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177：以退为进

没几天功夫，独孤慧芬的案几上已经堆了二十几份名帖，很多都是三品以上大臣或者王侯将相的子弟。

小桃开心得不得了：“夫子，我们能赚很多钱了！”

独孤慧芬却露出忧虑：“本来我以为只会来三五个。你想想，修文馆原来也就20名学子，我这里一下子来这么多，定然不少是在其他学馆就学的。太学，国字学，崇文馆这些大学馆会认为我在挖人，闹到国子监去，阿耶不好处理。”

“娘子别担心，老爷历来宠着您，最后都会依着您的。”

“不是他依不依的问题。就怕别人不依。”

“她在哪儿！”一个怒气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竹笙先跑进来：“对不起，夫子，这位长辈说是您的父亲，小人拦不住。”

独孤慧芬的视线越过竹笙，落在紧跟着进来的独孤炯身上，赶紧低头垂目行屈膝礼：“阿耶。”

“我有话单独跟你说。”独孤炯虎着脸。

小桃会意，打着手势推着竹笙出去，关上门。

竹笙拍拍胸脯，对小桃说道：“我还没怕过人，可是见着夫子的父亲，就没勇气拦他。他到底是什么官？带着这么多随从？”

小桃瞄了一眼也等在外面的国子监众官员，凶道：“不该打听的别打听，守着你的门去！”

书房内，气氛紧张得不得了。

独孤慧芬为了缓和一下父亲的怒气，请他入座，又主动给他递茶水。

独孤炯没有接，看着独孤慧芬，见她消瘦了不少，气不知道怎么就没那么大了，责备道：“你以前闯祸，我自欺欺人地认为是你年纪尚小不懂事，可如今你已为人妇，怎么还这么不顾后果！”

“阿耶，我错了。”独孤慧芬低着头。

“错在哪里？”

“不该去发传单。”

“你是根本不该出来办什么学馆！你这么一胡闹，可知外面怎么说你？”

“不守妇道。”独孤慧芬完全可以想象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过去这种流言蜚语还少吗？

“若这么简单就好了！有人已经蠢蠢欲动，准备向圣人递交奏折，弹劾灵王朋党营私！包括国子监的众官员，也颇有微词。”

“啊？”独孤慧芬惊抬头，“这跟灵王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你只是你吗？嫁给灵王，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是灵王的颜面！”

“可跟朋党营私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到你这里来报名的只是来读书的吗？不，他们是来找新靠山的。我听说礼部尚书的儿子也来了。礼部尚书以前可是毕威的铁杆，如果他正急于改换门庭，你正好给他提供了一个机会！”

独孤慧芬吓出一身冷汗。

自己只想到那些公子哥不会在乎钱，在乎的是哪个夫子交，压根儿没想到会上升到这么恐怖的高度。

“我去通知那些报名的人，就说取消招生。”她决定马上弥补。

“多此一举！国子监将在其他人采取行动之前取缔这所学馆，大事化小。你老老实实回灵王府吧。”

“不行！”独孤慧芬急了，“这里不仅仅有附近的孩子在免费上学，还有不少刚接收的孤儿。如果被取缔，这些孩子怎么办？”

“你先顾好自己吧！不把灵王拖下水已经阿弥陀佛了！”

独孤慧芬想了想，毅然说道：“我不会害灵王。灵王对此毫不知情。我创办永阳馆没有花灵王一分钱，用的都是自己的私房钱。我做的是好事。整个长安城我都考察过，你们国子监旗下有那么多所学馆，唯独没有让穷苦人也读得起书的学馆。我解决了你们国子监不愿意解决的问题，我不信圣人不会明白我一心为百姓做事的拳拳之心。我没做错！”

“别人可不会这么想！在别人的眼里，你就是在收买人心！”

“对，我收买的是百姓的心，让他们明白大汤是圣明的国度，天子是圣明的天子，谁都有权利读书，无家可归的孤儿该有所养。先人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好了大汤自然会更强！”

“只怕圣人根本就没机会听到你的心声，就已经定了你助灵王结党营私、收买人心、企图谋反的罪！灵王在前线拼杀，你在后院放火，他能安心保卫边陲吗？”

独孤慧芬嘴角露出一丝聪慧的笑意，原来父亲是在提醒自己，既然灵王在前线，那就说明现在圣人根本就不会定自己的罪，以稳定灵王的军心。

父亲这么做，表面是在惩罚自己，实则是在帮自己！

如果国子监查封永阳馆，招收有钱公子哥的事不就不了了之了吗？

事后，自己再想办法向国子监上书申辩，只要合情合理，国子监一定会通情达理地支持自己继续开书馆。这个书馆便可以合情合理地存在下去了，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阿耶，请国子监公事公办吧。”独孤慧芬表态。

独孤炯见独孤慧芬明白了自己的苦心，站起来，打开门，当着随从的面大声说道：“国子监不能尸位素餐，我更不能包庇你！”

独孤慧芬配合地低下头，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你们就秉公执法吧。”独孤炯吩咐那些官员。

忽又想起一件事，回头对独孤慧芬说道：“还有，青海王重病，慕容公主已经启程归国，你该回灵王府了，灵王府不能没有当家主母。”

独孤慧芬内心一喜，那自己岂不是就能重新执掌灵王府库房了？以后钱的问题解决了？

国子监监丞认为独孤炯并不支持自己女儿办学，当然毫不留情地以永阳馆并未登记注册为由查封了永阳馆。

元盛皇帝收到了匿名密折弹劾灵王，说他借用灵王妃开办学馆，结党营私，收买人心。

“灵王深藏不露啊。”元盛皇帝面露愠色，但听说永阳馆已经被关停，便不再提此事。

此时灵王正在边关卖命，聪明的都知道不能让他分心。

因为孩子们不能上学了，孤儿再次流离失所，九大坊间的百姓认为国子监很不讲道理，联合起来到管辖他们的长安县县衙抗议，要求重开永阳馆。

此事闹得长安沸沸扬扬，很快传到元盛皇帝耳朵里，元盛皇帝变得生气：“这独孤慧芬历来就不是个省事的，朕怎么会同意灵王娶她呢！”立即派人传独孤慧芬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