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175:永阳馆
独孤慧芬的到来让永阳村一下子变得生机勃勃。
因为她让他们在家门口既有事做又有钱赚。
这永阳村在长安城的西南角,西面与南面与城墙近在咫尺。
其实应该叫它永阳坊。它也像其他的坊一样,四周围了高墙,东西南北各留一扇门进出。
只是这里的土著民仍旧习惯叫它永阳村。
村民祖祖辈辈只会种地,就算被圈进了长安城,蜕变成了城里人,还是不会做生意,也没啥祖传手艺,更没有读书的风气,交通又最不方便,自然就成了最穷的地方。
独孤慧芬给他们钱,请他们修缮御庙,他们真想叫她现世活菩萨。
大家干劲十足,期盼早日完工早日拿到工钱。
所以才一个多月,御庙的改造就完成了,比独孤慧芬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一倍。
独孤慧芬验收之后,工钱分文不少地发给他们,还额外地多加了一些,以感谢他们的高效率。
村里人越发地喜欢和敬重她,觉得她不仅像观音菩萨一样能给人带来福音,还像曾参杀猪一样守信用,又漂亮又博学,一个词:完美!
独孤慧芬也很喜欢这里的人,他们朴实、热情,让自己待在这里有种被融入的感觉。
她将学馆定名为“永阳馆”,匾额醒目地挂在山门重檐之下,立柱上雕刻一副对联:
学无止境在永阳
慈悲为怀有善堂
这幅对联点明了永阳馆两大功能:学堂苦读诗书和善堂收留孤儿。
村民庆贺的鞭炮声中,她贴出招收第一期学子的布告,限招永阳坊及周边北到永平街,东到安化街的住户子弟,年龄七岁以上,14岁以下,学费全免。
若要入学,须遵守永阳馆守则,其中包括:通宿制,不得旷课迟到,完成必修课之前,须义务为永阳馆做事。
这一带的人没有读书的风气,宁愿将孩子送出去做学徒,因为学徒可以包吃包住,不用家里再负担,而且学成之后马上就能做事赚钱。
他们认为在永阳馆读书,不包吃不包住,也不可能期待孩子读个几年就能金榜题名,那么读书认字纯粹就是浪费时间,太不实用。
可报名入学的坊包括永阳坊在内共有九个,每个坊一百左右户,加起来近千户人家,也就只有极少数的家长送孩子来,第一期总计才招十二名学子,小的七岁不到,大的虚岁十五。
独孤慧芳觉得第一期能招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比当初的龙山书院多。
这些孩子不管年龄大小,都没接触过书本,独孤慧芬便让他们先从简单的认字写字开始,然后逐步加入千字文、百家姓等初级读本。
从正式开学以来,独孤慧芬忙于设计课程,授课。
她把自己在太学和龙山书院的经验全搬了来,揉在一起,既有文字课、书写课、算学课、史学课,又劳动实践课。
劳动实践课有打扫庭院,养护花草,在后院种植蔬菜等。
种菜其实她很没经验,便请种菜种得好的乡亲来教,自己跟着学子一起学,不亦乐乎。
小桃比独孤慧芬更忙,既要招待访客,又要负责联络、采办、洗衣做饭,还要照顾主子,忙得腰酸背疼。
独孤慧芬决定再招个人来帮忙。
招聘布告刚贴出去,竹笙秒上门,说自己很想在这里做事。
独孤慧芬觉得他机灵且有手艺,自然同意,请他做护院兼杂工,给他的工钱高于一般护院和杂工。
还允许他无事的时候进课堂旁听。
竹笙十分高兴,干脆搬进永阳馆的门房居住。
他很快发现,守护御庙原来根本不是苦差事,而是美差事,尤其是和小桃一起共事之时。
当第一期学子的学习状态稳定下来,独孤慧芬开始走第二步,接收被遗弃的孤儿,并请了村内两名性情纯良的妇人来帮忙,分担小桃做饭和照看孤儿的任务。
小桃则腾出身来专门负责账房和照顾独孤慧芬。
入夜,小桃拿着账本来找独孤慧芬,愁眉苦脸的:“娘子,我们的钱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
“知道了。”独孤慧芬对此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她将一份宣传单递给小桃:“明天学校休学一天,你和竹笙带着孩子们到皇城附近的坊间去发宣传单。”
小桃接过宣传单一看,脱口而出:“学费这么贵!谁会来?”
上面写明,学费收费标准:年费一两黄金。
这可不是一般般的人家能够负担得起的,除非是那种达官贵人。
而达官贵人怎会来这种贫民窟?
“你别盯着学费看,再看看其他内容。”独孤慧芬提醒她。
小桃把目光往下移,念道:“上届科考状元郎的夫子主教。”惊得抬头,睁大眼睛,“上届科考状元郎的夫子!这谁不知道?那您岂不是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对,不说明本夫子的能力,怎么收费一两黄金?”
“早知道您不在乎暴露身份,要收这么高学费,您当时就可以在皇城附近最繁华的地段租最好的宅院办学馆!”
“那里是达官贵人的地盘,怎会容忍我收这么多穷孩子和孤儿。但这里是我们永阳村的地盘,他们得入乡随俗遵循我定的规矩。”独孤慧芬波澜不惊地解释。
“一两黄金会不会太贵了些?京城各大学馆的学费都没这么高吧?我担心不会有人来。”
“他们才不会在乎到底是多少钱,在乎的是由谁来教。”
“娘子,您可真敢想!”小桃感慨。
“不这么想我们就维持不下去。有钱的公子哥能养活我们的学馆。养活了我们的学馆,我们的学馆才能为更多没钱的孩子提供上学的机会,也能收留更多的孤儿。”
“能有人来吗?”小桃不敢相信。
“叶小夫子只有我一个。酒香不怕巷子深。”独孤慧芬却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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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传单传到国子监,国子监的官员炸开了锅。
“上届科考状元郎的夫子不就是叶小夫子吗?”
“什么叶小夫子,分明就是独孤王妃!”
“王妃怎会重操旧业?不会跟慕容公主有关吧?听说她和慕容公主水火不容。”
“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以后够灵王受的。”
“可就算她是王妃,私自办学合规矩吗?”
“规矩是人定的,那还不是独孤祭酒一句话的事?这事咱都管不了。”
“那我们去问问独孤祭酒?”他们都很好奇独孤大人的态度。
独孤炯正在案前看着同样的宣传单,心里头很恼火。
这孩子想办学自己算是十分开明地默许了,可她办学便办学,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宣传吗?生怕全天下不知道她正在胡闹似的!
她不顾身份,自己还要脸呢!
“祭酒。”门口有人自报家门,“百陶求见。”
独孤炯赶紧把宣传单塞进袖子里:“进来吧。”
百陶是国子监丞,职位仅低于国子监祭酒。他是被其他国子监的官员硬推着过来的。
独孤炯一看见他手里的宣传单便明白他的来意,说道:“有话直说吧。”
“学生并未收到永阳学馆的申报资料,这个学馆是否是祭酒审批的?”
“整个西南一大片坊区,没有一所学馆。不来申报,也便意味着我们国子监无须拨款,你觉得永阳学馆的存在是利国利民的还是不该存在?”独孤炯反问。
百陶琢磨着独孤炯的话,试探着问:“那就按照私塾处理?”
“这是你该管的事,小事也来问我,那还要你监丞做什么!”
“是。”百陶赶紧退了出去,既然祭酒没有明确反对,那就是默许?
那些官员赶紧围住他问:“祭酒是什么意思?”
“你们管那么多干什么!管得过来吗?!”他凶道。
大家赶紧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