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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为何如此有病 第86节

温泊雪:[其实……是三百年前的大祭司云襄。]

他们对原著剧情从未有过怀疑,却忽略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天途》不过是本由文字构成的小说,而在他们眼前展开的,是一个恢宏浩大、诡谲莫测的真实世界。

真实的人生里,往往潜藏着更多秘密、诡计、阴谋与阴差阳错。

如果沈惜霜并非真正的主谋,而在原文里……温泊雪找错真凶、杀错了人呢?

[如果幕后主使不是沈惜霜……]

昙光蹙眉,少有地显露几分正经之色:[她与真凶必然关系匪浅,而且幕后主使极有可能潜藏在沈府之中。《天途》虽然会漏掉某些信息,但主角团的确是在沈府消灭魇术、取回的仙骨。]

“但根据昙光小师傅得来的情报,沈府确有古怪。”

月梵整合一番信息,沉声开口:“如果真凶并非沈小姐……应当如何将其找出,就是如今最大的难题了。”

谢星摇眸光稍动,看一眼晏寒来:“晏公子方才说过,沈小姐的气息不干净。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晏寒来语意淡淡:“她不大对劲。”

所以沈惜霜确实有问题。

她蹙眉思索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听晏寒来继续道:“若要寻得真凶,尚有一条捷径。”

谢星摇抬头,对上他双目。

“我和谢姑娘破除心魔后,双双入过魇术母体的梦境——是绣城。”

青衣少年独自坐于角落,被窗边落日映亮琥珀色眼眸,谈及此事,晏寒来不知想到什么,长睫一颤:“绣城之外是场普普通通的梦,绣城之中威压骤增,想必是魇术核心。若能进入其中、将其勘破,做梦者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温泊雪好奇:“可我们已挣脱魇术,如何才能第二次入梦?”

“入梦诀。”

晏寒来笑笑:“绣城之中,不还有许多受魇术所困、沉眠不醒的精怪么。”

他的意思是,利用入梦诀闯进受害者的心魔,心魔以外就是魇术母体,二者彼此相通。

入梦诀难度极高,对施术者的心性亦有要求,元婴之下,精通此术的人寥寥无几。

谢星摇握拳:[可恶,被他装到了。]

“这个办法不错,但是——”

昙光轻捻指尖:“太危险了。一个人的心魔就已经够呛,魇术母体里,定然容纳有数之不尽的、所有人的心魔。一旦被困在其中出不来,很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睁眼。”

这是远远超出了原文范畴的领域,一旦踏足其中,没人清楚会发生什么事。

经过这一番商讨,好不容易结识沈惜霜的欢欣愉悦被消磨殆尽,几人静坐医馆,半晌没出声。

最终是谢星摇打破沉默。

“既然晏公子说了,沈小姐确有猫腻,我们不妨继续同她往来,看看能不能循着蛛丝马迹,找到幕后真凶。”

谢星摇道:“至于入梦,大可将它作为一个备用之法。我们先于城中搜集更多关于此事的情报,到时候再统一做决定,如何?”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摸索更多线索了。

温泊雪点头:“嗯。沈小姐那边,放心交给我吧。”

虽不知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但至少从明面上看,沈惜霜对温泊雪最有好感。

她极可能是魇术之事的帮凶,套话的任务被温泊雪稳稳接下,只等明日与她再见。

《天途》里,这个副本持续了大概半月左右,如今他们初来绣城,心急也无济于事。

温泊雪出不了医馆,只能在房中歇息,其他人则兵分两路,尝试在城中搜集更多线索。

谢星摇仰头看一眼渐黑的天色,默默侧目,望向身侧的一抹鸦青。

月梵和昙光都是小说狂热爱好者,穿越来到陌生异世界,好不容易遇上个同好,于是顺理成章结了伴,去讨论那本大纲文。

至于与她同行的人——

觉察她视线,晏寒来默然垂眼,长睫漆黑,在眼底晕开一抹淡影。

谢星摇移开目光。

其实晏寒来所说的入梦之法,未尝不可一试。

她若能成功,便可勘破母体身份;就算不幸失败,等其他人诛杀了幕后真凶,魇术同样会破灭。

在原文剧情里,“谢星摇”就从头睡到了尾。

“谢姑娘。”

心绪未定,身侧传来慵懒少年音:“在思忖如何入梦?”

晏寒来语气极淡,携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浅嘲,声调虽轻,却让谢星摇猛然抬头:“你怎么知道?”

