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小院里一片荒芜，院中种着一颗巨大的柿子树，院中尽是干枯的树叶，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植物腐败的气味，但也不算太难闻。

白奎木在树下等枯叶堆里一顿翻找，很快便找到了一块松动的地砖，樊相柳与佟西洲上前帮忙，三人合力将地砖移开，一个幽暗的通道出现在众人眼前。

通道里很黑，樊相柳将带来的火折子丢进了通道，确认里面有氧气后才进入。

三人沉默着走了半个时辰，终于见到了通道的尽头，哪是一个仅容一人爬行通过的洞口，洞口处堵着一块石头。

白奎木趴在石头上仔细听了听，确认另一头没人后，才动手移开了石头，慢慢爬了出去。

佟西洲紧紧跟随，樊相柳殿后，三人都出去后，樊相柳又将石头移回原位，并清理了移动痕迹。

通道的这头樊相柳来过，距离太子卫月乌圈养老虎的地方很近。

“白兄，你带路，我们先去皇帝那里”樊相柳轻声说道。

白奎木点点头，带着两人在后宫穿行，期间还潜进了一座宫殿，偷走了三套宫女太监的衣服。

换过衣服的三人安全了许多，在宫里快速移动着，没一会就到了皇上的寝宫养心殿。

这里的守卫要远多于其他地方，甚至于房顶上也有人蹲守。

樊相柳有些头疼“白兄，这养心殿这么多守卫，我们怎么进去？”

白奎木也皱着眉“这里的守卫人数太多了，远超正常规格，很不正常”

樊相柳当然知道不正常，这么多人，那里是保护，分明是监视。

叹了口气，樊相柳说道“看来今天是没法进去了，我们撤吧”

白奎木有些抗拒，却也知道贸然闯入会打草惊蛇。

几人正要离开，却见养心殿的宫门打开，皇上身边的老太监出来对着三人说“小祥子、小睿子，你们干什么呢，还不赶紧进来，圣上还等着擦洗就寝呢”

三人被吓得不轻，却见老太监眨了眨眼，看向白奎木，白奎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开口道“德公公，小的们这就来了”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愣神的两人，快步跟上老太监。

这时两人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上。

进入养心殿，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少守卫，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德公公亲自带来的人都要多番检查。

好在三人来之前都简单的改变了外貌，不然即使是德公公带路一样寸步难行。

养心殿主殿内，倒是与门外完全不同，除了床上躺着的皇帝和德公公再没有一个人。

德公公将人领进来后，轻声说道“九殿下，安定将军，你们进去吧，老奴为你们守着，可千万要小声”

说着，德公公指了指头顶的瓦片，示意屋顶上有人。

白奎木点点头，与樊相柳各抬着一桶热水走进寝宫，佟西洲则是端着一个木制托盘，上面放着几块毛巾跟着两人走了进去。

皇帝的寝宫非常大，床上的皇帝仅仅只是在呼吸，都有隐隐的回声。

皇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根本不知道有人进来了，等三人凑近，却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床上的皇帝面色青紫，眼眶深深下陷，眼珠浑浊不堪脑袋微微朝一边歪着。

等三人站到床边，皇帝才轻声开口道“老九，你回来了啊”

白奎木呆住，手一滑，手里的水桶差点掉落，还是一旁的樊相柳眼疾手快拦了一把，才堪堪保住了这一桶水。

皇帝没听到回应，接着说道“是朕对不住你们母子，对不住白家”

皇帝的声音透着满满的无奈，樊相柳看了看白奎木与佟西洲，两人会意，一个给皇帝诊脉，一个为他擦洗，樊相柳则是负责递毛巾。

在这过程中，皇帝一直小声的说着自己如今这般样子的原因。

原来自白家倒台后，太子在朝中的势力越发壮大，皇帝有所察觉，便安排朝中老臣谏言，希望太子收敛。

却没想到太子当晚便安排人手将那些老臣杀害，还安上了通敌的罪名，甚至在第二天早朝时，将那些朝臣的人头献上。

皇帝感觉到了威胁，悄悄写了一份废太子的诏书，谁知诏书还没来得及下达，太子便安排早已潜伏在皇帝身边的方士下毒。

皇帝没有办法，只能叫德公公将诏书藏起，并让德公公假意投靠，将诏书的事透露给太子，以保住皇帝的命。

德公公得了太子的信任，偶尔能够与几个朝臣取得联系，这才在沈越的口中得知了白奎木与樊相柳的事情，在朝堂上故意给樊相柳指婚，引起樊相柳的怀疑。

“这么说你已经猜到了我们会来？”樊相柳小声发问。

皇帝说道“朕不确定，但朕知道老九是从密道离开的，总有一天你们会想办法找来。

那份密诏藏在太极殿牌匾后面，朕自知时日无多，老九没死的消息老二也知道。

老九，这份诏书是唯一能保住你命的东西，你赶紧拿着诏书远远的躲起来，等你势力壮大后再回来。

能在死之前再见到你，朕也算了了心愿，后面的事情你们可以试着联系沈将军，还有丞相，他们都是朕留下的。

朕这一辈子，碌碌无为，贪图享乐，没想到却也养出了老二这么个狼子野心的家伙，死之前还留下这么大个祸患，朕对不住你们。”

老皇帝说着已经是泪流满面，可他无法动弹，只能任由泪水滑落在明黄色的枕套上。

白奎木也红了眼，他知道自己的父皇不是个明君，也知道他不是个好父亲，可他却对这个连哭都不敢放声的老人恨不起来。

佟西洲看向樊相柳，轻声说道“将军，皇上的毒我诊不出来，脉象上来看只是普通的中风。

陛下，民女可否取一点血，也许鬼先生有办法”

皇帝对自己的情况十分了解，只是说道“取吧，只不过这毒已经深入骨髓，即使知道了是什么，恐怕也救不了了，朕放纵了这么多年，够了，真的够了。

老九，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为了你母妃，为了白家”

皇帝并没有提自己，白奎木给皇帝擦洗完成，佟西洲也在皇帝的指尖取过了血。

德公公适时走进来“九殿下，樊将军，这里不能久留，快些离开吧，咱家送你们”

白奎木深深的看了一眼连头都无法移动的皇帝，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