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娇娘 第82节
第130章 ...
沈家的宅院离得不太远, 没过多久,马车便达到了沈家。朱红色的大门,门上挂着牌匾, 上面龙飞凤舞两个大字, “沈府”。
看到这个牌匾的时候, 蓁蓁怔然了片刻,随即阿云急匆匆赶来开门,脸上挂着笑,举止又带着恭敬的意味在里头,“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老爷和少爷在里头候着呢。”
众人随着阿云入了府邸, 沈府不是很大, 但收拾得很干净, 看得出来是精心收拾了一番,特意为迎客做了准备。
阿云也笑着介绍道,“大爷说了,小姐要带姑爷回娘家, 所以早几天的时候, 整个府里的人都动起来了。”
蓁蓁眼睛有些热,抿着唇, 应了一句。她当初嫁给相公的时候, 没有像别的新嫁娘一样回门,好在覃家人都和善,从未在这方面多嘴多舌过。但这事, 虽然说不上算是遗憾,但到了现在,却是令她有些感慨。
她正感慨着,放在身侧的手,便被覃九寒虚虚地牵住了,一股暖意从指尖缓缓流淌而上。蓁蓁侧头看向覃九寒,唇角不由带起一抹温软的笑意,道,“相公,你抱着勋哥儿走吧,今日出来玩,他等会儿有的是机会自己走路。”
覃九寒十分自然地将儿子抱了起来,一只手托着勋哥儿,一只手却是牵着蓁蓁,一家三口这么往里继续走。
走到正厅门口,早已等候许久的沈阳赶忙迎了上来,欢欣雀跃道,“妹妹回来了,爹在里头等你呢。”然后朝向覃九寒拱手道,“妹夫。”
进了正厅,果然见沈琼正在椅子上坐着,他年纪本来就大了,再加上流放时候落了病根,身子骨实在比不上以前。或许是人到了服老的年纪,就回忆起从前了,沈老爷子现在也不出去晃悠了,就成日在家中,抄抄经书。
覃九寒将勋哥儿放下来,然后夫妻二人牵着勋哥儿上前,给老爷子请安。
沈老爷子果然笑了起来,竟然还有几分和蔼和慈祥的感觉,到底是人年纪大了,还是他想通了,总之从流放回来之后,沈阳改好之后,沈老爷子倒是真有几分老太爷似的不管闲事了。
沈老爷子连连笑着道,“好、好”,然后便朝着勋哥儿招手,“来,坐外祖父身边好不好?”
勋哥儿从来不是自作主张的性子,闻言便抬头望向爹爹娘亲,等得了默许,才迈着稳稳的步子,走到外祖父身边。
沈老爷子看着外孙子,眼睛都快冒光了,这么些年下来,他享过福,也吃过苦,临到这个年纪,真正体弱多病的时候,他才觉着,膝下小辈热热闹闹的才好。偏偏吧,独子沈阳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不娶妻也不纳妾,他只能把一腔祖父的慈爱,尽数撒播到外孙身上。
他原先心里还有自己的小九九呢,盘算着,外孙再亲,那也是外人,随孩子爹姓覃,真要算起来,那可不是他们沈家的人。结果吧,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没有大孙子,大外孙也能将就。
相处下来,沈老爷子已经对外孙格外偏爱了,恨不能掏心掏肺哄孩子开心。就因为这事情,蓁蓁还难得训了自家爹一回,让他别太宠孩子。
沈老爷子将勋哥儿揽到身边,问了问念书识字的事情,得知勋哥儿已经开始苗红线本了,有些不大高兴道,“你们这些做爹娘的,怎么这么狠心?孩子还小呢,跟着夫子念念字就成了,怎么还苗红线本了?揠苗助长可要不得!”
难得有这种体验,被泰山大人训斥,覃九寒倒是适应得很好,道,“岳父教训的是。不过勋哥儿月份大,家里养得也好,寻大夫看过了,说是腕骨手骨都长得结实,不会伤着的。”
沈阳在一旁看得是满头大汗,心道:这都哪跟哪呢,爹不会是老糊涂了吧!这女婿可不光是女婿,还是知府啊!
见沈老爷子还要说,沈阳忙插嘴道,“妹婿说的也有道理,我瞧着勋哥儿可比我小时候开蒙的时候结实多了,还是妹婿和妹妹会养孩子。”言下之意,爹你这个从来没养过孩子的就别插嘴了!
