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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黯然神伤

见唐云昌推门进到病房里来,允宁着实有些惊异,恺福躲在唐云昌的身后,冲着允宁和威明眯着眼笑了笑。

剑拔弩张了一整夜,仍是一无所获,此刻见到这种局面,允宁只觉得身心俱疲,仿佛是自己太过于一厢情愿地将自己的热脸贴着唐家人的冷屁股。

他皮肉僵硬地扬了扬嘴角,说道:“既然你主子来了,用不着我操心了,先告辞了。”说罢便转身要走。

恺福忙拉住他,说道:“宁哥哥,别走!”

允宁扯开她的手,仍是向外走着。

恺福顾不得避讳,紧紧抓住他的手,求道:“别走嘛……别生气……干嘛生气……”

允宁叹了口气,说道:“我有些累了。你爷爷已经出面了,也用不着我在这凑热闹了。”

琮中拍了拍允宁,摇着头叹道:“我也是被这个魔王折腾得一夜没睡……你不知道她惹了多大的麻烦事……还得靠别人给她收拾,这魔王净顾着自己快意恩仇了,可不顾咱们死活……”

唐云昌清了清嗓子,走到铃木的床前问道:“教授,身体可好些了?”

铃木教授笑道:“托大家的福,还好。”

唐云昌又道:“孩子不懂事,给教授添麻烦了,老朽在这里向教授谢罪了!”说罢,便拱起手向着铃木一男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铃木连忙向前倾起身子,回道:“老先生是?”

唐云昌道完歉,从长衫的衣襟处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铃木一男,说道:“老朽唐云昌,是宝丰银行的董事。”

铃木一男接过名片,客套道:“久闻先生大名,久仰久仰。”

恺福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教授,请您原谅我的莽撞和无知……”

铃木叹道:“若没有小姐您的仗义相救,恐怕叔彤是难逃一死了。”

听到夸奖,恺福心中暗自得意,转了转身子,抬着脸来看允宁,允宁依然是一副乌云密布的神情,并不理会她;恺福讪讪的,嘟了嘟嘴。

铃木又道:“只是不知道,几时才能见到叔彤……”

唐云昌道:“恐怕教授还要再安心等待两天……如今事情又出现了诸多波折,有一些麻烦事还要先处理则个。不过,老朽在这里同小孙女一起向教授保证,一定完璧归赵。”

铃木苦笑着点点头,不论是青木,还是眼前的唐云昌等人,对于他和叔彤来讲,都是刀俎,此次的北京之行,已是徒劳无功,如今别无他法,也只有耐着性子做几天鱼肉了。

看到铃木这副神态,唐云昌便挥挥手,示意恺福等人回避。

允宁心中仍然难以释怀,只淡淡地道了声:“先走了,告辞了。”便甩开了恺福的手,径直向楼梯间走去了。

恺福怅然地望着允宁的背影,黯然神伤。

琮中见状,便唤了威明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允宁少爷生这么大气?”

威明回道:“允宁少爷一直想问人在那里,想把人接走,没有小姐的应允,小的也不敢说什么,宁少爷派人挨个房间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想必是正在气头上呢!”

琮中听了,又道:“原来如此,倒也不怪他生气,连我都还在气头上呢!”

等到人都离开之后,唐云昌方才笑着向铃木解释道:“实不相瞒,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一时冲动,却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惹来了不少的非议,女孩子家的名声也因此受到了连累。既然老朽已然插手了这件事情,请教授放心,一定会将此事做得圆满,老朽也保证将许先生毫发无损地送交到您的手上。”

铃木也只好点了点头,叹道:“如今也别无他法,只有仰仗唐老先生多多相助了。”

唐云昌又道:“普仁医院条件过于简朴了些,不如请教授到舍下小住几天。也好让老朽尽些地主之谊。”

铃木心知这番话不过是客套而已,便婉拒了唐云昌的好意。

唐云昌又道:“那么,是否需要我多派一些人来保护教授的安全?”

铃木也怕再出意外,便回道:“那好吧,有劳老先生了。”

回去的路上,恺福神色郁郁地问道:“爷爷,我是不是真地做错了?”

唐云昌似乎是睡着了,过了许久才说道:“如果当年爷爷能像你这般勇敢冲动,这辈子也不会有这么多遗憾和悔恨了。小福啊,你记住,人这辈子,最怕的不是麻烦和困难,而是后悔。”

回府后,唐云昌没顾得上休息,便接过秘书梁兴筛出来的报纸看了看,这篇名为《新青年实为桀黠徒,欺世盗名却为那番?》,内中所暗指的正是许叔彤之死的事情。笔锋犀利,有理有据,对方显然是做了十足的调查和准备。

唐云昌又问道:“找人写文章的事怎么样了?”

