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恶人自有恶人磨
老太太被赶出楚家,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之后, 只剩下了愤怒。
“我就知道你从小就不是什么好的, 没你弟弟听话懂事不说,现在还干出这种把我赶出家门的事, 良心被狗吃了, 我当初就不该把你养大。”
“走就走, 真当谁离了你就不行了。”
老太太走到门口,瞪了管家一眼:“滚开, 我进去拿东西,你总不会拦了吧?”
管家让开。
老太太回了自己卧室,从衣柜中上锁的抽屉深处掏出一个瘪瘪的深蓝『色』小包袱, 然后又去首饰柜, 把自己的金银首饰全都塞进了小包袱里面, 原本瘪下去的包袱瞬间鼓鼓囊囊了。
下楼离开的时候, 她看见楚父在客厅坐着。
终究是亲妈,只要老太太一句话,楚父依旧是会让她留下, 好好供养。
但,老太太抱着包袱底气十足,冷冷地斜了楚父一眼, 道:“老大, 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连你弟弟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走了也好,这地方是那个女人住过的, 我早就不稀罕住了,还有那个楚星辞,我是一眼都不想再见他。搬出去能跟我的大孙子住在一起,我心里痛快的嘞。”
老太太一字一句,都是在往楚父心里捅刀子。
或许,她正是清楚自己的话会对楚父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故意说出这样的话。
说完,她直接出了楚宅。
楚文迟看见她怀里的包袱,想要帮忙拿,却被老太太躲过了。
“乖乖没事,『奶』『奶』自己拿。”
宋荷的眼神也是在那个包袱上转了好几圈。
而后,一群人似乎突然有了依仗,利索地离开了这里。
北市,城中村。
一幢幢老旧破败的筒子楼,外表泛着黑青『色』,楼与楼中间搭着数不清的绳子,上面晾着还在滴水的衣服,地上更是到处散落着垃圾。
老太太走在下面,冷不丁被滴了一头凉透的水,因为坐出租车压了一路的火瞬间爆发出来了:“宋荷,你找的什么破地方?是人住的?你好歹也在楚家生活了这么多年了,结果搬出来就挑了这么个穷酸的地方?”
宋荷被骂的心里直翻白眼,能住别墅谁还会住在这么磕碜的地方,不还是没钱吗。
但是,她看见老太太护在怀里的那个小包袱,又生生忍住了脾气,好声哄道:“妈,条件有限,我实在是没钱了,两个孩子还要上学,只能节省着花。”
“省什么省,我孙子能受这种委屈吗?你就是累死苦死,也不能委屈了我孙子。这鬼地方指不定住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呢,立刻给我想办法搬家。”
楚文静在旁撺掇:“妈,要不咱们般吧?”
这地方又脏又『乱』,到处都是些光着膀子的男人,她怕得要死,都不敢出门了。
楚文迟也是:“妈,搬吧,我们虽然没钱,但是想想办法,换个不错的地方也是没问题的吧。『奶』『奶』身体不好,住这种地方不合适。”
他她总感觉这地方的空气都是脏的,多喘一口气都会让他浑身痒痒。更别说要是让英材的学生看到他住在这种地方,他还怎么有脸去学校。
宋荷气得简直要呕血,这房子可是自己卖了几个心爱的包,才换来了,她心疼的都要滴血了,这些人还不满意?