然而沈老爷子却话锋一转,转而怼起自家儿子来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你娘没给你养结实啊?你不知道你开蒙的时候有多结实,沉的下人都抱不动,每回来学堂,都得两个仆人换着抱,我还得给人加月俸才行!”
沈阳被怼得无言以对,毕竟和谁吵,都不能和自家爹娘吵,不说孝顺不孝顺吧,吵起来的时候,爹娘能把你老底都给掀个精光。
在沈府的一天还是颇为轻松的,沈阳这回是打定主意要做个好阿兄了,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就连出来伺候的丫鬟都生得模样娇俏,惹得蓁蓁都多看了几眼。
那丫鬟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了,紧张的手一抖,将茶水淌了一桌子,将蓁蓁的衣角都弄湿了。
沈阳赶忙起身,连声要呵斥那丫鬟,却被蓁蓁给拦住了,又怕那丫鬟被训斥,忙主动让那丫鬟领她去后院换身衣裳了。府上虽然没有女眷,但好在沈阳准备得很充足,连妹妹的衣裳都备了好几套。
蓁蓁换好衣服后,又回了前厅。正在摸小狗的勋哥儿一下子冲到她的跟前,撒娇道,“娘一下子就不见了!娘去哪里了?”
蓁蓁摸了摸勋哥儿细软的发,道,“娘刚刚去换衣裳了。小狗好不好玩?小狗还小,勋哥儿不能弄疼它,不然狗儿会咬娘的勋哥儿的。”
勋哥儿点点头,一本正经的道,“勋哥儿知道的,我在家里摸黄豆的时候,也是轻轻摸的,不会弄疼小狗的。”
蓁蓁笑,勋哥儿是真的很粘她,明明相公也很疼他,但这孩子对爹倒是正常的很,唯独就粘她。她拍拍勋哥儿的肩膀,道,“行了,去跟小狗儿玩吧,娘亲陪外祖父和舅舅说话。”
勋哥儿恋恋不舍的,还是不肯走,被沈阳笑着逗弄道,“小狗儿不好玩么?舅舅听说我们勋哥儿喜欢猫,特意从狗窝抱了只奶狗了,打算让你带回家养呢。”
勋哥儿面对舅舅的时候,又没有方才那种黏糊糊的表现,很自然也很沉稳,回答的时候很有条理,道,“谢谢舅舅。小狗很可爱,我很喜欢。但是家里已经有猫了,猫狗容易不和,会打架的。而且狗狗还太小了,肯定打不过黄豆,还是留在舅舅府上养好了。”
沈阳哈哈大笑,然后也一本正经道,“那行,那舅舅养着,等以后勋哥儿来府上玩儿,再让狗狗陪勋哥儿玩儿。不如勋哥儿给狗狗取个名儿?”
勋哥儿看向那奶狗,是只黑狗,大头小身子,肥胳膊肥腿的,眼睛黑黢黢湿漉漉的,看着人的时候显得特别可怜巴巴。他想了一下,才道,“叫墨云吧。”
狗儿也似乎是知道自己被赋予了名字,也不傻乎乎追着自己的尾巴跑了,咧嘴仰面露出个软肚皮来,似乎是等人来摸。
但他们这边却是没人有功夫去摸狗了,比起四岁不到的勋哥儿,现场所有人,除了覃九寒,忽然都发现,在取名一事上,他们竟然还比不过勋哥儿?
