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464 抱得男神归

就只是一张有他签名的购物单，足以让她随身携带了无数年。

她的喜欢恐怕是不由更改变迁的。

如果不是那张单子就摆在眼前，陆语凉真的很难相信，就一种缘分就叫做：他没有送出去的对戒最后自己找到主人，而被找到的主人正好就是她。

原来他拒绝掉的对戒买主来自自己年少至今的欢喜……

震撼使得他一时无言，在林晴诗看来是不明因由的格外沉默。

她踌躇着轻声提醒道，“因为今天遇到点意外凑巧碰到阿姨，她之后就一直惦记着当年我们的婚事想要弄清楚……所以拜托你先收下跟我交换，假装我们其实很恩爱也可以，至少能让她放宽心免得她对我们有所误会。”

说话间她已经从脖颈间取下了那枚至今没拆分的对戒放在手心里。

陆语凉从她手里接过，忽的发问，“为什么要假装。”

他直直看向她，棱角分明的眉目有着往昔不同的温度。

林晴诗正对上他的视线，心跳正正好慢了一拍，思维也随心跳变得空白。

她想，“这算什么问题……难不成等着发展为真的很恩爱？”

想归想。

说归说。

林晴诗不知如何作答，她托着下巴转了话题，“那个……你阿姨真的很好，从不端着架子、遇事特包容理解，刚才突然发现她较真的样子越过了年龄阅历的差池、莫名就感觉宋阿姨有时候很可爱。”

她的语气里有不遮掩的艳羡，“除了在她身边，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家中会有这么一位长辈会护着我，对我好。”

“她也是你阿姨。”

由此引出‘我的即你的’这一类不分彼此的交谈模式让林晴诗有点反应不过来原因。

在她没言语的间隙，以为她只是弄不清辈分，陆语凉解释道，“在你们北方称姑母。”

以为只是配合她起先的解释，这回答只是说给宋阿姨听的。

林晴诗‘喔’了声拖长了尾音，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说什么，便将目光扭转向了荧幕里热闹依旧的画面。

今天是跨年夜。也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跨年夜的零点已经演变成了每年里不可或缺的节日一种。

荧幕里正直播着首都台筹办的演出节目。

同时。

年末的倒计时一栏在荧幕右下角用红字标注分外显眼。

还有大约半小时。

半小时……

零点又是可以许愿的机会。

反正许愿不需成本自然也不需验证实现不实现，只是象征对未来的美好期翼。

那么……等等的愿望许什么好呢？

——无稽之谈的谣传都早点远去，再不开工都要闲到长草。

——大家在明年都心想事成。

——小宝宝会更像谁一点？爸爸还是妈妈？如果是女孩子，遗传她的样貌是没什么问题……智力还是别遗传她的好，她的智商有如股市，时而走高时而抛低；遗传爸爸会比较稳定，长期在线，博弈类事件稳赚不赔，才气点简直像被点满过。

——姐姐在接手董事会之后希望她诸事都应付得过来，希望她的烦心事少一点。

——12幢走失的那只柯基犬已经两天都无人认领了，它总是警惕地吠叫……希望它能找到自己不知去了哪里的主人。

……

林晴诗突然之间想到了很多想要实现的愿望，她是这么想的——许太多显灵的概率会降低。

恰好想到这里的时候，她感到指腹碰触的余温尚存，余光看到自己的无名指多了枚戒指。

戒指已经被佩戴在她的无名指。

熠熠光泽崭新崭新，新到看起来一眼便知是第一次被佩戴，就像上一秒才刚从卖场橱窗里取出来试戴的品类一样。

林晴诗有点抑制不住的小开心。

要知道——

等这一次的交换对戒她已经从初见时的及笄之年等到二十有二。

太久了……

真的太久了……

好在能被等到的无论何时都不算太晚。

哪怕眼下只是为了上演一出‘家庭情景剧’，为了让宋阿姨感到心安、对已经发生的情况不是那么难理解。

哪怕已经错过了眼见过、剧本需要时也演出过的婚礼——以往的场合她都是伴娘或看客。

林晴诗依旧满满仪式感地交换了另一枚，口中念念有词，“在耶稣上帝或者神明女娲……的见证之下，当然其实只有宋阿姨……小女子只想请问一句，是否有幸和眼前的这位公子共度余生，恰好能应一句海底月是眼前月，眼前人即心上人。你别一直看着我，我没有在蹭你手摸……”