老太太作妖也就算了,两个孩子竟然也不向着她,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三个人合伙把老太太的那些存款首饰全都骗过来吗?简直没脑子透了。
她深吸口气,苦着张脸道:“妈,不是我不心疼孩子,但是真的没钱了。”
“没钱就去挣。”老太太瞪着眼,嗓门堪比铜锣,口水都快喷到宋荷脸上了,“整天好吃懒做,屁用都没有,你一个挣得不够,让这个丫头片子也退学跟你一起打工,贱命一条,就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
楚文静脸上的表情登时就变了。
几个人站在楼底吵吵嚷嚷,声音越来越大。
突然,头顶二楼的窗户咣啷一声被人推开,头发『乱』糟糟的『妇』女探出头来,一脸的起床气,看见几人就骂。
“要吵架滚回家吵去,在我家门口嚷嚷什么?就你个老不死的声音最大,老娘睡觉都能听见你『逼』『逼』,在敢『骚』扰老娘睡觉,下去撕烂你的嘴。”
老太太曾几何时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气的发抖,指着楼上的『妇』女,话都说不利索了。
“指什么指?说的就是你,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穷酸货在这儿装大款,钱没多少口气倒不小,嫌我们这地方穷酸,滚去住别墅啊。”
话落,『妇』女咣一声关了窗子,还把窗帘都拉上了。
老太太靠着楚文迟,一口气顺不过来,险些晕倒。
自从大儿子出息之后,她可谓是养尊处优,周围所有人都是想着法讨好她,有几十年了,她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搬家,必须给我搬。”
宋荷几人虽然也吃了一肚子气,但怕老太太真晕过去,到时候去医院又是一笔钱,急忙安抚:“好好好,搬。咱们先将就着,我找好房子立刻就搬。”
兄妹俩也在旁边哄着,老太太这才缓了过来。
她一边碎嘴数落刚才的『妇』女素质低,一边被搀扶着进了筒子楼。
楼有八层,没电梯,宋荷找的房子在五楼。
楼梯窄小,光线昏暗,老太太爬了两层就爬不动了,看着周围的环境,心里直拱火。
剩下的三人也只能挤在楼梯陪着她。
旁边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个戴着帽子,身形精瘦的小个子男人走了出来。
看见楼梯挤了这么一堆人,他嘴角不耐地下压,但下一秒,他的目光落在了老太太的耳朵上。
楼道内光线虽暗,但依旧能看清那对金耳环,尤其上面镶的红宝石还在闪着光,目光下移,老太太手腕上是玉镯子,怀里还跟宝贝一样紧紧护着个鼓鼓囊囊的小包袱。
再看这群人,三个女人,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
502刚空了,这户人家新搬来的吧。
男人收回视线,下了楼。
休息够的老太太又开始爬楼,爬了一层半,又歇了半天,才到了五楼,进了她的新家。
宋荷找的地方不算差,一百平,三室一厅,厨房卫生间都齐全,就是旧了点,房顶漏水,装修品味也并不好。
但在楚家住过的老太太看见这房子,只觉得寒酸的不得了,随便看一眼,都能挑出无数个刺。
这破地方,全部加起来都没她一个卧室大,待在这个『逼』仄的房间里,她呼吸都不痛快了。
她都这样了,更别说她从小娇惯的大孙子了。
老太太忍不了,再一次提醒宋荷:“一会你就给我找地方去,钱不够我来想办法,总之,不能让我孙子受委屈。”
一听有人解决钱的问题,宋荷哪里有二话,立刻保证:“妈,您放心,最迟后天,我就给您找到满意的房子。”
老太太这才勉为其难地进了门,坐到了沙发上。
楚文迟挨着老太太坐下,使唤楚文静:“快给『奶』『奶』冲茶去。”
然后又转头看向老太太:“『奶』『奶』,现在咱们家比较困难,您年纪大了得吃好住好,我想着下周末出去打工,也赚点钱好给您买营养品。”
这话说的老太太又开心又心疼:“你个男娃娃,还上学呢,打什么工。钱的事不用你『操』心,委屈谁都委屈不了你。”
“以后缺啥就跟『奶』『奶』说。”老太太拍了拍身侧的包袱,“『奶』『奶』有钱,那些首饰卖一个就够你花好久的。”
“『奶』『奶』,您对我真好。”楚文迟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
晚饭宋荷出手也十分大方,订了一家高档饭店的外卖,吃饭的时候就兴冲冲在租房app上看房子,看两眼就要问问老太太的意见。
楚文迟吃着饭菜,还时不时往老太太碗里夹一两道菜。
一家人的氛围和睦极了。
老太太恍惚觉得,搬出楚家也不错,看孙子和儿媳『妇』对她多热情。
晚饭吃完,楚文静被打发去洗碗,洗完碗又被打发去收拾卧室。
主卧最大,被分给了老太太,侧卧理所当然被楚文迟占据,最小的一间卧室,宋荷和楚文静两人挤。
吃过晚饭时间也不早了。
