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鬼老头
“快，叫军医来”见樊相柳昏倒，贺秋急忙大喊，抱起了地上的樊相柳往石屋去。
又回头看地上同样昏迷的孟离，眉头紧锁“是他下的毒嘛，一起抬进来”
众人七手八脚的安置两名伤员时，军医也被林阳拖了进来。
“医生，快看看我樊大哥，他好像快死了！”林阳的小脸上满是泪水，身后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军医还没喘过一口气，便被贺秋拖走。
“快看看她中的什么毒”贺秋的语气很不好。
“年轻人，你再这样这小伙子没死，我就先死了”老军医十分无奈，伸手开始号脉。
众人屏气凝神，却见老军医的神色逐渐奇怪。
“医生，樊大哥怎么样了啊”林阳的声音软软的，语气却十分紧张。
“有些难办，需要解毒，这样吧把她送到我的帐子里，这段时间我来照顾”老军医的话有种不容置疑的味道，贺秋见此也没多说，将樊相柳打横抱起。
随即又想起什么，望着孟离的方向说道“对了军医先生，那边还有一个伤员，劳烦先生”
说完便抱着樊相柳出了石屋，林阳与白奎木也没留下，跟着贺秋离开。
“这新兵营里边怎么还那么多伤员呢”老头子嘟嘟囔囔的，又去看孟离。
贺秋等人将樊相柳送到军医的石屋时，已经是丑时末了，一天的奔忙加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有些萎靡不振。
“贺大哥，谢谢你帮樊大哥”林阳对贺秋说道。
“都是一个队的，说什么谢。但是她今天为什么对孟离下这么重的手啊”贺秋看着床上的樊相柳，有些不解的问道。
“还不是那个孟大叔挑衅樊大哥，本来今天王百户不让樊大哥参加比武，樊大哥已经很难过了”林阳有些气恼。
贺秋想了想，装死不经意的问道“其实我也很想知道相柳的武功在哪学的，明明年纪不大，却有这么好的功底，而且那些技法不像如今任何一个流派”
“我……”
林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白奎木打断“我们和樊兄虽然也是共患难的兄弟，但这种事却是他的秘密，我们也不好过问”
林阳讪讪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好意思，是我逾矩了，今天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明天的训练不能缺”
“那贺队长你呢”白奎木问。
“我等军医来了再走不迟”
贺秋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老军医的声音“不用等了，老夫回来了，你们去歇着吧。
对了，明日记得给他们两个人请假，你们屋里那个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下不来床了，这个还得看情况呢”
贺秋见军医进屋，脸色有些尴尬，没在说话，带着林阳两人告退。
老军医见几人离开，坐到了樊相柳床边，看着昏迷的樊相柳，捋了捋自己山羊胡，自语道“这孩子有些意思”
说完又从自己床底翻出一套龟甲铜钱，一阵嘀咕后，再看樊相柳时眼神已经从好奇变为了欣喜和狂热。
昏迷中的樊相柳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是穿越后遗症，每次昏迷，樊相柳总能回忆起许多不堪的往事，这次抑是如此。
“不过是个没人要的野丫头，唐少要是真在意她，还能让她在我们这里自生自灭？”
“怕什么，要是唐少真的问起来我们就说看她可怜，照顾照顾她嘛”
“小孩子就是好，细皮嫩肉的”
一张张恶心的脸在樊相柳眼前闪过，那些令人作呕的话不断灌进樊相柳的耳朵，就像是一切再次发生。
“别碰我！都别碰我！”樊相柳怒吼，可到头来只是嘴巴不停张合，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去死！去死！”梦境中的樊相柳掐住了男人的脖子。
那男人的脸不停变换，但无一不是令人作呕的样子。
最终，那张脸变成了唐啸的，他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还是那样丑恶的嘴脸。
只见唐啸讽刺的说道“樊相柳，你以为你是谁？
你不过是我豢养的奴隶，是我拿来完成任务的工具。
是我想留便留，想杀便杀的垃圾，哈哈哈哈哈，樊相柳，你这个废物，一无是处的废物！”
樊相柳的双眼像要喷出鲜血，不断加大手中的力气，可唐啸却像没有感觉一样，依然癫狂的笑着。
接着，笑声戛然而止，手中掐着的唐啸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世死前的厂房。
是穿着手工定制西装和军靴的男人拿着匕首剜向眼睛的样子。
