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林阳

华光城，一座已经被北狄占领十几年的繁荣城市，此时正热热闹闹的渡过一个看似寻常的夜晚。

街道上还有兜售杂物的小贩，酒楼茶肆还在正常营业，说书人口若悬河的讲述着北狄各位将军的勇猛战绩，远处不知道那条巷子里传来的阵阵犬吠，惊醒了熟睡的婴儿，一阵啼哭响起，划破长空，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随后，一声声的巨响惊醒了更多的婴孩，震天地哭声像是在讲述某个惨绝人寰的故事。

一些父母好奇的走出屋去，想看看是什么打扰了自家小孩的美梦，可等待他们的却是残忍的杀戮。

樊相柳自然也听到了那些巨响，感受到了地面的振动，牢里看守她的士兵已经被她的毒血放倒了，可她还被挂在木架子上，什么都做不了。

远处不断有尖叫声传到这座监牢里，但却没有多少兵器碰撞的声音。

“可能那个傻冒将军把我的血分给了太多人，这座城市里已经没有多少可以御敌的士兵了。

还好，即使我死在这也，杨非夜也不会被撤了吧，也算做了次好人”樊相柳想着，此时的她意识已经开始迷蒙，最终，她松了口气，昏迷了过去。

华光城里，由叶青带领的夏国将士正屠杀着北狄的百姓。

火药爆炸的声响好像是给他们的伴奏，不断刺激着士兵们的肾上腺素，也刺激着他们的道德底线。

可一向反对樊相柳屠杀百姓的林阳，此时正举着朴刀发了疯似的砍杀着，不论刀下的是是北狄士兵，还是普通百姓。

他的眼睛里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悲伤，爬满了红血丝。

白奎木、沈南风与贺秋也在队伍中，他们似乎还是不愿意接受屠杀平民，只将武器转向一夜之间变得脆弱无比的北狄将士，悄悄放过了从他们身边溜走的北狄百姓。

举刀、落刀，林阳不知道自己重复率多少遍这个动作，作为一个医生，他应该悬壶济世，应该白衣圣洁，甚至衣角上都应该沾着草药香。

可此时的他却像极了屠杀时的樊相柳，满脸血迹，双目通红，活像地狱里的恶鬼，连白奎木都有些退避三舍。

“樊大哥在哪？我问你樊大哥在哪！”林阳像是着了魔，举着刀死死盯着瘫坐在地上的北狄小兵。

那小兵畏畏缩缩，不断向后挪动，嘴里喃喃道念叨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我…”

林阳没有再听他说了些什么，手中的刀吞噬了这个鲜活的灵魂。

这支不算庞大的队伍在华光城里不断厮杀，但却始终没有见到北狄的将领。

叶青有些担心，杀人时也不忘嘱咐手下小心埋伏。

一直到他们杀到北狄将军府，才知道为什么一路杀来都没有遇到北狄大部队的阻隔了。

只见那座华光城中最大的院子里，密密麻麻的躺着一地人，那些人皆是口鼻出血，奄奄一息。

林阳见此，才终于记起自己的本职工作，蹲到地上粗鲁的扯过一个人的手，号了号脉，又沾了些血闻了闻。

“是樊大哥的青烛煞，这些人都中了青烛煞”林阳的声音十分冰冷。

樊相柳用命换走的那几百人在离开那片草地后就以最快速度回程找增援，自然将樊相柳救人时用的借口一并上报了。

在场的人皆是面色凝重，这满地的人，难道真的分食了樊相柳？

贺秋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相柳兄弟真的要用命换着座华光城？”

“不可能！樊兄那么聪明一个人，不可能做这种傻事”白奎木冷着脸反驳道。

林阳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而是仔细查看着那些奄奄一息的人，试图找到他们的将领。

很快，他就发现了与其他人不同衣着的那个男人，上前蹲下掏出银针。

几针下去，那男人悠悠转醒，正是北狄的“傻冒”将领。

那将领一睁开眼就开始怒骂“夏国的小杂种！杂种！居然敢骗我，我要杀了他，把他剁碎了喂狗！”

林阳一听，整个人都冰冷了许多，他也没有反驳那将领的话，而是直接挥刀，砍下了将领的左手。

那将领的惨叫声丝毫看不出已经身中剧毒。

“樊大哥在哪？”不知道是不是与樊相柳待久了，这句话的口气像极了她。

那将领疼得满头大汗，却还是不断怒骂着，没有提到樊相柳。

林阳见此，再次挥刀，这次他砍下了那将领的右手。

那将领杀猪般的惨叫回荡在华光城里，让将希望寄托于北狄将士的百姓彻底绝望，面对袭来的夏军甚至忘记了躲藏。

“你们这些夏国的杂种！哈哈哈哈哈，你们灭不了我大狄国。

你们阴险狡诈，不把百姓当人看，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就像…哈，就像你们那个将领，被我们北狄将士分食！

死无全尸，最后只能变成肮脏的排泄物，哈哈哈哈哈哈”那将领疯了般大笑着，好像这样他的疼痛就会减轻一样。

林阳的眼睛更红了，可他这次却没有哭，而是举着朴刀，砍下那将领的两脚，之后竟抽出匕首，在哪将领身上“片肉”。

惨叫声不绝入耳，跟来的白奎木吓坏了，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林阳嘛？真的是那个见到自己会飞扑上来的林阳嘛？

沈南风与贺秋也有些不忍直视，将脸撇到一边，见叶青已经举着刀杀起了地上的北狄人，急忙加入进去。

那将领的惨叫足足响了两柱香的时间才通知，而直到那将领咽气，林阳也没有停止挥动他的匕首。

“好了小阳，他已经死了”白奎木见林阳的状态越发不对，赶忙去拉他。

林阳抬起那张占满鲜血的小脸，眼神冰冷，有些呆滞的说道“白大哥，他说樊大哥被他们吃了，我想让他试试”

白奎木望着林阳的脸，心中没由来的一痛，蹲下身来，扯出裹在战甲里的衣袖，有些用力的擦着林阳脸上的血。

“小阳，他已经死了，他感觉不到痛了，没有意义了，你是个医生，你知道的对吗，听话，我们走吧”白奎木望着林阳的眼睛，温柔的说着。

“樊大哥真的死了吗？”林阳问道。

林阳脸上的血一层叠着一层，已经擦不掉了，可白奎木没有停下，还是一下下擦拭着，说话的声音也更温柔了“不一定，相柳那么聪明，不可能就这么死了的，肯定是被这些人藏起来了，我们一定能找到的”

当阳光再度照射在这座北地最繁华的城市时，这里已经成为了地狱。

到处是被火药炸过的泛着硝石气味的深坑，街道上随处可见断臂残肢，路面上的血液经过一晚已经开始发黑，但夏国士兵们想的却是“还好是冬天，不会太快腐烂”。

“炼狱”恐怕也不过如此。

樊相柳缓缓的睁开眼，无力感遍布全身，大脑像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但对身体疼痛的感知却没有被切断。

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樊小将军，你终于醒了”

樊相柳警惕的要坐起，却在堪堪支起脑袋后再度落下。

“快别动，你失血过多，还很虚弱”一个穿着训练服，梳着少女发髻的女生出现在樊相柳的视线。

那身装扮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樊相柳无法动弹，只能用眼神警告她不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