老太太睡觉早,但今天换了张床,劣质的床垫跟她以前花大几万专门定制的床垫根本没有可比『性』,加上老年人觉少,她失眠了。
熬到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睡着,但怎么都睡不踏实。
凌晨三点,不知怎么,睡着的她突然醒了。
睁开眼,外面黑黢黢的,只有一丝月光从窗外探进来,她为了防着宋荷和楚文静,睡觉都抱在怀里的包袱,此时依旧在怀里抱着,原封未动。
她起床,包袱塞进被子里,挪动包袱的时候,里面的首饰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放好包袱,她慢腾腾地爬起床去外面上厕所。
卫生间里面亮着灯,老太太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楚文静的声音:“我还得一会呢。”
听见是楚文静,老太太当即骂开了,嗓门在寂静的黑夜里大地吓人:“大半夜不睡觉,占着厕所做什么鬼?我看你也不用住卧室了,抱个被子睡厕所就得了。”
骂声一句接着一句,盖过了寂静黑夜中的所有响动。
直到把楚文静骂出厕所,她才停了声,慢腾腾进去了。
片刻后,老太太出来了。
年龄大了,她眼神不太好,只能趁着月光,『摸』黑回了卧室。
大晚上的,她也困得脑子迟钝,躺到床上,就困得立刻闭上了眼。
片刻之后,她猛地惊醒,两只手快速在床上『摸』了一遍,除了被子枕头,空『荡』『荡』的一片。
她的包袱,不见了。
她不敢相信,跑下床开了灯,掀开被子枕头,连床底都跪在地上『摸』了半天,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被偷了,一定是被偷了,那里面可是她的全部身家。
老太太一瞬间跌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只能从嗓子里发出震天的哭号。
凌晨三点,整栋楼都被她吵醒了,骂声此起彼伏。
宋荷他们被吵醒,惊恐起床,跑了过来。
“我的首饰,都被偷了啊。”
老太太一句话,三个人都是眼前一黑,以为自己在做噩梦。
反应过来之后,宋荷立刻打电话报警。
警察没来,先过来敲门的是被吵醒的邻居。
她一看家里这场景,也不嫌吵了她睡觉,顿时八卦了起来。
得知他们遭贼并且报警之后,女人的反应淡了几分。
“在这种地方遭贼,太正常了。”
“你们报警了?没用,这里没监控,人『乱』得很,丢了东西的就没有找回来的。”
邻居一说这话,本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太太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晕了?赶紧的,叫救护车,别东西丢了,人再出了事。”
宋荷听见东西找不回来就已经够绝望了,此时看见老太太晕了,直接没好气道:“晕就晕了,又不是第一次晕,死不了。”
首饰找不回来,房子换不成,好日子过不上,还给她叫救护车?
邻居见宋荷这样子,眼神都变了,撇撇嘴回了自己家。
这种苛待老人的人她见多了,哪儿那个闲心管。
但心里都清楚,碰上这种情况的老人,可有的受啊。
而这,仅仅是老太太离开楚家的第一天而已。
日子还长着呢。
——
周日下午,住宿的学生提前返校。
楚星辞和顾恒一同回了学校。
进了学校没一会,就撞上了也是结伴而行的沈浪和程嘉宁。
沈浪看见楚星辞,远远地朝他跑过来。
“星辞,我好tm想你。”
话落,沈浪跑到面前,一八零的人了,直接用力一跳,树袋熊一样抱住了楚星辞。
楚星辞被撞得踉跄了两步,无奈道:“哥,几岁了?”
这么幼稚的人,真的是他朋友吗?
沈浪缠着他,继续话痨:“楚哥啊,想不想我?一个周末没人陪你打游戏,你难道不寂寞吗?你不寂寞,可我很寂寞啊。”
另一头,程嘉宁看着他这个胳膊缠着人家脖子,腿圈着人家腰的动作,瞪起了眼。
而站在楚星辞身旁的顾恒,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程嘉宁看见他这脸『色』都怵得慌,可偏偏沈浪看不见。
他急忙开口:“沈浪,下来。”
沈浪歪头对他一吐舌头:“不。怎么?不让我理女生,现在连男生都不让我理了,你烦不烦?”
说着,他把楚星辞抱的更紧了。
程嘉宁扶额,这他妈,硬要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让他怎么救?
顾恒已经忍不住了,伸手拎住了沈浪的后衣领。
跳的很欢的沈浪瞬间跟被掐住了命脉的小动物一样,胳膊腿软成了面条,从楚星辞身上滑了下来。
顾恒直接把人拎到程嘉宁面前,冷声道:“管好。”
程嘉宁回道:“也看好你家那位。”
虽然他不说,但刚才那个举动,他也酸的很。
两人的对话落进另外两个人耳中。
沈浪小声『逼』『逼』:“他才管不住我呢。”
楚星辞却是一脸懵:为啥要让他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