看看黄豆红豆那一波豆子的名字就能知道了。
……
从沈家回来之后,蓁蓁高兴了挺长日子的。不光与她同床共枕的覃九寒看出来了,就连勋哥儿都看出来了,十分给娘面子,时不时又喊着要去外祖父家玩。
不过蓁蓁欣喜归欣喜,却也没有同意勋哥儿三天两头往外跑。毕竟这么大的孩子,最怕养野了心思,整日在外头玩,哪有心思沉下心来念书识字。
过了些日子,程家的事情又有了变化。这一日,蓁蓁让玉腰去喊福姐儿过来她房里。
福姐儿乐吟吟过来了,比起在家里的时候,这个小姑娘活泼了不少,也更加硬气了,在下人面前也能挺直腰板了。尤其是在打发了身边伺候的那个丫鬟之后,大概是受了刺激,竟然很有几分气势了。
蓁蓁见她改了性子,便也顺势带着她管管家里的事情,有的时候还鼓励她一人承担些小事。后宅的事情,说起来轻松,但实际上很能锻炼人,至少福姐儿就长进了不少。
她被玉腰领进屋子,还没想那么多呢,以为是婶娘有事情要交给她,正满怀壮志呢。
蓁蓁将福姐儿唤到身旁,问了几句话,随后便提起了正事,“福姐儿,宁哥儿这回童生试过了,日后就是童生了。”
没想到小姑娘第一反应是欣喜,但随即又变得担忧了,眉间一缕愁绪,看上去很忧虑一样。
蓁蓁问她,她也不隐瞒,直言道,“这些日子跟着婶娘学管家,福姐儿也知道些道理。我娘是妻,苏姨娘是妾,妻本来就比妾高,但苏姨娘腹中有孩儿,加上爹爹又不插手,所以两人打了个平手。但是现在,阿兄成了童生,娘这边的筹码就多了,爹爹也会因为阿兄而偏向娘。”
蓁蓁问,“这样子,福姐儿不高兴么?”她一直没问过福姐儿,关于姚娘和苏氏之间的事情,主要是她觉得孩子还小,能不接触这些东西最好,即便无可奈何接触了,也不能让她觉得女子就该琢磨这些东西。
小姑娘很有想法,皱眉道,“苏姨娘很可怜,娘也可怜,爹爹也可怜,我和阿兄也可怜。本来这样子就很好,苏姨娘的孩子生下来,哪怕是个妹妹,她也有些寄托。”
蓁蓁有些难以理解小姑娘的想法,哪有人情愿姨娘生下弟弟妹妹呢?毕竟是同父异母的,日后也不会同一条心。
福姐儿又道,“爹和娘的感情不好,不是因为苏姨娘,其实爹和苏姨娘的感情也不是很好,但是苏姨娘很温柔,所以爹愿意留在苏姨娘院子里。所以,有没有苏姨娘和她生下的弟弟或者妹妹,爹和娘都是这样了。但是苏姨娘的孩子也是一条命,我就怕娘一时想不开,犯下错事。”
蓁蓁这才知道,原来福姐儿什么都知道,尤其是自家爹娘之间的事情,大抵是程垚和姚娘吵架的时候,没有避着孩子,让福姐儿听到了。
她暗暗叹了口气,对着发愁的小姑娘道,“福姐儿不用操心这些,你娘和苏氏的事情,你爹会处理的。你阿兄做了童生,日后必定会有更多进益,与你而言,乃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再者,你与宁哥儿是亲兄妹,更该相互扶持才是。不管会发生什么,眼下,你只要想好,如何给宁哥儿庆祝就好。”
说着,蓁蓁的语气有点淡,“总得要有人是真心实意为宁哥儿高兴才成。”
第131章 ...
程宁如今还未满十二, 却已经过了童生试了,放在那些诗书世家自然算不得什么,但程家乃农户出身, 还是靠着程垚一人支撑, 并未其它亲戚帮衬。因此, 程宁这个童生实在很是难得,就算是放在青州府这地界,也值得旁人高看一眼。
但程宁成了童生后,却并未骄纵傲气,反倒是愈发谦卑了。原本姚娘要大摆宴席的念头, 也被程宁三言两语便打消了, 只是摆了几桌小宴, 请的还都是学院亲近的同窗, 再有就是覃府了。
对于福姐儿被寄养在覃家,程宁对此是很感激的,既是感激蓁蓁这个同他们并未血缘关系的婶娘,愿意伸手帮他们兄妹二人一把, 同时也是感激福姐儿能有这样的机会, 离开已经趋近疯魔的母亲,同正常的成年女子相处。
因此, 蓁蓁来府上赴宴的时候, 程宁表现出了同旁人不一样的亲近。他小跑上前,先是恭恭敬敬拱拱手,道, “婶婶来了”,随即便凑近几步,悄声而毫不见外道,“福姐儿这会子正在后院里,婶娘若是无聊,我便让人去找福姐儿来陪婶婶。”