‘摸’字直到m的发音。

意识到这类玩笑有些过于暧昧，林晴诗收声也在对戒交换完成的一秒之后迅速收回了手，心虚使得她潜意识先注意宋阿姨。

事实上。

她的顾虑纯属多余，宋敏芝正在阳台边的一角修剪蔷薇横生出多的枝蔓无暇分神。

收回目光。

林晴诗已经想好零点的许愿：

“陆大神会在那个时间告诉我，他也正好喜欢我，哪怕那种喜欢的程度跟我不同，只有那么一丢丢就足以。

足以证明年少时对喜欢懵懂的概念，无关其他，不是因为所谓充斥讥讽色彩的‘奉子成婚’，不是因为背负某种‘约定’或者‘交易’，不是因为‘我喜欢他为了付出了很多所以他也必须接受过不然就算渣’的那种道德捆绑……

在一起的原因什么都不为。什么都不是。

只是因为喜欢。他愿意娶我，和我共同经历繁华低谷的未来。

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

她忍不住地偷笑自己的许愿如此繁琐，想来是不会实现的，他应该不会愿意说这么多，英气如他才华横溢如他，性格如此不喜多言，断不会一朝一夕更改。

与其许不切实际的愿望，倒不如再许一次‘世界和平’要来的相对容易些，毕竟有古训的至理名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为先见之明。

要更精简点最好学陆大神的心愿:“宇宙和平。”

反正每次问起他的心愿，他总是会来这么一句；每每噎到她找不出新的话题来套他的真实想法，只感觉好气又好笑。

想到“每逢新年心愿”的话题。

林晴诗就不由地想起来刚认识他、和他做同学的那会儿。

有一次，好不容易才等到和陆大神同在值日名单之列单处相处的机会。

隔天周末，她趁机找话题道，“那个……我同桌送了我两张电影票，嗯……要不要明天下午两点一起去，二楼有一家还不错的甜品店……”

没多给她支支吾吾说清楚来意的机会，他的回答言简意赅，“不吃甜食。”

最明显不过的是——她的来意其实就在前半句的名词‘电影票’，‘两张电影票’还特地买的恐怖片。

而他就真的只注意了后半句的名词——‘甜品店’。

林晴诗至今还记得当时自己整整懵了十秒钟、不知所措甚至怔到傻眼的反应。

当时。

她还傻兮兮地追问，“呃……那不吃东西，一二楼都是购物中心，看完电影可以一起去逛逛……”

“没有要买的东西。”

他就真的真的没有注意到来意在‘一起看电影’。

她仍不死心、或者说没法相信第最后问了一声，“嗯……我是说看完电影之后也许能找到别的比较有趣的观光项目，譬如……八点中心广场的音乐喷泉，今天有太阳能看见彩虹，梧城地处北国夏季日落很晚，是你之前在南方不会欣赏到的良辰美景，很有意思的。”

然后。

陆语凉从她手中接过了电影票，只在时间一栏短暂扫了眼。

就在她咬着指甲等待的时间，她都以为成了，笑意将要浮现在眉梢眼尾的时候。

陆语凉将电影票重新塞回了她手里，淡然回应，“间隔太久。”

“……什么……间隔太久……”

