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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二只备胎18

你是否会产生这样一种错觉?

分明从未与这样一个骤然出现在生命中的人打过交道、甚至你在此之前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如今遇到了,只需要一眼便生出一种一眼万年的错觉。

这并非一见钟情,更像是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下意识的吸引力。

谢慈与青年相对而坐, 火锅的热气升腾, 仿佛能雾化周围的空气。

齐明成伸手将一盘鱼饺下入锅中,两人分明只是第二次见面,气氛却异常的和谐, 齐明成表现的十分的熟练,像是这家店的常客。

他们聊了许多,齐明成是个很会聊天的人, 语气与言辞态度都保持的十分有礼有度, 他表现的十分轻松自在,与谢慈的话题也是叫人提不起防备心的日常生活。

谢慈其实有怀疑过‘巧合’的真实性,甚至猜测对方接近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但谢慈只要看到齐明成那双如同携裹着沉静海水的眼, 思绪就像是被一根弦牵引着。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没有什么理由,也不需要理由,他的直觉相信对方。

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信任。

齐明成拿起汤勺,他的心情明显不错,眉梢的弧度微弯, 青年捞起锅中漂浮起来的鱼饺,左臂自然而然的用公筷夹起虾饺放入谢慈的碗中。

这样的姿势对于一般人来说十分不顺手, 可齐明成的动作却熟练极了,对方甚至细致的将虾饺上的花椒挑走,对青年抿唇笑笑。

亲密、暧昧, 却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温暖。

好像他曾无数次为谢慈这样夹过鱼饺。

谢慈一瞬间有些发愣的顿住了, 浅橙色的灯光下, 齐明成低眉耐心的模样简直与丈夫彻底融为一体。

齐景澄有些左撇子,连他的父母都不知道,只有谢慈知道。

这种下意识的小动作是根本模仿不出来的,肢体动作是诚实的。

谢慈唇角微动,他的手捏的很紧,葱白的指尖泛起很淡的粉意,黑白分明的眼转也不转的盯着青年。

甚至忘却了本该保持的社交礼仪。

齐明成应当是察觉到青年的目光了,墨蓝的眸轻抬,他的唇色有些红,在浅橙的灯光下显得气色好极了。

他说:“怎么了吗?不合口味?我还拿了芹菜味的虾饺,羊肉卷刚下,还需要烫一会儿······对了,羊肉串有些凉了,待会儿我下进辣锅。”

齐明成说话的语气太平常了,像大学时期每一次谢慈与齐景澄来这家火锅店吃饭的

对话。

印象中齐景澄是个细心的人,他记住了谢慈所有的爱好,来火锅店点的每一样菜品都是谢慈偏爱的。

谢慈曾问过对方喜欢吃什么,当时的齐景澄只是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我喜欢你喜欢的一切。”

谢慈不信:“你没有自己偏爱的口味吗?”

齐景澄摇头:“以前是都可以。”

青年的眼睛是墨黑色的,其中缀着灯光,像把星星都拥入怀中,他说:“但是现在因为喜欢我们小慈,所以我已经有偏爱的口味了。”

他满眼满心都是谢慈。

谢慈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勾起他如此多的回忆,他愈发的坐立难安。

“谢先生。”齐明成说。

谢慈就着眼前升腾的雾气抬眼。

齐明成无奈的笑笑,眼神落在对方的发尾:“你的发圈松了。”

深蓝的眼让谢慈莫名的耳垂发烧,谢慈下意识的摸了摸长发,确实散下了几分。

于是他索性将长发全部散下,长长的发尾拖至他的腰身处,一瞬间竟有种雄性人鱼浮岸的慵懒散漫感。

谢慈随意地将长发拢至一侧,鸦羽似的发如云般堆叠在肩侧,青年熟悉地抬起手腕,将长发挽起来。

他抱歉的对齐明成笑笑。

齐明成却像是刚回神一般的,他看着谢慈黑色的眼道:“你披头发很好看。”

说完后似乎发觉有些不妥,青年想解释,谢慈却垂眼道:“谢谢。”

齐明成这才松下一口气,继续下菜吃饭,场面一片祥和,但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脑海中纷飞失控的情绪。

谢慈脑海一片混乱,甚至他一瞬间以为,坐在他眼前的青年就是他的丈夫。

是大学时期的、对他充满爱意与赤诚的丈夫用另外一具身体,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了。

在谢慈短暂的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只有齐景澄一人告诉他,坚持你自己,你的长发很好看。

