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卫月乌听完樊相柳的供述，脸色更不好了，手指在两个信封上来回摩挲，似乎在思考。

半响后才开口“那照樊将军的意思，今夜你我二人皆是被人设计了？”

樊相柳正打量着四周侍卫的盔甲，想着怎么才能拥有一支自己的队伍，听到声音，抬头答道“正是，陛下不如想一想，以臣这样的性格，如果真的想要这个位子，自然有无数种方法得到。

更何况陛下如此信任臣，让臣宿在宫中这么些时日，以臣的身手想取人性命并不难，想杀死那些不服气的也不难，何苦去和什么九皇子合作。

不过臣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不说别的，就臣在北狄屠杀的那几十万人，都注定了臣不可能被世人所接受。

而与其站在一群随时想杀死我的人中间，不如躲到一个信任我的人背后。

臣没什么远大抱负，只想放肆自在的活着，既然如今挡了人家的道，想拿臣祭旗，那臣便只能离开，又或者随了他们的意，死在陛下面前”

一番话可谓情真意切，卫月乌本就有些动摇的心更是彻底偏向了樊相柳。

可如今自己是皇帝呀，怎么能随便跟自己的臣子道歉，有失皇家威严，于是沉默下来，周围侍卫见卫月乌不说话，以为他不准备放过樊相柳，便将武器握紧了些，准备随时取樊相柳性命。

樊相柳看到了卫月乌眼神里的纠结，大概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悲切。

“既如此，臣便多谢陛下这些日子的爱护，如有来世…算了，相信陛下也不希望再见到我”樊相柳说着便朝旁边侍卫的剑上扑去，看上去就是要英勇赴死了。

“慢着！”卫月乌大喊一声。

那些侍卫赶忙收剑，而早已有所准备的樊相柳自然不可能让自己受伤。

不过她的演技不错，眼里得意的光芒一闪而过，随即面上露出心痛至极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卫月乌绕过书桌，将挡在面前的侍卫推开，伸出手好像要拥抱樊相柳。

樊相柳下意识的后退，在卫月乌眼里却成了因为自己的不信任而受到了伤害的可怜样子。

“你们都下去吧”卫月乌望着樊相柳，吩咐侍卫离开，那些前一秒还杀气腾腾的人瞬间收敛了气息，甚至连脚步声都压到最低。

低着头的樊相柳对拥有一支强悍队伍的想法更加坚定了，心里盘算着找来的孤儿们到底该如何训练才能达到这样的标准。

“樊……相柳，这次事情，是朕误会你了，朕…给你赔礼”

樊相柳瞪大了眼看着卫月乌，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看起来有些呆。

卫月乌勾唇“怎么，相柳是觉得朕的道歉不够诚恳吗？”

还是那种上扬的语调，话语里却再没一丝杀意，反而透着些宠溺意味。

樊相柳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又后退一步“陛下，臣惶恐，臣只是，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朕会道歉？朕又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做错了自然要道歉”卫月乌嘴上说着，心里却开始后悔脑子跟不上嘴。

樊相柳更是嗤之以鼻，很想问问卫月乌知不知道明事理几个字怎么写。

也许是樊相柳的表情太过纠结，卫月乌自动将这表情理解成因为听到自己的道歉而惶恐。

“好了，朕相信相柳你是个大度的人，还是说说这两封信吧”卫月乌拍了拍樊相柳的肩膀，敛下眼里的宠溺，恢复了他一贯温温和和的样子，才朝桌案走去。

樊相柳打量了卫月乌一眼，见他好像恢复了正常，才跟着他一起去看那桌上的信。

卫月乌打开他收到的信封，递给樊相柳。

里面有两张纸，其中一张应该是暗卫的字迹，写着安定将军樊相柳与九皇子卫奎木勾结，另一张却赫然是樊相柳自己的字迹，上面写着荣亲王家意图谋反，要九皇子抓住机会。

樊相柳举着那张与自己字迹相差无几的信仔细端详着。

卫月乌看樊相柳拿着信看的仔细，开口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几乎一模一样，朕还找来你的奏章对比过，可以说毫无破绽”

樊相柳点点头“确实很像，不过臣是个武将，平时更喜欢舞刀弄剑，对笔墨实在烦的紧，除了偶尔写写奏章几乎不会动笔，这人是如何得知臣的字迹？”

樊相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除了朕这里的奏章没有其他笔墨流失在外吗？朕这里守卫森严，奏章又是要紧事务，是断断不会缺少的”卫月乌说道。

樊相柳在脑海里翻找着，自己前世也不喜欢写字画画，更何况来了这古代随时都会死，更没有心思铺个纸笔练字，连奏章都是白奎木写完自己誊抄一遍而已。

思来想去，连虎师征兵官哪里的登记簿都被樊相柳否认后，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陛下可还记得臣曾与丞相和沈将军比过一次擂？那首诗如今在何处？”

樊相柳想到的正是那首稍稍改编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自己与丞相比试完就没再管那些东西，这也是她所能想到的最有可能流失的笔墨。

卫月乌一怔，随后道“相柳的那首《白雪歌》写的极好，朕喜欢的紧，便叫人送去了昭文馆装裱，之后昭文馆的人说那首诗被损毁了。

朕当时也没在意，想着再找相柳讨要一副便是，如今看来那诗并不是损毁，而是有意为之啊”

樊相柳皱皱眉“如此说来，这布局的人可不仅仅是聪慧，能考虑到这么久之后事”

卫月乌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眼睛里露出危险的光。

“相柳觉得荣亲王世子可能是幕后之人吗？”卫月乌问道。

“有可能”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卫征，但这两人掐架不正是樊相柳想要的。

于是樊相柳托着腮，装似认真的分析道“荣亲王的目的不言而喻，而这两封信又恰好出现在臣去找过世子，并告知陛下世子有问题之后，如果今晚陛下与臣只见出现嫌隙，荣亲王获益最大”

樊相柳引导着卫月乌，几乎将卫征的罪名坐实。

卫月乌眼里的杀意渐渐浓重，樊相柳见火点的差不多了，便打起了哈欠。

卫月乌见樊相柳明明困得不行，还在努力睁开双眼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相柳今日先在偏殿休息吧，朕会派人好好查查，明日再说”

樊相柳听到卫月乌要留自己在养心殿，吓得差点忘记了还在装困。

假装迷茫的望了卫月乌一眼，樊相柳闷闷的说道“不了陛下，不能打草惊蛇，今夜只当臣没有来过，也好引出幕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