“我这里还有几张粮票，就送给你们吧！”

来自上影厂的演员张喻，直接就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啊？这怎么可以，你给了我们你以后用什么？”

惊喜之余的文飞阳，本能地问了对方这样一句话。

“我是来京城出差的，你看看，京城的粮票出了京城之后，在其他的地方也不能够再使用了。”

张喻解释了一下她刚才说话的原因。

“你的粮票我不能够白要，你看这样合适不合适，我给你钱就算是买你的粮票？”

文飞阳不愿意平白无故地受人恩惠。

张喻看见文飞阳的表情，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

最后，文飞阳用一块钱，买下了张喻手里的八两京城粮票。

“给我来半斤饺子！”

有了粮票以后，文飞阳再次出现在了开票窗口。

文飞月吃饱离开饭店以后，在路上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惊得文飞阳差一点滑倒在地上。

“哥，坏了，我忘记告诉你，邻居武婶说上午有人来找你，说是让你到什么《词刊》编辑部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