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棋差一步

程芸倒是有些小瞧姜岚了，她心中一凛，不再躲藏，脚下加速，直接窜上前去。

一闪一现，人影瞬间出现在姜岚身后，匕首下一刻就要划上她的脖颈。

姜岚眸色微深，她将藤鞭换到左手，下意识从拿出一把剑，剑身破破烂烂，却精准地挡住了程芸的袭击。

“咔嚓”一声，两把武器撞在了一起。

众人有些惊讶，没想到姜岚竟然可以双手拿着武器，一手持鞭，一手握剑，在程芸神出鬼没的攻击下，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提烈暗自点点头，看来这小丫头不错，居然可以坚持这么长时间。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即使程芸师姐现在是练气修为，但多年来的战斗经验和丰富阅历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超过的。

两人打的焦灼，但姜岚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她手下用力，弹开程芸的攻击，咬咬牙，猛地追了上去，既然躲不开，那就迎难而上。

藤鞭的波浪涌动，剑刃发出亮眼的银光，一同向程芸刺去。

程芸手下不慌乱，匕首在空中划出残影，竟然将攻击全都挡了下来。

姜岚脚下再次用力，猛地冲去，剑刃狠狠地击在程芸面前。

程芸眸色一闪，在匕首上一划，竟然瞬间长了几寸。

“咔嚓”一声，姜岚的剑刃，断了，本来破破烂烂的剑身上，此刻直接从中间截开，落在了地上。

这一变故惊到了所有人，姜岚眸色一紧，快速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手中的断刃却没有放下。

程芸面色微妙，姜岚的剑断了，按理说，她的武器没有了，两人打下去，即使赢了，也胜之不武，但是，她想赢，也必须要赢。

程芸猛地追前去，墨色的匕首闪着寒光，狠狠地砍向姜岚。

姜岚下意识抬起断刃，堪堪挡住匕首的袭击。

程芸微眯双眼，说道：“师妹，若是不敌，就放弃吧。”

姜岚眨眨眼，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紧紧地盯着断刃，满脑子都是如何突围。

一种紧迫感蔓延开来。

程芸皱皱眉，眼中的火光四溢，倔强好强的性子一览无余，说道：“既然你不认输，就不要怪我下手狠辣。”

说着，匕首上的力道又加深了几分。

姜岚单膝跪地，膝盖上传来的疼痛之感，却丝毫不在意。

她不甘心，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她不应该在这里放弃。

豆大的汗珠流淌，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程芸见姜岚难以支撑，嘴角露出笑意，说道：“师妹，我劝你还是认输吧，不要做出无谓的挣扎。”

是的，她承认嫉妒，凭什么，这个小丫头一开始就能拜入漠冉圣人的门下，她苦苦追求，历尽千辛万苦，却毫无结果，她要证明，她程芸才是那个最好的选择。

潭晓皱皱眉，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姜岚处在下风，即使听不到两人对话，也能看出程芸的坚持，对待一个新弟子而已，这敌意是否有些浓烈，这责任根本就不在姜岚身上。

姜岚早就陷入一个无意识的状态，只是盲目地支撑着手中的断刃。

她不想放弃，真的不想，一路走来，她也努力过，奋斗过，失望过，即使和傅漠的相处时间很短，但她不想被这样简简单单地认为不合适甚至不配，留下遗憾。

一股强大的信念值在姜岚心中升起，她仿佛感受到自己那层看不见的屏障被破开了，里面是勇气，决心，信念与无畏。

程芸以为大权在握，突然，手下的气息猛地一变，磅礴的力量涌动，像是压制不住的蒸汽，喷薄而出。

竟真的被弹开了！

程芸面色一僵，在灵力的巨大冲击下，无形的波浪荡漾，让她不得不后退几步。

众人一惊，这是…突破了？

突破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靠近。

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天地法则，若是打扰他人突破，渡雷劫时会比其他人难上几分，但还是有不少人冒着风险去毁掉别人。

