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神明
许一只本没有期待谢南能够回应些什么,可当谢南那熟悉的温暖手掌搭在她的头顶轻拍时,许一只的鼻中仿佛扎进一根刺,没有多疼,却是酸涩难忍。
谢南起身走到了许一只的身后,像之前一样,轻轻地推着许一只。
寒风将他的手吹得有些发红,可许一只却依旧觉得温暖无比,即便隔着厚重的衣服,可她任然能感受到那双手上传来的温柔。
一如那隐匿在云层之中的太阳,即便望不见身影,却依旧拼命发着光。
就在许一只以为两人会就这么沉默下去的时候,谢南开口了。
“最后一个故事的结尾,就在这里讲给你吧。”
谢南的声音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可落在许一只的耳中,却比这寒冬腊月的雪化还要冷上几分。
就这样,谢南站在许一只身后讲着最后一个故事的结尾,而许一只则坐在秋千上认真地听着,那个名唤齐宁浩的少年的故事。
听着他宿仇得报,也听着他失去了心中最后的柔软,那个他默默守护多年的小妖女碧音。听着他功成名就,也听着他永享孤独……
故事结束,谢南也缓缓地收回了手,直到秋千一点点停住,谢南才又道:“只只,让我为你梳一次发吧。”
许一只不明白谢南究竟是什么意思,若是喜欢她为什么不回应她,可若是不喜欢她,那他做的这一切又是在做什么?
即便心中清楚地知道他们这样是有问题的,可许一只却仍旧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许一只坐在秋千上,任由谢南解开了她的头绳,为她顺着头发。
谢南手指轻柔地穿梭在她的发间,不知是不是许一只的错觉,她竟闻到了一种特别的香气。
像是飘荡在海中,迷茫又包容的感觉让许一只十分舒服,好似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你知道我喜欢你吧。”大抵是真的放松了,许一只竟再一次问出了心底的问题。
“嗯,我知道。”
曾经让许一只心动不已的沉稳声音,此刻却让许一只恨极了,十分不甘心地道:“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谢南沉默一瞬,还是回答道:“你还小。”
“我是小,我可清楚地知道我希望未来的生活中有你的身影,风花雪月柴米油盐,只要一想到未来有你,我就觉得活着真好。”
许一只的眼泪,每一滴仿佛都滴在了谢南的心中,烫的他说不出任何话。
“我现在是不够成熟,可我总有一天会长大的,你能不能等等我,
等我长大来找我。”
“好。”
谢南的回答让许一只简直泣不成声。
还好,还好她问了出来。
“你就这么答应了,你就不怕我喜欢上别人,你就不会后悔嘛……”
谢南笑了笑,却是没有再回答,因为许一只已经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许一只仿佛听见了有人在说‘只只别怕,我总会找到你的。’
是谁,是谁在和她说话,为什么要找到她……
当许一只从秋千上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天色渐晚,许一只不解地从秋千上站起身来,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还坐到秋千上睡着了。
揉了揉冻的有些发酸的鼻子,许一只小跑向家中而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树后渐渐走出了一个身影,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中是无尽的落寞与不舍……
春天到了,角落的积雪也逐渐消融,在阳光下化成了一摊摊积水,渐渐蒸发直至消失不见。
仿佛是借路此地的神明,自天间飘落而来,看遍这世间浮华后,又失望地消散离去。
在众目睽睽下来,在无人问津处去。
见许一只望着窗外发呆,木小满好奇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听到木小满的声音,许一只收回了目光,“在看雪化。”
“雪化?雪化有什么好看的。”
许一只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只因很多事情都是隐约间感受,说不清,道不明。
自那天从公园中回到家中后,许一只便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遗忘了。可最近,那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却越来越淡,这让许一只心中隐隐的不安起来。
总觉得,她正在一点一点地失去十分重要的东西。
放学回家的路上,木小满滔滔不绝地分享着自己看到的八卦趣闻,许一只时不时的会笑着询问几句。明明是欢快的话题,但许一只却总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些似曾相识,心中空落落的。
与木小满分开后,许一只放慢了脚步,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叮铃铃铛啷~”
这时,路的对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风铃声。许一只的目光一下便被对面的一家咖啡店吸引。
许一只的目光透过咖啡店的落地窗,落到了靠窗的一个位置上。空无一人的位置,却不知为何,竟给许一只带来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像是有一根看不见的线,不断地拉着许一只,引着她想要进去
瞧瞧。
然而,许一只的脚步才刚迈出,耳边便传来了汽车刺耳的鸣笛声。
“嘀嘀嘀。”
眼前飞驰而过的汽车将许一只的思绪拉回现实,就连那根牵动记忆的无形丝线,仿佛也随着匆匆而过的车一同消失了。
许一只收回迈出的步伐,再次看了一眼对面的咖啡厅,便转身离开了。
这一次,许一只的脚步坚定了许多,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了。
回到家后的许一只,向往常一样在琴房练习了许久。最后,以一首不之名的曲子作为结尾,结束了今天的练习。
许一只不知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她是从何处记下的。只知道每当她弹奏这首曲子的时候,她的心就会渐渐平静下来。
像是清澈的山泉,洗涤着她内心的苦闷心酸。像是宽广的大海,包容她所有的慌乱不安。
像是这是世上最温暖的阳光,最耀眼的星河,恰是她喜欢的样子。
她能想象到的美好的样子。
月白风清,窗外星河闪烁,窗内安静祥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