晏寒来回以一声轻笑:“不难猜。”

想起来了。

这人曾经说过她思维简单,所思所想很容易能被猜到。

谢星摇别开目光:“至于晏公子,定在想着如何敷衍完成任务,尽早回房睡觉。”

晏寒来:“不错。”

有够恬不知耻。

如今正值春日,恰是百花齐放的时节。无数修士慕名来此,欲图观赏修真界中赫赫有名的花都,因而入夜以后,街上行人摩肩擦踵。

谢星摇尚未想好先去何处搜寻情报,四下张望间,渐渐被两旁的商铺吸去注意力。

长街两侧是排排林立的花树,枝头花苞粉白如霞,与昏黄街灯遥相呼应,渲染出一重又一重的柔和光晕。

花树之下,各式各样的小摊点争相叫卖,人声、脚步声、吆喝声与树枝簌簌的响声彼此交织,热闹非常。

连喜镇太小,朔风城太冷,她头一回正儿八经见到修真界的城池夜色,心中不免欢喜。

——小时候时常被关在家中,没办法和同龄好友出门玩耍,后来每一次随心所欲的闲逛,都能让她心生雀跃。

晏寒来看出她的欣喜,破天荒没有出言讽刺,而是循着谢星摇目光遥遥望去。

视线离开不远处的点心铺,停在一树杏花下。

一家糖水铺子。

她这几日事事操心,想来需要一段缓冲歇息的时间。

“晏公子。”

他堪堪停下视线,身侧那人便低声开口:“你觉不觉得,有点儿渴?”

不出所料,她果然不愿坦率承认心里的念头。

晏寒来心下暗嗤,面上不动声色:“不渴。”

果然,谢星摇倏地转过头来,双眼之中火光明灭,欲言又止。

他觉得有趣,尾音带上一分轻笑:“不过那家糖水铺看起来不错,谢姑娘若是有意,不妨去尝尝味道。”

晏公子。

今晚的你也是一个大好人。

谢星摇不知道他的心思,只觉得运气不错,恰好和晏寒来看上了同一家铺子,欢欢喜喜小跑来到门前。

一份桃胶银耳羹很快做好,等她接过瓷碗,晏寒来已付好了钱。

糖水清甜,浓稠味美,谢星摇心满意足,抬眼瞧他:“晏公子今夜格外大方,莫不是遇上了喜事?”

“不过是谢姑娘助我破除心魔的答谢。”

晏寒来语意轻慢,说着笑笑:“顺便观赏一番谢姑娘风卷残云的实力。”

这人嘴里果然说不出好话,谢星摇满口皆是银耳羹,只能鼓着腮帮子忿忿瞪他。

话虽如此,在接下来的夜行里,晏寒来还是一言不发陪她走完了整条主街。等终于来到偏僻一些的巷道,少年手中满是她挑选的美食。

“好饱好饱,再吃是小狗。”

谢星摇胡吃海喝了一路,少有这样开心的时候,走在一棵桃花树下,咽下口中鱼丸:“晏公子没有想要的东西吗?从头到尾,你什么东西也没吃。”

“不必。”

晏寒来提不起兴趣:“修士皆可辟谷。”

“辟谷有什么意思?吃喝玩乐乃人间四大乐事,吃排在第一位——”

她蓦地加重语气:“真没有想要的?”

晏寒来:“嗯。”

这个话题本该戛然而止,行于他身侧的姑娘却忽然停下脚步。

晏寒来猜不透她心思,顺势顿住,对上谢星摇目光。

她极快笑了一下。

并非是含蓄委婉的微笑,红唇勾起的一刹,露出两颗白白亮亮的小虎牙,谢星摇足步轻挪,裙摆扫过地上的桃花,身子则向他靠近些许。

倒映在高墙上的影子倏忽一动,当谢星摇飞快抬手,手中赫然是个方形小盒:“这个也不想要呀?”

点心盒。

初来这条街时,他的确曾被这家点心铺吸引去目光。

……那一瞬间,当他们踏入长街的时候,或许谢星摇也在看他。

奇怪的感觉。

晏寒来莫名心口发闷——

准确来说,是一种无影无形的酸胀,如被某种力道沉沉下压,他对此并不熟悉,说不清是何感受。

“是趁你帮我买丸子的时候买来的。”

谢星摇晃晃右手:“晏公子应该中意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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