一圈圈灵力波动在试炼场扩散开来，巨大的灵力漩涡占据场内的中心，带动周边的气流。

提烈面上复杂，他扭头看了几眼潜鸣，说道：“你们是不是都喜欢在比赛途中突破，搞对方心态？”

当然，后一句只是心中忿忿不平，忍不住吐槽的。

潜鸣有些尴尬地摆摆手，嘴里说道：“不是…”

提烈也没为难小孩子，一脸复杂地看着试炼场。

程芸面上才是真的复杂，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后悔，她眸色微动，这下也不好向姜岚动手，只得当做中场休息，调整自己。

待姜岚真正突破，将灵力波动稳定下来后，早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

周围赶来观看的人数越来越多。

通常人们默认，当晋级时需要的时间越长，灵力需要的越多，他的根基越牢固。

这点就说明，姜岚吸收灵力的效率有多惊人了。

下一秒，她睁开眼睛，一缕缕流光在其中飘荡，绽开无数的光芒，让人沉溺其中。

就是这个时候，程芸一点都不愿意再等，迅雷般的速度奔上去，若隐若现。

一把鎏金的匕首出现在姜岚面前。

姜岚脚下用力，在瞬间的速度快到惊人，侧身擦过去，躲开匕首的袭击。

另一只手甩出藤鞭，打在程芸所在的位置。

下一秒，程芸凭空消失，隐入无形，藤鞭在空中发出了响声。

两人再次打的焦灼起来，修炼等级的不同带来各方面的提升都是显著的，灵力的持久性，抗压性都十分重要。

程芸面色变成了凝重，没想到姜岚这个练气期的小丫头居然这么棘手，能纠缠她这么长时间，真是太丢脸了。

这样一想，她下手又重了几分。

腾空消失，下一秒猛地出现在姜岚面前，嘴里大喊道：“流光金影。”

刹那间，面前出现了无数的影子，匕首发出亮眼的光芒，根本看不出程芸的准确方位，只感觉匕首越来越近，几乎就在眼前虚闪。

姜岚暗叫不好，她手下还真没有像样的武技能够抵挡程芸的攻击，这也正是她欠缺的地方。

面对来势汹汹的攻击，姜岚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她努力辨认影子中的本体，想要一击必杀。

程芸眉间微动，这可是她苦修十年的武技，哪里是姜岚第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她移动间，来到姜岚的身后，匕首闪着寒光，下一秒就要见血。

姜岚的第六感突然上线，只感觉背后发凉，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似的。

她猛地转身，手中的断刃抬起，一把衬着寒光的匕首倒映在眼底。

“吭哧”，又是一声。

但接着，断刃从匕首相接处发出“咔嚓”一声，无数细小的裂痕从那点处蔓延开来，断刃…废了。

这次不再是断刃这么简单，巨大的的冲击力几乎是先前的几倍，姜岚在失去断刃的基础上，居然直接被掀飞，在空中滑落一道优美的弧线。

她的喉间涌上一股甜腥味，感觉身体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极大的振动，拋落在地。

程芸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她猛地上前，手中的匕首下一秒就要往姜岚的命穴上刺去。

姜岚手中这下只剩下藤鞭了，她挥动鞭子，卷起一旁的架子，靠着这股力量躲开了这一击。

然而，终究是武技的力量太过强大，姜岚喉中的鲜血溢了出来，嘴角留下一条鲜艳的血迹。

底下的几人都有些着急，潜鸣皱皱眉，一旁的完颜晴更是不安焦灼地跺跺脚，生怕姜岚出了什么事。

程芸再次追击。

姜岚努力地挥动鞭子，尽量和程芸保持距离，但嘴中的甜腥味越来越浓。

她知道，自己这次比试吃了武技的大亏，还隐隐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先去学这玩意儿。

两人不远不近地多次交手。

程芸心里开始着急，没想到，姜岚受了伤，还这么难缠，倒是个不错的苗子。

这个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而后又被狠狠地压了下去，她眼中藏着深深的受伤和倔强，绝不服输。

终于，在一次姜岚体力不支时，程芸窜上去，将匕首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姜岚压制着几乎要喷出来的血液，双眼几近失神地说道：“我…认输。”