那男人疯狂的嘶吼着“樊相柳你这个废物，你只配被我踩在脚下，被我一遍遍的折磨死！”
疼痛是那样真实，让樊相柳忘记自己已经重来了一世。
樊相柳在梦魇中被唐啸一遍遍的折磨，一遍遍的挣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而这样大的情绪波动也让现实中的老军医受到了影响。
整整一天，床上的小人一会浑身僵硬，一会泪流满面，没过多久又开始浑身抽搐。
老军医只好不停施针，不停煎药，试图唤醒樊相柳。
直到深夜，樊相柳突然平静了下来。
老头有些奇怪，急忙为樊相柳诊脉“奇怪，毒好像被压制了，这青烛煞不是号称无解嘛，难道我最近医术又突破了？”
好奇心驱使着老头不断凑近樊相柳观察。
正看的起劲，樊相柳却突然睁开了眼，见眼前杵着一张大脸，想也没想直接扣住了他的脖子。
“诶诶诶，等会等会！
你干嘛，老夫刚救了你，你就要杀我，快把手放开”老头急忙喊道。
樊相柳却并没有放手，反而收紧了手指。
“咳咳，等会，轻点，我跟你说你中了青烛煞，我要死了你也活不了。
咳咳，你现在是不是胸口涨疼，手脚无力”老头的手按住樊相柳抓着自己脖子的手，断断续续的问道。
樊相柳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抓握几下，随后放开了抓着老头脖子的手。
“我很严重吗”
“很严重，没有人中了青烛煞活过一个时辰的”老头揉着脖子说道。
“哦？那我呢”
“你？所以你要感谢老夫，要不是老夫，你现在都烂了！
烂了知道吗！刚醒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你这样真的好吗！”老头气的直跳脚。
“哦，那多谢，既然我现在没什么问题了，就先走了”
“诶小姑娘你等会”老头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了不对，急忙捂住嘴。
却见樊相柳已经飞来眼刀，手也攥紧成拳，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老头被掐出了心理阴影，赶忙解释道“你，你别这样看着我啊，男人跟女人的脉象本就有些差别。
不过我可没跟别人说你是个姑娘，你这副样子做什么，怪，怪吓人的”老头的手按着胸口，一副吓得不轻的模样。
樊相柳盯着老头看了半天，见老头不像在说谎的样子，才收了眼神，准备下床。
老头却上前阻止“你干嘛，快别动，你的毒只是暂时压制，还没解呢”
“你能解？”
老头表情尴尬“暂时是不能，不过我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相信很快就能制出解药的”
“不好意思，我不相信”樊相柳淡淡道
“诶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能这样，我是在救你命好吧”
“我又不怕死”
“那你怕不怕痛苦的活着？”老头收起了嬉笑的神色，一本正经的问。
“我知道你不怕死，不然也不会女扮男装来军营了，不过青烛煞发作可是很痛苦的，你确定真的不治？”老头接着问。
见樊相柳沉默，老头继续喋喋不休“我以药鬼谷谷主的身份起誓，一定解了你的毒如何？就算真的解不开，我也能压制你的毒，保证你的生活不被影响，多好的买卖”
“买卖？那你准备从我这里拿走什么”樊相柳眼神凌厉。
老头像是思考了一下，说道“做我的关门弟子如何？如今的药鬼谷就剩我这么个糟老头子，我又不想手艺被我带回土里，所以你要跟着我学医”
“我没这个天分，学不会”这也不是樊相柳瞎说，前世自己为了保证出任务时能活着回来，看了不少医书，可最后只学会了处理伤口。
老头的表情开始纠结，背过身去掐起手指，念念有词，过了半饷才转过身来说道“不行，不能糟蹋了我药鬼谷的名声啊。
那这样，让你最重要的人跟着我学，保证你不会把他丢下不管的那种”
樊相柳沉默了，最后挤出了一句“我没有什么重要的人”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声音“军医先生，我樊大哥好些了吗，我来送饭了”
进来的是林阳，见樊相柳已经坐了起来，兴奋的扑到床边。
“樊大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没事的，你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有事，呜呜呜”林阳的鼻涕眼泪擦在了樊相柳的肩头。
樊相柳一脸嫌弃，却强忍着没有推开林阳，只僵硬的说道“我没死呢，不许哭了，脏死了”
军医老头看着两人，又一掐手，眼睛放光“小姑…咳，小伙子，这个怎么样”说着指了指林阳
“想都别想”樊相柳又甩起了眼刀，小林阳也抬起来脏兮兮的小脸看着老头。
老头却不怂，对着林阳道“小家伙，你樊大哥的毒很难解啊，我现在救不了她，需要人帮忙”
