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碎骨

黑雾将未眠横抱, 微微侧目，『露』出半张脸。

隔着一段距离，无清他的面容, 只有朝后方投来的冰冷视线。

有那么一瞬间，文越感受一阵强烈的杀意。

他仿佛回了不久前, 他们被迫躲在狭窄的石壁内, 透过缝隙见巨大的阴影置前方，如同手握镰刀的死神。

不知为何, 那阵杀意又消失了。

几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飞，狼狈地摔在地上，不致命。

等他们抬头时，男人未眠都已经不见了。

明明拥有人类的躯体……但从雾气现的人类, 还能算作是人类吗？如果是怪物，为何又能拥有人形。

而且，那些黑『色』的雾气, 难不是未眠的异能吗？

众人今晚经历的一切，全都超出了他们以往的认知。

良久后，章二忍不住出声：“现在该怎么办？”

怪物死了, 他们成功活了下来，至于未眠刚出现的神秘男人, 他不想探究。

被雾气凝成的人影掐住脖子差点死掉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所以也只有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无比震惊。

他早就意识，未眠他的异能都诡异很，还有那只瞳『色』暗红的黑猫。

没有人回答章二，文越独自走巨怪死亡的尸骸面前半蹲下来。

怪物浑鲜红的筋肉消失了，变成一层皱巴巴的皮裹着粗壮的骨头, 他伸手触碰，骨头立刻碎成了一堆残渣。

残渣大部分是灰『色』的粉末，混着一些奇怪的碎骨。

这些碎骨大小倒是正常，不出来自哪种生物，有些像人骨，有些又不像。

风一吹，尸体的其他部位也始逐渐溃散，包括畸形的头颅。

碎骨撒满废墟，唯独眼窝的数十只眼球没有变化，依旧死气沉沉地滚落在地。

怪物就像是由大量的尸骨拼凑而成，被赋予了的生命。

这个念头让文越脊背发凉，后退了几步。

他想当初“暗巢之”这个名字出现时，末世源除了“神抛弃了人类，暗巢之是唯一希望”的说，还有一个处流传的古神灭世论。

有一位神从绝望与愤恨重塑，祂不仅获了生，还有崭的、加强大的力量。

众神并没有抛弃人类，而是在神的报复下堕落或死亡，尸骸被制成怪异的傀儡深藏海底，以一种屈辱的方式留存。

正因为众神的陨落，各种怪物会肆无忌惮地出现，那些长着青白『色』鳞片的信徒则是神对人类的惩罚。

但无人知晓神的怒火究竟来自何处，或许只有人类的彻底消亡，能平息这一切。

无论哪个说，文越都不信。

他从不信神，末世之下也没有精力去探究这些，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眼前遍地的碎骨，四周弥漫的海水腥气……竟然能与传闻对上一点细节。

包括怪物莫名融化消失的右臂，从雾气现的男人，都让文越意识，他正在窥探某些不该踏足的领域。

还有那次被终止的巢涌……现在仔细想来，当真是未眠做的吗？

文越始怀疑自己的判断，神『色』愈发凝重不安。

“小越，”文雅来他后，轻声：“别想太多，我们走吧。”

文越闭了闭眼，点头应下。

现在已经快后半夜，他们几人上虽只受了点轻伤，但因为长时间紧绷的情绪与后怕，众人都精疲力尽，继续赶路是做不了。

他们离附近，找了一处合适的地方休息。

—

巨怪落下最后一击时，黑雾及时来未眠边。

有黑雾在，未眠就不会受伤了，蜘蛛赶紧逃走躲进茧里。

像巨怪那样的存在，让它本能感畏惧，它早就快撑不住了。

之前见过的那几个人类也来附近，它晚一步，估计就会被他们发现。

直黑雾凝出真正的人类形态，带着未眠离，蜘蛛在茧的空间里悄悄跟上去。

黑雾没有走太远，他来附近植被最密集的地方，背靠着后的石壁坐下。

这样的环境能让未眠放松舒适一些，黑雾调整姿势抱紧未眠，牵他的手查情况，并把藏在他外套里的枯枝虫抓出来丢向蜘蛛。

枯枝虫被蜘蛛接住，软绵绵倒在它的软肢上装死，过了一会儿一跃而，迅速逃进蜘蛛的茧里。

未眠尚在昏『迷』当，帽檐下的脸『色』苍白，眉头紧皱，无意识靠向熟悉的气息。

他的手臂完好无损，没有像上次梦里那样浑是伤，但他动用过能力，体可能有别的地方承受不住。

黑雾正算进入未眠的梦境，他在梦里为未眠治疗，效果也是一样的。

但在这时，未眠闷哼一声，体的不适感让他直接从昏『迷』醒来。

他的意识模糊，还以为自己是在梦，抱紧前的人：“疼……”