因为宁哥儿成了童生一事,当天福姐儿便被接回家暂住几日了。
蓁蓁倒是觉得无所谓,想着福姐儿难得回家一趟,总得同姚娘好好亲昵一番,她再如何,也是婶婶而已,在福姐儿心中,大抵是无法同娘亲相提并论的。不过,她也并不计较这些,她愿意接纳福姐儿,不过是看不过眼一个好好的孩子被养坏了,还真没想过要让福姐儿对她感恩戴德。
蓁蓁摆摆手,婉拒道,“你们府上设宴,想来是很忙的,福姐儿也大了些,该帮着家里人管管事情了。等会儿宴上还能见着呢,就别把福姐儿喊出来了。”
程宁心中一热,知道这位婶娘最是体贴,况且福姐儿在覃家住了段时日,便已经很有些长进了,这些日子娘和苏氏又闹上了,还是福姐儿帮衬着,这场小宴才能办得有模有样。福姐儿的改变如此之巨大,这令程宁无比感激。
程宁又是一鞠躬,道,“那听婶娘的。”
蓁蓁见程宁也还是个小少年,却因为家中的事情,而格外早熟,无论是迎人待客也好,还是学业也好,都极为出色。这让蓁蓁想起了家中的勋哥儿,不过勋哥儿乃是他们教养得好,而程宁却是被逼着成长,蓁蓁看着不免有几分心疼。
为母则刚,但很多时候,做了娘亲之后,在很多事情上,会变得更加柔软。蓁蓁亦是如此。
蓁蓁温和一笑,吩咐玉腰将礼呈上来,对着面前的少年温柔道,“今日乃是你的好日子,你才这么大,便能考过了童生试,可见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那些勉励的话,想来你也心中有数,婶娘便不多说了。这是一套纸墨笔砚,还有个驱蚊的香囊,听说青州书院那里夏天蚊虫多,你戴在身上,多少能有些效果,也好安心念书。”
程宁略有些失神,顿了半晌,才道,“谢谢婶娘关心。”片刻后,似乎是觉得自己太冷漠了,便又不大自然地补了一句,“婶娘能来,宁哥儿很欢喜。”
蓁蓁又是浅笑,唇角翘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嗯,婶娘也欢喜。”
她虽未明说,程宁却知道,她的意思是,她为他能考上童生而高兴。就这么一句话,便令程宁心下不由欢喜起来,使劲压住想要翘起、不受他控制的唇角,将那礼亲自接到手里。
程宁还要迎客,蓁蓁便不继续占着他的时间了,想着祝贺的话也说过了,便带着玉腰进了宅子。
这一日,瞧着似乎是姚娘占了上风,因为开宴的时候,蓁蓁并未看见那位久闻其名,却从未见过面的宠妾苏氏,至少在女眷这边,苏氏并未出现。女眷这一桌,除了蓁蓁,剩下的都是程垚在青州书院的同僚的夫人,往日里,这些夫人很看不上姚娘,即便是见到她也是疏离打个招呼,现在因为程宁这般出息,倒是对姚娘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姚娘难得受到众人的重视,今日又是将苏氏的脸面踩在了地上,便愈发飘飘然了,说起话来的时候,动辄“她是如何如何含辛茹苦教养宁哥儿”,简直快把自己夸成“为子三迁宅子”的孟母了。
在座的夫人们原先还应和一句,后来便懒得同她多说了,反倒是福姐儿这个头一回在外人面前露面的小姑娘,博得了众人一致的关注。
福姐儿本就生得好,虽然不是那种才女类型,却是生得很讨喜,有种娇憨的感觉,一看便不是那种狐媚子的。再者,福姐儿的举止很端庄,小姑娘待客时有模有样的,并不怯场,这令不少夫人动了些心思。但转念想到糟心的程夫人,又把那点冒头的想法给咽进肚子里了。
程家这小姑娘虽然不错,但有这么个娘亲,娶回来也只能闹得家宅不宁。若是小姑娘她阿兄近些年能考个秀才,倒是值得相看相看。
这番心思,福姐儿自然是不知晓的,毕竟福姐儿现在年纪也还小,谈婚论嫁的事情也为时过早。
宴罢,蓁蓁要走,却见兄妹二人都来送她,福姐儿还有些恋恋不舍的模样,轻轻拽着她的袖口,道,“婶婶,等阿兄回书院念书,我就还去婶婶家,好不好?”