林晴诗重复了几个字，才缓缓意识到他接的原因大约是出自认同喷泉边能看见的彩虹是南方八点见不到的美景。

他退还的原因是因为——

时间。

时间间隔太久。

早上九点的电影票与傍晚八点的时间间隔漫长。

她看向手中09:15的电影票哭笑不得，只感到有点小气愤，气同桌金琬这个不靠谱的‘狗头军师’买什么早上九点的票，还跟信誓旦旦拍着胸口跟她说，“小林同学相信我，包周一之前你们的关系如胶似漆……‘如胶似漆’的意思你懂不懂，就是你们谁都离不开谁……

“就买早上九点的，这样你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单独相处，想想我就……嘿嘿嘿……简直不要太刺激，你追他，追到他他就让你嘿嘿嘿……我觉得应对他这样高冷类型的，关键词只有：主动！

主动主动再主动，或者一哭二闹三上吊懂不……”

那时——

林晴诗只愤愤地想，“买早上九点的能相处一整天……你不怎么不教我买半夜两点的大家都不回去，这样还能单独整整两天呢！我真是信你个鬼……你个小妹妹坏得很，整天做我同桌出馊主意。”

现在想来。

恐怕她真的冤枉同桌金琬了，问题根本不出在出主意的‘军师’身上。

按正常思路来想：一起看电影买最早的票确实可以单独相处一整天。追别的男生这办法非常切实可行。

问题出在有些人根本不按正常思路想。

比如——陆大神。

他顶着颠倒众生的面庞、能靠颜值吃饭偏偏选择靠才华谋出路，这样的凡间‘尖儿货’能一直一直一直单身到二十岁……如果不是和她之间莫名其妙的婚约，他应该还能一直一直单下去。

和陆大神的顶级智商成反比的是他的情商，他能完美避开所有妨碍他继续单下去的所有内外在因素和可能。

所以哪怕他们高中同学三年的朝夕相处，没有一丁点的单处相处机会。

动辄总是大群同学、同伴在场。

于是。

想要‘抱得男神归’的念头不得不被林晴诗按捺住、按捺住再按捺住。

到后来就变成随遇而安、顺其自然的心理。

回首在首都的求学生涯，出入校门的皆成双成对。

林晴诗也曾经望然兴叹，“我想我们以后大约是——一别两宽，无我也安。往后余生，各自生欢……吼，我真是才女还挺押韵脚的，不知道这要在选秀节目上算单压还是双押。”

日子就这样的过去。

弹指如一瞬。

就在她决心放弃首都那场试镜的机会回梧城的时候。

有天。

他不知怎么会在近两年都没联系的大学生涯的某一天突然打给她，接通的第一句就是，“要不要和我领证。”

“……”

如果不是平缓的声线和记忆中的全然一致，林晴诗几乎误认为自己接到了上世纪通讯不发达才会遇到的那种接窜线路的电话。

直到经过的车辆飞驰驶过溅了她一身泥点，林晴诗才想到回答：“好啊。”

于是她的人生便演变为跳过恋爱史、跳过单处相处史而直接奔赴婚姻的‘殿堂’。

之余她为什么会想把‘殿堂’用引号标注——一并跳过的还有仪式。

如果要细想婚史具体经过：化简为繁一起去民政局交了九块工本费领证之后，在走出几米的转角分别，各回各家。

九块是她出的，因为她正好有零钱于是抢先付账。

每每想到这一点，她总是不由埋怨自己：为什么就不能稍微沉住气一点，让他出！世家千金嫁出去还倒贴了九块钱，如果被谈论起来恐怕要传成坊间笑谈。

然后。

隔天她就知道纯粹是她多虑了——

结婚证的红本本唯独合照的证件照是PS合成的，因为没工夫现拍。

婚史更不会被坊间知道。

因为隔天接到他的电话。

电话里他约定好的未来——

“这婚姻我只能给你世家给不了的自由，未来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喜欢你喜欢的人。”

她听出了这只是半句话，可是真的亲耳听见喜欢的人明明已经在一起却告诉她，你还是可以喜欢你喜欢的人。

那种感觉……并不太好受。林晴诗极力克制住自己情绪里的低落，只是平静问道，“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