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恨极了她
长玠被她看得眉头一皱,沉默片刻,拽住她,把她带回了天华宫。
抬脚踹开殿门,他随手往后一拂,结界立时在背后封住。
门童见怪不怪地上前禀报:“二殿下方才来过,天君那边也下了旨意,召殿下过去。”
“知道了。”长玠低声应了。拖着忘尘便想把她送回沁宁殿里。忘尘挟着股怒气,跟他对着扯。拉拉拽拽踏进沁宁殿的院子,长玠终于失了耐心,打横就把她抱了起来。
这一抱,长玠突然顿住脚步。转身就改变了方向,往院子里的仙池走去。
紧接着,忘尘身下一松,整个人被扔进了仙池。冰冷的水浸湿了她的襦袄,衣裙。片息间就带走了她身上本就微弱的热量。水很快漫过头顶,忘尘被呛得剧烈咳嗽,连吞几口凉水。
她挣扎着要从仙池里爬上岸,谁知刚扒拉着一块青石爬上来,长玠一脚踹中她的膝盖,扑通一声,她又栽进了水里。
满池的水晃动不歇,她落下去溅起的水浪扑在周围的莲花上,花瓣上沾满了水珠,随着动荡,来回摇曳。忘尘脸上的水渍让她的世界变得一片波光粼粼,莲花带着水珠的晃动,照的她头晕目眩。
在这片光彩迷离中,忘尘看到长玠站在岸边,水风轻轻吹起他身上天青色的锦袍,淡雅缥缈的气韵令人窒息。
但这种气韵下,他却冷眼瞧着她,眼睛里尽是嫌恶。忘尘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她扑腾到岸边较浅的水里,没有立即上岸,而是抬头怒视他:“你到底要做什么?”
长玠慢慢俯下身,伸手捏住她湿漉漉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沉声说:“我觉得你脏,你明知道我最讨厌脏东西。”
忘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毫不客气地就打开他的手。
长玠看着她这幅无动于衷的模样,丝毫没觉得自己有错,这让他心里愤懑难忍,终是失了理智,拽住她,不管不顾地把她按进了水里。
“你身上的气息,真令我恶心。你最好把他的气息洗干净了。”
忘尘躲避不及,在水里挣扎了几下,心里的愤怒被一种恐慌渐渐替代,他的气息,长玠也察觉到了她身上玄祉的气息。看来他还不知道气息的来源是龙翼。
呛了好几口水,忘尘渐渐无力挣扎,任由他疯了似的把她拽出水面又按进水里。
直到她完全一动不动了,他才猛然惊醒似的,把她拉上岸,拍着她的后背让她把水吐出来。
忘尘咳的厉害,几乎是要把内脏也咳出来。她脸色白的吓人,像是死人的脸色。牙齿也颤抖的可怕,倚在他怀里都坐不住,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滑落下去。
长玠一惊,顿时有点后悔刚才的举动。他抱着她疾步走进沁宁殿,把她放在床上,伸手就要去扯她的湿透的衣裙。
忘尘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挥开他的手:“你别碰我!”
长玠的手讪讪地悬在半空,他看着忘尘手按着自己的衣带,拼命的后退,直到后背抵到墙壁还努力地想往后缩。墙壁上被她湿乎乎的衣服蹭的全是水渍。
他从她的眸子里看得的,全是戒备。不知为何,刚消下去的憋闷之火又窜了上来。她宁愿穿着湿冷的衣服,也不让他碰她一下。她都已经回到天华宫,还不能认清自己的命运吗?
她这样抵触他,却让自己沾上玄祉的气息。要是换了其他的女子,他一定会亲手杀了她。可他只是冲她发了通脾气,只能冲她发一通脾气。他都为她忍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还要怎么样。
长玠心里憋闷难消,悲愤的问她:“你要和我别到什么时候?你肯在凡间的宅子里等玄祉,为什么不能留在沁宁殿等我?”
她不肯回答,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像是在看可怜小狗的一眼,彻底把他堵死了。他突然恨极了她,他恨她背叛他。恨她是凤伶,又不是凤伶。也恨自己对她的感情,剜都剜不去。
他想,他真是恨极了她。
“我在问你话。”他摆出身为殿下的架子,逼她回答。
也难怪她会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他,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摆出这可笑的威势,来逼她顺了自己的心意。他不过是求她好好和自己说话,而不是用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就把他打发了。
可她还是不说话。他终于怒了,伸手就去抓她的衣领。忘尘一个猛子闪到一边,这让长玠不由得想起猎场里的幼兽,明明已经落入险境,却还是要不知天高地厚的嘶吼挣扎,甚至抓伤要驯养它的猎人。
恨意和驯服她的想法一点点占据长玠的心。他手一挥,直接在床帏周遭布了个结界。忘尘见势不妙,惊慌地要冲下床去,却被结界一下子弹回来,跌坐在床尾。
长玠借机去抓住她的胳膊,这一抓,忘尘本能的往后一躲,却仰倒在了床上。
他被她这么一闪,拉着她的胳膊也摔在了她身上。四目相对,她静静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却忽然失了魂似的,期期艾艾地说:“我的翅膀没了。我不欠你什么了,我真的不欠你了……”
那声音到后来,哀切的就像是从胸腔里呜咽而出的悲鸣,抓挠着长玠的心肺,让他浑身都不舒服。
他听得心里绞痛极了,伸手就扼住她纤细的脖子:“我说了我会娶你,会带你腾云。你还要怎么样?”
“你滚开……”忘尘捂住耳朵,怨毒地看他:“谁要你娶?嫁给你,还不如嫁给一条狗!死了你这条心吧!”
长玠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比她此刻的苍白还要难看,显露出一种黯淡的铁青。仿佛被扼住脖子的人不是忘尘,而是他自己。
她明明离他那样近,可他却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好像一个不留神,她就会从他的手心里溜走。
这个世界上,他活了七万年,第一次动心是为她,第一次动怒也是为她。她教会他什么是喜欢,给了他重重宫墙里没有的温暖。她仿佛一点光亮,照进他死一般寂静又黑暗的生命里。
可这点光亮竟然要离开他。他真是怕,惧怕之余又多了几分恨。他想到上次,她骗他撤去结界,残忍地从他身边溜走,逃到另一个男人身边。另一个男人……
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了。
长玠猛的松开她的脖子,伸手就去抓她的裙带。那裙带藏在襦袄的下面,系了个蝴蝶花结,其实是很好解的结,可他现在完全失了耐心,抓住裙带就用力一扯,将那绣着鸳鸯祥纹的精致带子硬生生地扯断,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