程芸额间也出现了细密的汗珠，眸色间满是复杂。

这张比试，她虽然赢了，但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输了。

作为筑基期修士，居然被练气期纠缠这么长时间，早就输在了开始。

一旁的长老赶紧评判了结果。

姜岚毫无影响地瘫倒在地，仰望着天空，一动不动。

程芸本来以为这场比试，她会狠狠地压制姜岚，然后留下胜利的藐视，证明自己的优秀。

但，现在，她收起匕首，第一次，没有维持大师姐的温柔人设，而是转身离开，不留任何话。

台下的人在面面相觑后爆发出极大的欢呼声，不管结果如何，这场战斗赚足了他们的眼神。

完颜晴和潜鸣赶紧走了上去，扶起姜岚，离开试炼台。

叶晟走过来，从腰间拿出一枚丹药，说道：“补血丹。”

姜岚说了一声谢谢，接过后吃下。

几人将她送回院子里。

因为姜岚总是面无表情，其他人也没有看出姜岚的无神，根本没有状态。

完颜晴将姜岚放在床上，安排好后，才放心地说：“好了，岚姐姐，你刚才真是太厉害了，看的我都惊呆了，现在就好好休息吧。”

姜岚点点头，目送完颜晴离开。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看上去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比试中走出来。

她这次比试没有使用阵法，也没有使用神识，这不仅是她的杀手锏，而且，对程芸用这些有些过了，她们从来都只有一个关系——同门师姐妹。

这场比试给姜岚打响了一个警钟，她平常虽然不在意自己是穿书者，但心里面还是有些小傲娇的，认为自己知道很多东西，比别人先行一步。

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次是程芸师姐还好说，那下次呢。

如果真的遇到一个要杀她的人，她还能抱着这种心态躲开吗？

姜岚心中一凛，警惕的同时，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修炼。

于是乎，这几天，姜岚一直蹲在屋里，不是修炼，就是熟悉阵法，再不济就是炼炼神识。

连鹅老二找来，都是一顿哄，先把鹅搞走再说。

完颜晴见她这个样子，还以为她受不了失败的打击，有些想不开，便绞尽脑汁地安慰她。

偏偏，那小脸皱的跟包子似的，还一副你看不见我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姜岚本来到嘴边的话也停住了，乐得看她这副样子。

然而，翻车了。

当姜岚坐在树下，边修炼，边等待完颜晴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走了进来。

那一身经典的淡白衣袍，冷峻的气质，精致的面容，谪仙似的往那一站，就是缥缈宗的活招牌。

傅漠见姜岚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以为她真的被打击到了，眉间一皱，走了上去。

姜岚看书看的正香，这种坐姿都是当年画插画时，腰酸背疼，以至于一有空就喜欢瘫着才养成了。

傅漠骨节分明的手指探出，曲起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发出闷响。

姜岚一愣，这才发现书一旁照下来的影子，抬头。

一张俊美的面容就映入眼帘，阳光扑撒在他的身后，看上去到真的像是仙人了。

姜岚下意识地擦擦嘴角，深怕自己留出不争气的口水，她站起身来，脸上下意识露出笑意，眼角的期待溢于言表。

傅漠微愣，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想让他来，看到他这么开心，下意识顺着姜岚坐了下来。

姜岚将一旁自己腌渍的梅子递了过去，说道：“师尊，快吃。”

这是今天才腌好的，她刚拿出来，还没有尝过味道。

傅漠没有心思去吃东西，再者，他从修炼就开始辟谷，几乎没有口腹之欲，看着姜岚，说道：“你前天和人比试败了。”

姜岚一听这个，就有些心虚，这是来训斥她，给他这个师尊丢人了？

这样一想，下意识地拿起一块梅子扔进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回道：“嗯。”

顿时，酸涩感在嘴里爆炸开来，这是放了多久啊，酸成这样。

姜岚的脸皱成一个包子。

傅漠见她的表情，以为她受委屈，不高兴了，心里忽然有一点点慌乱，嘴上下意识地说道：“简简单单一个比试而已，不用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