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难测
鸢玲,傅明烟回身望着驶向雨幕的星曜,觉得自家主子突然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这样上心莫明有些不明就里,且生出了一丝危机感。
“姑娘,你拿着。”
星曜看了眼容秀被雨水打湿的面颊,又迅速移开目光。而后将手中的油纸伞递到对方手中,他见容秀不理,便嗫嚅道:“姑娘,这雨也不知道什么会停,这是我急主子的叫我拿来的,你若不收,我这边倒不好交差了。”
许是星曜诚挚的语气又带了三分祈求的意味,容秀倒不好再继续冷漠以待了,于是抬眸看向星曜,伸出手接过了那把墨绿色的油纸伞。
“代我谢谢你家主子。”
星曜与他意识中清冷高傲的人对上话,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一向稳重持作的他竟泛起一股激动来。
“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告辞!”
“在下先走了,主子那边我会将姑娘的话带到的。”
星曜策马离开的时候都不敢多再看容秀几眼,他只觉得对方太过尊贵他多看一眼都是亵渎了对方。
容秀并没有在意策马远去的星曜,只看着自己手中的油纸伞出了会儿神,而后将那伞撑开遮在了头顶。
“乌童,这人间还是有很多令人心生留恋之处的。”
容秀微微一笑,看着头顶油纸伞上所绘的栩栩如生的一只嘴衔芙蓉的凤鸟,心里无端生出一丝温暖的感觉。她不愿凭白受人恩情,自是拒绝与人同车的。可那人却细心的让人为她送来一把伞,虽然她身上早已湿透了,可有了手中这把雨伞,也可替她遮挡一些风雨,因此她由衷地感激着赠她雨伞的人一颗妥帖宽和的心。
看着前方队伍离自己越来越远,容秀也收回目光,忍着胸口传来的刺痛继续往前走。
再长的路也是会有路口与转折的,没有一条道路是无穷无尽走不完的。
一场雨来得猛烈突然走时也很利落干脆,果真如马车内的男子所言,快接近驿站的时候,雨就停了,原本沉黯的天空也亮堂起来。
想到雨停了落在他们身后的容秀也不必再遭受风雨,星曜悬着的一颗心也安定了许多。
没多时,一行人就到了专供旅人歇息的驿站,一场大雨来得急,他们于雨中赶路,此时早已人倦马乏确是要停下稍作休整一番的。
因他们一群人衣着装束与北境多有不同,且行止不俗一进驿站就引得里头的人侧目而视朝门口的方向张望着。大堂里坐着一些人,他们有行走江湖浪人,也有过往的商旅,他们之中有的是经过此处选择在此休整,还有的也是遇着了大雨不得不在此停留。
驿站是一处两层高的木式结构的房子,空间不算小,现今这里主要是一对夫妻在打理,夫妻两人也是从自家父母手中接下这处驿站的,因为生意不好不坏也就只请了一个伙计帮忙。
小伙计是个机灵的少年郎,面容虽看着憨厚,可一双眼睛很有神,听到外头的动静,十分有眼力见的跑到门口上前去打招呼。
“几位客官里边请,这雨啊来得急,各位赶路必是辛苦了。”
“快请进快请进!”
小伙计走到门口热情招呼着,乍然见到鸢玲,傅明烟着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年轻人没机会见过大世面,第一回碰见好看些的姑娘不免有些羞涩。
尽管有些腼腆可他脸上的笑还是很灿烂,他提着气大着胆子看向鸢玲,傅明烟,见她二人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他,他倒没那么紧张了。
“客官,是住店还是用餐。”
星曜朝小伙计笑了下。
“要一间上房,其余的你合计合计,我们这里二十人,两个姑娘可以住一间,至于男子嘛,倒是可以挤一挤。”
“你给安排一下晚膳。”
“我们先到房间收拾收拾,晚膳备好之后就通知我们”。
小伙计得了令连忙点头称是。
“客官放心,小的都记下了,一定为各位办妥。里边请!”
星曜闻言便又给了小伙计一个笑容,而后转身到了那高雅奢华的马车边,站在窗边恭敬回禀。
“主子,到了,属下已经将一切安排好。请您移步。”
不多时,小伙计就见马车中走出来一位身着一袭暗紫色锦衣的但又看不清面容的男子。
小伙计眨了眨眼,只觉瞬间置身于幻境中,视线都开始迷蒙起来,待他回过神来时眼前哪里还有那道紫衣身影,可他鼻翼间残留的一缕若有似无的莲香提醒着他方才是有一道人影从他眼前飘过,可他再去确认时确是一点痕迹都寻不到了。
直到将星曜等人领到各自的房间,他神思都有些恍惚。
……
“主子,那位姑娘好像并没有到这驿站里来。”
“都这个时辰了,也不知道那位姑娘是不遇到什么事耽误了脚程。”
星曜端着一杯刚沏好的香茗走到书案前放好,而后恭敬地站在一旁,看着刚沐浴过正握着一卷古籍,披散着墨发靠在竹榻之上翻看的男子,自顾地说道。
星曜仿佛忘了自己平日里是那个在男子面前最恪守规矩,死板严肃律己的人,一心只记挂着容秀的境况,在自家主子面前说了些什么,举止有所逾越也没有察觉到。
好在男子也似乎并不与其计较,只十分随意地应了一声。
“嗯。”
星曜见自家主子淡然的态度,不知为何就有些讪讪的,他看着对方也不离开颇有几分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他有些不懂了,对自己这位主子他从来是猜不透的。
可是他感觉的出来,他这位高高在上,看似慈悲悯人的主子实则最为冷酷了,可他对一个陌生女子如此关心,本身就不符合常理。他还以为自己看出了一点自家主子的想法,可这会儿对方却这般冷淡他倒不确定了。
“那样看着我做甚。”
“她不会来的。”
“那样倔强清傲的女子,我也是第一次见。”
“看来她倒有些本事,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叫我的得力下属开始忧心起她的死活了。”
“之前见你对死亡那样漠视,还以为你跟在我身边久了,血也渐渐冷了,心肝也成了块石头,原来这冷漠与否也是要分人的。我很高兴,星曜也不完全是一具行尸走肉。只是有些意念还是不要妄动为好。”
“你退下吧。”
男子语气平淡,甚至眼都未曾抬一下,可无形中施与星曜强大的威压,令他心中一悸,毫无招架之力,额上夜沁出细密的冷汗来。
他知道这是男子的警告,第一次被自家主子释放出的强大威势逼得冷淋漓,生死一线都系在对方的转念之间,这一霎他才幡然醒悟自己在男子面前多么渺小多么不足一题。
“属下谨遵主子吩咐。”
“不打扰主子,星曜告退。”
星曜恭恭敬敬地行完礼,退出了房间将门关好。
出了房间远离了危险的气息,星曜仍觉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