疼痛其实没有上一次来的强烈，多的是不知从何而的抑塞与焦灼，未眠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难受想要落泪。

有人温柔抱着他，从后颈脊骨缓缓抚顺，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立刻舒服不少。

稀薄的雾气环绕在两人周，黑雾轻轻解未眠紧握的手，『揉』一『揉』被掐住印子的手心：“还有哪里不舒服？”

每一次能力的使用或快速增长，都会让未眠的体承受不住，只有及时抑止或吞噬掉外泄的力量，能让他好受一点。

未眠把脸埋在黑雾颈窝，过了一会儿闷声：“肩膀……疼。”

黑雾就着这个姿势解未眠的外套与上衣领口，果然在他后肩发现大片淤青。

那一处皮肤被触碰时，未眠瑟缩了一下，并没有躲。

他几乎要忘了，梦里的人正是与他朝夕相处的怪物，但早已习惯的亲近无在短时间内改变。

加上体的疼痛与难受，未眠现在的意识不太清醒。

待淤青彻底消失，皮肤恢复如初，黑雾又问了一遍。

未眠动了动，紧紧搂住他不说。

于是黑雾像上次梦里那样，一只手从未眠衣摆下方探入，一寸一寸抚过掌心下的皮肤。

等未眠呼吸平缓放松下来，黑雾低头碰了碰他微红的耳尖：“『摸』角？”

未眠半梦半醒间应了一声：“……嗯。”

他以为自己在梦，黑雾不知，只当是因为自己有了真正的人类形态，而不是之前模糊的影子，未眠没有排斥他。

但他是吞噬了那只巨怪的生命力，能凝聚出躯体，未经炼化而使用的力量并不稳固，维持不了太长时间。

快亮时，黑雾将熟睡的未眠放在蜘蛛准备好的干草堆上，变回雾气消散在空气。

未眠醒来之后，便只见了旁的蜘蛛枯枝虫。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阿藤呢？”

黑猫不见踪迹，逐渐复苏的意识让未眠想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他脸『色』微变，焦急：“那只怪物……死了吗？”

昏『迷』之前，未眠只记巨怪朝自己伸出的手掌，以及围在侧的雾气。

雾气在保护他，但后来似乎又发生了巢涌那时的情况，他也次昏『迷』，并在梦境见黑雾的人形。

既然黑雾能进入他的梦境为他治伤，那它应该也没事对。

蜘蛛正要腹部取出石板，想了想还是算带未眠去，这样加直观一点。

昨晚的地方就在附近，跟在蜘蛛后绕过两个拐角，未眠见废墟残留的碎骨。

他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轻轻抽气。

这遍地的残骸，已经完全不出原貌。

即使未眠有心理准备，也没想过会出现眼前的景象，这怪物的死状尸体，与从前黑雾杀死的那些都不一样。

未眠在原地踌躇片刻，小心翼翼上前。

他蹲下来，想仔细量地上的一小块骨头，后突然传来人声：“……未眠？”

未眠应声回头，见几个熟悉的面孔。

文雅表情复杂，叹息一般：“真的是你。”

未眠不知昨晚他们也在，慌忙站来。

他第一反应是该怎么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他明明说要留在之前分别的地方。

在未眠的瞬间，几人的神『色』明显变警惕与戒备。

未眠没有发现，他本就不擅长撒谎，又因为当下的状况不知所措，低着头：“我……我来找我的猫。”

音刚落，未眠眼角的余光闪过一抹黑『色』。

他转头去，蜘蛛不见踪影，估计在有人靠近时早已带着枯枝虫躲了来。

一只黑猫跳下断壁，跃过废墟来他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