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点灯

江厌尘身背长剑，或许是名剑修。

狱神曾说过，剑修都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可那究竟是何种气质，苏辰还不曾有过见识。

因为，剑修自然是用剑的，可用剑的不全是剑修。

关于这一点，苏辰深有体会。

穆雨剑、贺安良都用剑，可二人身上，有何气质可言？周身弥漫着的，都是戾气，都是恶臭。

眼下这名模样寒酸的小道士，却要讨喜得多。

江厌尘道：“如你所说，你来自云城？”

苏辰微微点头：“正是。”

“云城我去过，是个好地方。”

“浪迹江湖的江……这样说来，你应该去过很多地方。”

“大半个龙国，应该都有我的足迹。”

“无牵无挂，云游四方。”苏辰由衷道，“好生令人羡慕！”

江厌尘爽朗笑道：“睡马厩，也值得羡慕？”

“你以四海为家，睡在哪里，都是睡在家里。”苏辰苦笑道，“我却是有家不能回，也不比你好多少。”

闻言，江厌尘深深看了苏辰一眼，又道：“你的武脉，是怎么废的？”

苏辰轻叹道：“伤心事，不提也罢。”

“好吧。”江厌尘道，“家师曾言，武脉固然重要，却不是修行的全部；我也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你也不必太过悲伤。”

苏辰道：“多谢道长安慰。其实，在下早已接受了事实，只不过今日多喝了几杯，才又多愁善感，旧事重提了。”

江厌尘点点头：“你受族人针对，还能恪守承诺，这点很难得。今日贫道见你心有迷惘，忍不住出言提醒，切莫因外界迷失了本心。”

“多谢。”

“不过，你苏家在苍城很有名望，苏家少主苏白梅，更占据苍榜第一多年。那是个很骄傲的家族，你武脉已废，想要获得他们的认可，尤为艰难。因此，就格外考验你的意志了。”

“这道理我也明白。只不过如此规则，让我觉得冷漠罢了。”苏辰轻叹道。

“确实冷漠。”江厌尘颔首笑道，“所以你有第二条路。”

“什么路？”

“了却红尘，投身世外。效仿贫道，无牵无挂，游历四方。”

“那还是算了。”苏辰哈哈笑道，“在下曾向家父立过誓，永生不负苏家。虽然苏家人将我拒之门外，我却不能将自己置身事外。”

“理应如此。”江厌尘颔首赞赏道，“言出必行，掷地有声，才不愧为大丈夫也！”

“所以道长所谓的第二条路，其实是对在下的考验吗？”苏辰打趣道。

“其实不然！”江厌尘狡黠一笑，“你若选了第二条路，我便会夸你是当断则断的勇士了！说到底，你何去何从，与我有何关系呢？”

二人哈哈大笑！

萍水相逢，理应如此！

江厌尘此言虽凌厉，却胜在真实，反让苏辰觉得畅快！

就在这时，头顶忽然炸响一记闷雷。

二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去，原本高悬的明月，不知何时已经被埋没在深深的云层中了。

随即便有冷风阵阵，看来是要下雨了。

苏辰道：“我还以为今夜会是个好天气。”江厌尘却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世事尚无常，何况天气？晴了好些日子，也总该下雨了。同理，人若倒霉久了，也总会转运的。”

瓢泼大雨说来就来。

苏辰笑道：“马厩漏雨。”

风魄倒是聪明，早早抢占了马厩中躲雨的绝佳位置，便只留下江厌尘在雨中凌乱了。

小道眉毛一挑：“这可不妙。”

苏辰笑道：“你我相逢便是有缘。既然有我苏辰遮雨的地方，就断然没有让你江厌尘淋雨的道理，随我来。”

江厌尘答应得爽快：“走走走！马厩睡着其实不舒服。”

二人冒着雨，跑回了苏辰的房间。

苏辰正在黑暗中摸索，准备点灯，却见一小朵火苗从江厌尘手中飞出，准确落在灯芯上。

摇曳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苏辰眼睛一亮，不禁赞道：“好手段！”

江厌尘微微一笑，却道：“小把戏而已。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

“这应该是你道门秘法，可以外传吗？”

“谈不上秘法。”江厌尘坦诚道，“况且，也不能白住你的房间。”

说罢，江厌尘轻诵心法口诀，配合指法，演示了一遍。

苏辰有样学样，可指尖被搓得通红，也只升起了一缕袅袅青烟。

江厌尘点头道：“天资不错，还需多加练习。”

可苏辰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古怪了。

原因无他，此术，看似简单，实则无比玄妙，对灵气的消耗更是大得惊人！

以苏辰现在的灵气储量，大约点个十盏油灯，就该“油尽灯枯”了。

而且，此法消耗如此巨量的灵气，捻出的火焰却只够点亮一盏油灯，那，人的灵气要充沛到何种地步，才能做出如此奢侈的事呢？

所以问题来了，江厌尘如此轻松地施展了两遍，他的修为……

苏辰不禁问道：“江道长，你的这套‘小把戏’可有品阶？”

“师父倒是没说，不过据我猜测，大概是玄阶下品……”

“……”

苏辰咽了一口唾沫，稍稍平复了心情，又问道：“你现在是何境界？”

“武士而已，怎么了？”

这名小道士，竟是武者境的高手！

苏辰彻底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