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除夕夜，将军府少有的热闹，除了被樊相柳大发慈悲放回家“探亲”的李全，其他所有人都聚到了一起，吃着年夜饭，滔滔不绝的聊着。

白大等人和青竹轩众人围在一张大桌上，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却意外的打成一片。

主桌上坐着的几个都没有喝酒，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更多时候是将目光落在大桌上那些快活的身影上。

若竹也在主桌，他眼含笑意的望了一眼与自己一同留在将军府的伶人们，很突然的说了一句“谢谢你们”

桌上的人都被他这一下说懵了，若竹环视一周，开口道“将军让鬼老为我们这些人治疗，再过不久，我们就能与正常人一样了，之后就不会给将军添麻烦了”

樊相柳微微蹙眉“你们找到去处了？”

若竹摇摇头“还没有，不过我们都是些罪臣之后，又落得那腌臜地方，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影响白公子与将军的大事，还是早些离开比较好，我会等林公子苏醒之后再离开，不会让太子怀疑”

若竹似乎已经将所有问题都考虑清楚。

樊相柳却又说道“你们如今这样出去恐怕很难立足，不过你说的到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样吧，等你们好了，就和白大他们一起去庄子上，教那些孤儿识字，学兵法，我会按一般家里请夫子的规格付你们工钱。

有武功底子的恢复之后也跟着一起练武，总比你们出去碰壁强”

若竹没想到樊相柳会这般为他们着想，神色更是感激。

樊相柳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赶忙解释道“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可不是什么圣人，那些孤儿我有大用处，交给别人不放心，跟你们比较熟而已”

见樊相柳这副不自在的样子，若竹也没再开口说什么，只点点头，表示自己回与其他人好好商量。

青竹轩众人基本都是罪臣之后，是曾经的天之骄子，教些四书五经，兵法战略自是不在话下。

那些孤儿中还有三十多个女童，樊相柳准备等年后带回府里，由自己亲自教导，毕竟是女孩，前世的种种还是给樊相柳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她不想自己的手底下发生这样的事情。

樊相柳响起了什么，对鬼老道“鬼老，我明日一早便要随着太子一起去祭天，一直到明日晚上宫宴结束才能回来，府里的事拜托了”

鬼老看着大桌上喝了点酒扒着白十一不松的乐乐，正笑得开心，听见樊相柳提到自己，忙不迭的点头。

看鬼老丝毫没有一点大家长的样子，樊相柳直接将目光投向其他人“算了，这老头不靠谱，还是得靠你们”

“你个小丫头怎么能不信任老夫！”鬼老炸毛，小桌上的气氛也被点燃。

新年的气氛萦绕在整个将军府，直到京城的天空燃起烟花又落尽，醉醺醺的众人才相互搀扶着回房休息。

第二日，樊相柳又是天都没亮就爬起来，自己穿衣梳洗后，正纠结是自己骑马出门，还是拽个人起来给自己赶车，却见白大已经套好马车，等在门口。

感叹一声还是有靠谱的人后，樊相柳迎来了穿越后的第一个新年。

过去每年祭祀时，所有人都要先到皇宫集合，再由皇帝带领着前往祭坛，只不过这一次带头的成了太子。

文武百官早早就位，等待着太子到来，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这里的人对鬼神格外敬畏，当然，除了樊相柳。

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型活动，樊相柳有些兴奋，更多的是好奇，是不是抬头看看周围低着头一脸敬畏的众人。

在太阳播撒处第一缕光芒时，太子终于来了，他今天穿着一身崭新的蟒袍，上面的四爪巨蟒用金丝勾勒的惟妙惟肖，衣服上还点缀着不少珠宝，在微弱的光芒下闪着隐隐的光。

樊相柳却是在心中暗道“一会太阳出来了，可不能看太子，不然眼都要被闪瞎”

果不其然，等众人来到祭坛，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太子的衣袍在阳光下十分耀眼，只不过除了樊相柳，其他官员都恭敬的低着头，自然是看不见太子的夺目瞬间。

“皇皇上天，照临下土，集地之灵，降甘风雨，各得其所，庶物群生，各得其所，靡今靡古，维予一人某敬拜皇天之祜。

薄薄之土，承天之神，兴甘风雨，庶卉百物，莫不茂者，既安且宁，维予一人某敬拜下土之灵。

维某年某月上日，明光于上下，勤施于四方，旁作穆穆，惟予一人某敬拜迎于郊，以正月迎日于京郊。”太子站在祭坛最前高声念着祭辞。

樊相柳在下面默默听着，觉得都是些空口白话，觉得有些无聊，而这祭祀才刚刚开始。

接着又是各种跪拜，各种念辞，连续几个小时，而这中间是连口水都不能喝的。

樊相柳见人群里不少老头已经有些摇摇欲坠，好在整个祭祀流程只差太子焚香祷告，便能结束。

老头们自然也是知道，不免对太子焚香开始期待。

台上的太子手里拿着三根香点燃，恭恭敬敬的跪拜后，将香插入香炉，正当太子准备转身告知众人祭祀结束，却突然生了异变。

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刺骨的寒风不知从哪吹来，将太子刚刚插好的香全部吹倒。

文武百官对这异变十分惊慌，纷纷跪下祈求上天原谅，有几个本就摇摇欲坠的老头更是直接被吹倒在地陷入了昏迷，一时之间，整个祭祀现场大乱，有大喊医生的，有找地方躲风的，当然更多的人还是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哭喊。

太子站在祭台上，望着那三根被吹倒的香，目光冰冷，看了半饷后，又抬头望向阴沉的天空。

不信鬼神的樊相柳则是望着太子，那身早上还闪耀着的蟒袍此时黯淡无光，衣服上的宝石更是如同塑料一般，看起来廉价无比。

那风十分邪门，来势汹汹，去的也突然，吹倒了祭旗，砸到太子脚边后便忽然停了。

百官见风停，千恩万谢后才左右摇晃着从地上爬起。

不少人的官帽已经被吹走，新换的官服更是皱皱巴巴，太子从头到脚的一身装束都很沉，倒是没有被吹走什么，只是看着脚边的祭旗脸色更加阴沉了。

眯着眼回头看了一眼七零八落的百官，议论纷纷的人群骤然安静下来，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爬上每个人的心头。

当然，不包括樊相柳。

樊相柳一派镇定在百官中格外扎眼，太子自然注意到了，不由挑了挑眉。

不过这一表情在其他人看来却是大祸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