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她不负众望

太后的这件事情给国中的朝局带来了微妙的变化，尽管太后和皇帝素来母慈子孝，并无刻意干政之举，但太后如今病情缠身。

世上再无人可以在礼法上名正言顺地压过皇帝一头，许多需要顾忌太后的事情再无禁忌，皇帝手中的权力毋庸置疑地获得了提升。

而墨衍琛作为皇帝如今最宠爱的儿子，自然是愈发炙手可热，无人敢直撄其锋。

更重要的是，太后的事情提醒了所有人皇帝的老去。今上虽然称不上年事已高，却也算不得春秋鼎盛。

废太子的事情已消磨了他的许多精神，如今又更添憔悴，心思活络的人难免想要向墨衍琛多献几分殷勤。每次朝会过后，楚王身边总是乌泱乌泱地围着最多的人，甚至有大胆者暗示东宫无主，殿下正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不过这只限于一般臣子。同为亲王，墨衍琛的出挑难免会碍了其他几位王爷的眼。太子立了尚可再废，更何况如今储位未决，这些墙头草未免太不把他们其他王爷放在眼里。嫉妒不是女人的专利，当熊熊的妒火在心头蔓延而开的时候，男人的阴毒往往也超乎人们的想象。

太后国丧，不宜宴饮，但近来京中暗流涌动，有小动作的人不少，安王和蜀王的私下见面也算不得什么扎眼之事。

他们十分明白自己是为什么碰的面——墨衍琛风头如此之盛，总该有人挫挫他的锐气，恰恰他们对此乐意之至。

“南宫毓也快生了吧。”蜀王突然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安王闻弦而知雅意，“生孩子就是在过鬼门关，弄不好可就是母子俱损。”他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老君眉，“先贵妃不就是折在这上头？”

蜀王微微一笑，也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这茶确实不错，他的手指抚摩着素白的盏，用这种后宅的手段虽然下作了，可谁让它有用。

“楚王和楚王妃的感情那么好，要是王妃生产的时候出了什么事，也不知我们这意气风发的楚王殿下要消沉多久，”安王装模做样地感叹道，“好歹都是兄弟，我可要替兄弟好好留心，安排个稳妥人照料王妃临盆才是。”

“安王思虑周全，自己就是这天下一等一的稳妥人，安排自然让人放心，本王可是一向佩服万分。”安王愿意揽下自然是妙极，倒不必脏了他的手，倘若日后事情败露，也怀疑牵扯不到他身上。

“蜀王谬赞了，全靠你点拨得当啊。”安王嘴上这么说着，终究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好话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更让人愉悦的是让自己讨厌的人倒大霉。

南宫毓对有人惦记上了她肚子的事一无所知，出于身为孕妇的考虑，她日常里已足够注意小心，可她到底是从一个相对稳定和谐的现代社会来到这里，多年的惯性让她容易忽略她现在身处的是尔虞我诈危机四伏的顶端名利场。

“王妃，您今天还要去吗？”丫鬟的语气中带着点隐约的忧心

“当然。”大着肚子并不能阻止南宫毓日日继续她的药物研究，“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丫鬟忠心耿耿，她是识人好的，温声宽慰了她一句。

从前她们实验室里挺着肚子工作的孕妇可不少，甚至多的是怀着孩子上手术台的也多的是。她自认不是什么娇气的小白花，在她看来一些不良孕反都是可以克服的，耽误了研究进度才让她难以接受。

她从前就是她们医学系有名的“拼命三娘”，哪怕穿越后，她也想方设法地重建了一间低配版研究室继续工作，精进医术。

可让丫鬟担心的并不是她自己的不够注意，谁不知道她家王妃医术高超，她自然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和孩子开玩笑。只是，王妃她虽然聪慧过人，在一些方面却也迟钝得吓人，真不知道她家是怎样将她养大的，竟生成这么一副良善性子，不晓得宫闱之内什么腌臢手段都有。

南宫毓很快为她这方面的迟钝付出了代价。

十月怀胎，一朝临盆，王妃的生育是件大事，宫中早早地就在为此做准备，可南宫毓发动得太突然，兼之她素日里那副若无其事的派头，阖宫上下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一片手忙脚乱。

南宫毓在丫鬟的惊叫声中被送入产房的时候，墨衍琛还在宫城外办事，他如今实权大，事务重，不天黑不回家已经成为了常态，而回家往往还需要接着忙。

安王派人拖住宫中给墨衍琛传信的小太监，又支使人拿了江南粮仓的事情去请教墨衍琛——这事可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讨论完的。

虽然安王不太想承认，但墨衍琛能走到今天，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不省油的灯，他实在是怕他在场，容易坏了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