手机在座椅边亮了许久,是齐景澄打来的电话,但谢慈近来因为睡眠原因将手机设置了静音,因此他没能接到丈夫忽然打来的电话。

齐景澄死死攥着手机,他疯狂的、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妻子的电话。

无人接听,还是无人接听。

眼前莹白的字标开始泛出几分古怪的猩红,尤其是第二条,颜色愈发的深,甚至显出几分不详的红黑感。

“2、扮演并彻底取代原主,你有自由改变一切的权利,但请记住,务必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到你不

是原主or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齐景澄慢慢的念了一遍,仿佛他最恐惧的猜测即将被证实。

齐景澄可以确定,这个世界,如果有能发现他不是原主的人,只会是谢慈。

男人咬紧牙关,看着手机屏幕的眼甚至爆出几分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藕断丝连的粘附在他的心脏上。

如果谢慈知道他不是原主怎么办?

依照妻子的性格,他们大概今生都不再可能继续走下去。

对方会视他如仇敌、视他如厉鬼。

齐景澄其实没想过自己违反规则会面临什么下场,男人脑海中更多的是谢慈对他温柔细致的叮嘱、谢慈让他帮忙束发微微脸红的耳垂、以及谢慈与他接吻时的小心翼翼。

老天让他拥有了挚爱,如今却要叫他尽数还回去,齐景澄根本没法做到。

男人如同困兽一般的握紧双拳,他想,他分明都快要认命了,他心甘情愿的顶着别人的脸,当着妻子记忆里的丈夫。

为什么还是不能如愿以偿?

到底怎么样才能成为谢慈心中唯一的齐景澄?

到底怎么样,妻子才能彻底爱上他,将那些狗屁的回忆全部舍弃?

谢慈是晚上才回家的,中途他察觉到丈夫打来的数个电话,担心对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想还是打了回去,只是没人接听。

他心中有些担心,便提前赶回家。

谢慈拿着钥匙,借着声控灯光打开了家门。

家里四处的灯光都亮着,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

谢慈皱眉,看到了沙发上半躺着的丈夫,以及桌前地上的一片狼藉。

许多散乱的碎纸屑和破碎的酒瓶,玻璃块都散在了地面上。

谢慈穿上拖鞋,眉头拢的很紧,白净的脸侧散下几分发丝,在温馨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温柔贤惠。

醉酒中的男人似乎听到了动静,手指蜷缩,面无表情地睁开了那双黑沉醉意的眼。

谢慈的脚步有一瞬间顿住,丈夫很少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冷漠的、甚至有些说不上来的阴沉。

与平常耐心稳重的模样完全割裂开来。

齐景澄静默的看着青年,脸侧还有几分醉意的红晕,好一会儿,他面上的表情才缓和下来。

但与其说是缓和,不如说是强行压制。

他的眼紧紧盯着青年,声音沙哑:“阿慈,回来了。”

说话的语句倒还算是明朗,看来并没有完全喝醉。

谢慈皱

眉看着他:“怎么了?今天有什么事情不顺心······”话说到一般,谢慈看到了桌面上、地板上的被撕裂的照片。

许多张,密密麻麻的一层堆叠在地上,谢慈甚至能看到被撕裂的、他和大学时期的丈夫倚靠在一起的笑颜。

这是今天出门之前,他放在床头柜上的相册集。里面还有丈夫对他温厚的寄语与爱意。

现在,什么都没了。

谢慈一瞬间几乎脑海空白,心脏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无形的手狠狠的捏住,咸涩的海水倒灌进他的胸腔、呼吸道、耳膜中。

他像是被全身锁住的、即将被沉入海底的罪徒。

齐景澄半支起身,他看到了妻子潮红的双眼,轻轻佝偻的脊背。他清楚妻子在难过什么,于是那被酒液挥发出来的嫉妒心终于彻彻底底的爆发了。

男人的声音喑哑而不稳,像是乌鸦倒吊在树枝旁,一双黑色的眼中布满红血丝,他问谢慈:“你今天和谁一起出去了?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空气中一片沉默,甚至是沉闷的,好似下一瞬就会有无数的潮水溺入其中。

谢慈没有理会男人,他慢慢的弯下身,脊梁微微发抖,青年手指白的像屋檐上的细雪,甚至能看到手背上泛着浅蓝的青筋。

他轻轻的、珍惜的握住地上破碎的、被泄愤似的丢的到处都是的照片残渣,黑白分明的眼无知无觉的雾上一层水汽。

谢慈看到一段来自五年前的残碎的寄语。

“阿慈,我爱你。”

“地平线陡然地隐藏你,在这些冰冷的事物中我仍然爱你。”【注1】

配上的图是他与丈夫交叠在朝阳中的手腕。

此时,他们是如此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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