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129:孤单
感觉有人弯腰靠近自己的脸,独孤慧芬紧张地拽紧被角。
手背在她的额头上按了按,接着轻轻地唤道:“慧芬,慧芬。”
她只好睁开眼,却见一双眼睛离自己很近,深邃似星星。
“干嘛?”她强作镇定。
“不吃点再睡吗?现在天还没完全黑。”李泽炎说道。
“肚......肚子疼,来大姨妈了。”她编了个理由。
“谁来了?”李泽炎没听懂。
一个常年在边关行军打仗、周边都是大老爷们围着转的他怎会懂这些?
“就是,女子每月必来的那个!”她满脸通红。
“......”他明白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劝道:“那更要补充营养,喝点热汤,否则肚子会更疼。”
“我的情况特殊,不需要,你赶紧走吧。”
他没再坚持,转身离去。
缓了一阵子没听见外面有动静,她松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举着手伸懒腰,却见灵王又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碗,碗里冒着热气。
两人相视,她很尴尬,赶紧收回手臂捂着肚子,故作痛苦状:“那个,你怎么又来了。”
“我本来就没走。喝点吧,补血养气。”他说着把碗端到她面前。
本来,他准备喂她喝的,不过感觉她更像是在敷衍自己。
自己有那么令她讨厌吗?
她实在不想装了,挑明道:“王爷,你不用这么对我。现在是我欠你的救命之恩,你不欠我任何东西。”
他微笑:“你小脑袋里想什么呢?我们谁也不欠谁,既然你嫁给了我,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你是王爷,难道没正事可做?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照顾你难道是浪费时间?”他反问。
她不再啰嗦,接过碗,一边吹着一边急吼吼地喝下去,然后把空碗还给他:“现在,王爷可以走了。”
他有些难过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这回是真走了。
等在外面的启英跟上他,问:“王爷,您这么快就跟王妃用完晚膳了?”
“什么事,说吧。”他心里苦闷得很。
“夜莺交代了,她并没有给王妃吃三尸脑神丹,吃的是温胆丸,仅仅只是安眠之药,所以,您不用再担心。”
他舒了一口气。
“你猜夜莺是谁?”启英又问。
“别绕弯子,直接说!”
“她便是叶老夫子的孙女!王爷想不到吧?”
他露出意外的神情。
启英继续介绍:“夜莺的遭遇很惨。她五岁的时候,自己一人跑到碧江边玩,误食了江边一种毒果子,导致昏迷,被一条过路的船只救起,从此离开了龙山。
“她的嗓音被那毒果子破坏了,像个男人的声音,她便一直男扮女装,后来成了夜枭,被毕威骗服了三尸脑神丹,只能替他卖命。
“直到她听叶老夫子叫出碧碧的小名和她父母的名字,她才认出叶老夫子便是她亲爷爷。感动于王妃舍身救她爷爷,她也决定舍身救王妃。
“所以悄悄给我们传递信息的,便是她。幸亏她帮忙合演了一场骗毕威的戏,我们才能将毕威的夜枭全部剿灭,并成功地救出了王妃。”
“她现在还在诏狱?”李泽炎问。
“圣人赦免了她的罪。她现在已经与叶老夫子相认,准备回龙山去。”启英回答。
“她是否拿到了三尸脑神丹的解药?”
启英摇摇头:“毕威死不肯认罪。搜他的家,也没找到解药。”
“那她回龙山岂不是死路一条?”
“她想魂归故里,不想死在外头。”
“让叶老夫子白发送黑发人,如何受得了?你快让他们留下,把她和叶老夫子送到独孤府上去,说不定独孤夫人可以想想办法研究出解药。”李泽炎吩咐。
“是!”启英领命而去。
李泽炎回头看看独孤慧芬住的小楼,感觉孤单得慌。
其实,自己一直孤单,可为何当她排斥自己的时候,会觉得格外地孤单呢?
就像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她那小脑瓜子真不好哄,自己要怎样才能与她重归于好?
“沙沙沙……”有雪雨打到他的头顶。
他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夜空,让冰凉的雨滴刺激着自己的肌肤,内心祈祷暖春快点到来。
若有空闲时,很想带她去踏青。
或许在青山花海之中,她的心意能扭转回来,当初与她一起散步龙山溪边,她不就很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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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雨越下越大,一辆马车冒雨在官道上飞驰,马蹄底下泥水四溅。
跑着跑着,轮子陷进泥坑之中,马儿实在是跑不动,抬起前蹄烦躁地嘶鸣。
随行的羽林卫赶紧下马来推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轮子推离泥坑。
羽林卫将军气喘吁吁地来到马车的帘子旁,请求道:“殿下,泥泞难行,又是夜路,十分危险,要不,我们在前方驿站歇一晚再走?”
“不行,继续,加速!”太子的口气不容商量。
羽林卫将军脸上露出不满,扬了一下手,队伍继续前行。
凌晨,马队到了长安城东面的宣化门。羽林卫将军掏出腰牌,守门卫士连忙降下城壕上的吊桥,开城门迎接太子。
太子马队走夹城复道,很快回到东宫。
所谓的夹城复道,就是沿着宫墙再修建了一道与外界隔绝的高墙,两墙之间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道路,专供皇帝或者太子行走。
太子妃听闻太子已经从山东赶了回来,慌忙简单梳洗一般——她估算到了太子的归期,压根儿不敢卸妆睡觉,随时准备迎接太子,故而很方便拾掇。
她重新补妆,小跑着去见太子。
老爹毕威被关入天牢,她知道自己失势,加之本就不受太子喜爱,故而有自知之明,匍匐在地,等着太子训斥。
她甚至做好了被太子休掉的准备。
有双手将她扶起,声音十分柔和:“爱妃,见到我无须行大礼。”
太子妃诧异地看向他,迎来他满眼疼惜。
这可是见所未见,令她一时间鼻腔发热,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要着急,我一定会救你父亲。”太子安慰道。
“谢殿下。”太子妃感激万分。
“你可去见过你父亲?”
“不准见。”
“他可有话传给你?”
“他只说勿轻举妄动。”
“言之有理——啊~啊泣!”太子打了个喷嚏。
太子妃这才发现他衣服湿透,若是以前,她会主动帮他换衣裳,可是遭受的冷遇太多,她看在眼里不敢动手,只是说:“殿下得换衣裳,小心着凉。”
太子张开手臂:“有劳爱妃。”
太子妃一时间受宠若惊,他愿意自己靠近他?
怎么感觉太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当夜,太子留宿太子妃。
太子妃从未想过太子竟然会变得如此温纯,想起来就想笑,直到第二天清晨,她睁开眼睛,依偎在太子的手臂弯里,喜滋滋地打量太子,忽然发现,他的胸脯上,多了一颗肉痣。
她清晰记得,自己第一次跟太子在一起的时候,他烂醉如泥,自己把他的身体看得很仔细,那里压根儿没有这玩意儿,但是手肘上有个紫色胎记。
她观察那手肘部位。
没有!
什么也没有!!
细想从他昨夜回来之后的异常,她强烈地意识到,此太子绝非彼太子!
那他是谁?为何与太子长得一模一样?
不是化妆出来的把?
她去摸他的脸,捏他的皮肤。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眼睛猛地睁开来,直勾勾地盯着她,问道:“难道现在的我不比从前的我对你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