所幸梁兴头脑灵敏,早已将唐云昌的用意告知了唐念庸,唐念庸忙回道:“回太爷,一大早,儿子便已电话联系了几位学界知名的文人和学者,这些人都表示,很愿意写几篇辩护文帮这位许先生发声。”

“文章什么时候能写得出来?”唐云昌看了看表。

“写一篇文章还能费多少工夫?儿子再去催一催,问一问,想必早饭前就能拿得到稿件。”

“嗯。”唐云昌说道:“这篇文章就拿去发了吧。”

“是。印厂那边的人是不是可以撤回来了?”梁兴问道。

唐云昌对着自己的儿子说道:“先出去吧,十点之前务必要出来几篇有分量的文章,这件事耽误不得。”

“是,父亲。”唐念庸回道。

“这些文章都是谁写的,找到了吗?怎么会闹到小姐的名声上去?”唐云昌又问。

“质疑许叔彤死讯的作者现在还没查出来,但是诋毁大小姐的记者已经找到了。这事原本是那个明星露西故意透露给赵纤纤的,她好一番撺掇,这才使赵纤纤找了记者,闹了这么一出。”

“赵纤纤?是什么人?”

“赵纤纤原本只是常安门的一名舞女,被陈家允宁少爷捧成了明星。有几部电影还是允宁少爷出钱帮她拍的。这几年,对外一直打着陈家的旗号在外面兴风作浪。据说,前些日子允宁让秘书告诉她要分开一段时间,她气不顺,又一时糊涂,才想出这种办法。”

“这都是那个记者讲的?”

“是。小的找人吓了他一下,他便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你以为如何?”

“小的以为,不说十分真,也有八成是这样的。赵纤纤同允宁的关系,早就闹得沸沸扬扬的了,还有传言说允宁会为了她悔婚……至于露西,也是个精明的角色;上次在咱们这里的吃了亏,受了不少苦……”

“把这个记者送给允宁,让他把这些话再说一遍。”唐云昌道。

“是。”

“另外,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拿咱们家的名声开玩笑……”

“太爷放心,小的知道怎么做了。”梁兴回道。

“人先撤回来吧。”唐云昌又道。

回到家,恺福只派了人向祖母和母亲请安,又让将早餐端到房间里吃,便心情郁闷地回房休息去了。

阿珍和阿珠担惊受怕了一整夜,看到恺福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便道:“小姐可总算回来了。”

恺福刚更了衣,洗了脸,老太爷又找人来唤恺福,让去书房一趟。

进了书房,老太爷径直问道:“知道那篇新闻是谁写的吗?”

恺福不敢装糊涂,老实地回道:“拿我的名声开玩笑,还要拉上允宁,肯定同他脱不了关系,说不定还是那个露西搞得鬼,也只有她这样记恨我。”

老太爷一听这话,便道:“还不糊涂,这里头确是有她在和稀泥。你要知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她这种人最是好对付,一点甜头便能拉拢过来,总这样胶着着,以后的麻烦还是少不了。”

恺福撇了撇嘴,想了想,回道:“知道了爷爷,孙女儿会搞定的。”

老太爷又道:“有些事爷爷可以帮你,有些事,非要你自己去做不可。先去补一觉,歇一歇,今天要把许叔彤接出来交给铃木。”

“知道了。”

“去吧。”

恺福回到房里,独自发着呆,想着原本这桩麻烦解决了,心里应该感到开心和轻松才是,怎么反倒心情这样糟糕。想着想着,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阿珍和阿珠看到恺福这副模样,也不敢上前,只有将威明拉出来,细细询问发生了什么。

威明听到这话,骂道:“你们瞎管这么多干什么!再乱嚼舌根,小心被小姐知道了。还是赶紧回去照看小姐要紧。”

阿珠翻了翻白眼,回道:“呵,倒敢这样教训起我们来了,谁乱嚼舌根了,不过是担心罢了。值得这样大动肝火的。我看啊,最该挨训的,倒是你,办事不力,害得小姐担心了一晚上。”

这话正戳在威明心坎上,他立时闭了嘴。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叫嚷,威明急忙出了屋门,只见管家赖大领着群人进了院子,走到威明面前,大声喝道:“奉老爷的话,小厮威明胆大妄为,不遵家法,受礼杖三十。”

阿珍与阿珠见状,悄悄跑出院子,忙跑去给恺福报信。恺福正在伤心,一听这话,又气又急,随了二人赶到前院。

威明已经被捆了手吊了起来,正在挨打。恺福见此情景,急得大声喊道:“住手!”

赖大见到是恺福,便喊了停。

恺福怒道:“你们在做什么?”

赖大陪着笑,回道:“大小姐您息怒,小的们也是按吩咐办事的,这小子半夜不归,不守家法,理应挨打。”

恺福扬声问道:“是吗?他半夜不归是本小姐让他出去办事了,怎么,是要连我也一起吊起来打吗?”

“不敢不敢,大小姐您别动怒,小的们要是照着吩咐办事。”

“吩咐?谁给你的吩咐?我的人,从来都只能本小姐来教训,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这样插手替本小姐管教起来了?”

赖大在唐府中虽然也算得上是资深望重之人,可对着盛气凌人的大小姐,仍是不免气懦,一味地干陪笑着,不知如何答话。正在两难时,忽听到一声怒吼,道:“是我!”

恺福回头一看,唐念庸怒气冲冲地进了来,骂道:“怎么?你的人?你的人老子教训不了是不是?”

恺福的气势瞬间蔫了下来,撇着嘴,应道:“教训得了……”

“哼!”唐念庸听着这口气,越发生气,又骂道:“别以为老太爷护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目无尊长,目无规矩!仗着身边有几个人,就飞扬跋扈,到处去惹是生非,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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