比起家中,福姐儿自然更喜欢欢乐的覃府,覃家的覃叔父虽然是个不苟言笑的大官,但却是从未同她发过火。再者,她总是很乐意看到婶娘一家三口特别和睦的样子,这让她觉得很舒服很温暖。
蓁蓁轻轻摸了摸福姐儿的脑袋,见她一双湿漉漉的眼儿,眼巴巴望着自己,道,“那当然好了,勋哥儿白日里念书,福姐儿来陪婶娘,婶娘高兴还来不及呢。”
程宁也很为妹妹高兴,上前几步道,“勋弟也启蒙了,我这儿有些学堂的札记,都是平日先生讲的东西,还有些我自己的拙见,就赠给勋弟了。叔父乃是探花之才,我这也是班门弄斧,献丑了。还希望婶娘不要嫌弃。”
蓁蓁哪里会嫌弃,小少年愿意将自己的札记赠给勋哥儿,这是程宁的一番心意,不管用不用得上,她都不是那种嫌弃旁人一番好意的人。她此时还不知道,今日来府上的夫人们,一大半都想要程宁的札记,就是当着大伙儿的面,不好意思开口罢了。但程宁却是想都没想,便要把札记赠给她。
蓁蓁亲自收下札记,携玉腰回到府中,还特意兴冲冲拿着札记去了覃九寒的书房。
“相公,我今日去程家,宁哥儿将他的札记赠给咱们勋哥儿了。宁哥儿真是个好孩子,今日我瞧他待客很有模样,他隔着屏风来敬酒的时候,那些夫人的眼睛都亮了。”
覃九寒接过那札记随意翻看了几眼,闻言便有几分好笑道,“程宁倒是歹竹出好笋。他年纪小,童生试的时候名次也靠前得很,那些夫人想必很是满意。选婿自是要挑这种有出息的。”
蓁蓁闻言也笑,叹气道,“程宁是个好孩子,就是被爹娘耽误了。若是我身边有好姑娘,倒是真想介绍给宁哥儿。”
覃九寒将那札记放回桌上,摇头道,“你替他操什么心,程宁可不是什么蠢人,自然会替自己谋划。这札记倒是有些真东西,放着吧,等勋哥儿用得上的时候,我再给他。”
蓁蓁应道,“能用就成,孩子的一番心意呢,咱们可不能随手就给丢了。不过相公你说的有道理,宁哥儿是个聪明的,娶亲一事上也吃不了什么亏。”
覃九寒无奈一笑,心道:他说的可不是程宁为自己的婚事谋划。他不信程宁是什么乖乖的兔子,是狡猾的狐狸还差不多,这份札记,想要的人很多,他却偏偏主动往覃府送,到时候说出去,也不会有人觉得心里不舒坦。毕竟,要跟知府比,谁家都越不过去。这孩子,不声不响就把得罪人的事情给解决了,还给覃府卖了个好,能不聪明?
但看着妻子欢欢喜喜的样子,覃九寒默不作声了,即便程宁是个狐狸,那也是只没练到家的狐狸,掀不起什么风浪。妻子高兴,就好了。他也懒得去管旁人心术不正。
……
而与此同时的程家。程宁将所有客人都送走,又给今日忙活了一整天的下人们发了赏银,才略有些疲惫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瞥见书桌上放在的木盒,程宁的脚步一顿,随即往那边走过去,垂眸不作声,片刻后揭开木盒的盖子,盒中放着一套笔墨纸砚,正是青州最好的书斋所出,价值不菲。程宁却只是瞥了一眼,随即便把盒中的香囊取了出来,放到鼻尖轻轻一嗅,一股子淡淡的药香令人沉醉。
他拿着香囊停在原地,半晌之后,正要将香囊放回盒子,却发现方才他拿起香囊的地方,还放着一张叠着的纸。他取了那张纸,展开一看,其上乃是一份驱蚊药草的单子,字体板正中带着桀骜,一看便知道不是出自女子之后。女子的字体娟秀而雅致,更何况,在他心目中,婶娘的字一定是带着股温柔的。
他摩挲着纸上的字,心道:所以,这是他那位叔父的字?
能使唤他那位高高在上的叔父的人,大概也只有那人的妻子,程宁沉吟片刻,终是将那香囊挂到腰间了。
他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只是爹娘皆无法信任,遇到事情,他早已习惯自己解决,从未想过向旁人求助罢了。但是,想起婶娘那温柔浅笑着的脸,想象着她念叨着青州书院多蚊虫,然后特意从旁人那要来了驱蚊的草药,还特意去找叔父写下这份驱蚊的药单。程宁的心骤然一软,好似坚硬的心被泡软了一角一样,令他生出无法言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