林阳没有一丝犹豫，操着他那特有的小奶音说道“军医先生，我可以帮你的，求求你救救樊大哥吧”
“那好吧，那么首先你要帮我倒杯茶水，然后管我叫声师傅”老头的样子就像是个诱拐犯。
“死老头……”樊相柳怒视着老头。
但林阳却没有犹豫，哒哒的跑去给老头倒茶，乖乖的喊着师傅。
老头十分受用，瞥了一眼因为手脚无力而无法起身的樊相柳，笑眯眯的对着林阳说道“乖徒儿，以后你就是我药鬼谷谷主的徒弟了，我药鬼谷的未来可就交给你了”
老头拍了拍还没反应过来的林阳，又看了眼要炸毛却忍着的樊相柳，心情十分舒畅。
“哦对了，作为你朋友的师傅，建议你尊重我些，也称我声鬼师傅怎么样，这个名字可是很多年没人叫了”鬼老头一脸嘚瑟的冲着樊相柳叫嚣。
“我说了他跟我没什么关系，不是朋友，我没重要的人！”樊相柳脱口而出，怒气上头使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林阳的情绪变化。
“你这样说我的乖徒儿会难过的”鬼老头有些生气。
“这是什么狗屁买卖！他是他我是我，我跟他没有关系，我不需要你压制我的毒，林阳也不用跟你学医”樊相柳心中的怒火持续翻滚。
“可我就是要救你”鬼老头突然严肃的说。
“为什么”樊相柳实在不解极了。
“因为你是一切的变数，你不能死”鬼老头的声音大了许多，掺杂着一丝上位者的气势。
“你…”樊相柳丝毫不畏惧，开口想要骂人
林阳却红着眼拦下了樊相柳的话“樊大哥，没关系的，我愿意学医，我不会打仗，也没什么力气，我想学医一定能帮到你和白大哥对吧”
樊相柳看着林阳红红的眼睛，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话有多么伤人。
愣了一下，道歉几乎是脱口而出“对不起小阳”
林阳摇摇头“没关系的樊大哥，你好好养伤，我下次再来看你。师傅我先走了”说完，朝鬼老头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后，才抹着脸跑了出去。
屋里的两人面面相觑。
“你看，我说过会你会伤到他的心吧，真是个狠心的小姑娘”鬼老头恢复了那股顽童模样说着。
樊相柳心情复杂，没再理会变脸天才般的鬼老头。
林阳出了鬼老头的住处，独自回了石屋。
石屋里，孟离还在昏迷，林阳看都没看他，直接扑到自己的床铺上，呜呜的哭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有人拍了拍他的头，林阳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来人是白奎木。
“怎么了小阳，有人欺负你嘛”白奎木的神色带着一丝紧张。
“没有人欺负我，嗝，是樊大哥呜呜呜”林阳一边说一边哭，话都说不完整。
白奎木听不明白，只能猜测着林阳的意思，用袖子一下下的擦着他花猫般的小脸，放缓语气安慰。
“乖，没关系的，你樊大哥不会有事的。
你想想他当初可是一个人杀了七八个拿刀的山匪呢”
“可是…可是我”
“好了，小阳乖，你要相信樊兄”白奎木劝道。
“对，要相信樊大哥，那只是气话”林阳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林阳缓了缓，对白奎木说道“白大哥，我准备跟着军医师傅学医”
白奎木愣住了“军医？什么军医，你拜了师傅？”
“嗯，我刚刚拜了师，我要跟着师傅学医”
“你傻啊，谁知道那个老头有没有能力。
况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拜师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这么随便呢”白奎木气的用手指狠狠地戳了戳林阳的额头。
“可是白大哥，你也知道啊，我根本没有打仗的天赋，我胆小，力气也小，如果真的打起来了，你还要保护我，我不想做个没用的人。
师傅愿意教我，我想学，我想和白大哥，樊大哥并肩作战，而不是被你们护在身后”林阳说着，低下了头。
听了林阳的话，白奎木愣了愣，随即软下了声音“小阳长大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你，还不知道那老头有没有能耐，怎么能随便拜了师呢”
“师傅说他是药鬼谷谷主，谷主诶，肯定很厉害”林阳说话还掺着鼻音。
白奎木听到药鬼谷这三个字，脸色阴沉的像要滴出水“小阳，听我说，这个师傅不能认。
那药鬼谷谷主就是个变态，听人说他喜欢抓活人试药，等那些人死了就把他们的尸体丢到山谷外，常年以往，那药鬼谷外头养成了尸气。
当初父…当初皇上派人去围剿多次，死伤无数才攻下，却还是叫他跑了，没想到竟然跑到这了”
林阳听到这，一脸惊恐，直接站起来要往外走。
白奎木赶忙拦下“小阳你干嘛”
“我去救樊大哥，樊大哥会被做成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