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暗殤
“阁下不觉得自己所言有些唐突可笑吗。”
袁微雪转身面对着月光下多了几分神秘与深沉的谢檀。
“阿愿在你眼里竟是个没有自己的想法,会轻易被人所左右的女子。”
“你未免看轻了她。也高看了你自己在阿愿心中的位置。”
“阿愿是我所爱之人,并不是谁的私有物,她属于她自己。当然我们互相倾心对方,自然也属于彼此。”
“阿愿爱我是不争的事实,这一点相信谢公子心里也明白。若不然你也不会星夜至此,却又不愿面对,心中不甘又如此咄咄逼人。”
“我不知谢前辈与谢公子有着怎样的渊源。我袁微雪有幸得到谢前辈留下的功法,心中自是感念。可这是我与谢前辈之间的事。”
“什么既定的命运,我袁微雪从不信这些。我只知道为了我所爱的人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我不会让阿愿离开我,也更加舍不得离开她。”
袁微雪说完便不做声了,只沉默地与谢檀对望,此刻二人的目光似乎都暗藏风云,在无声地较量着什么。
“真到了那一天,但愿你还能像今夜这样理直气壮信誓旦旦。”
谢檀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转身而去,不一会儿便已隐于朦胧月色之中。
袁微雪似并未将谢檀的话放在心上,见对方离开,于是也未再多留,最后看了一眼容秀房间那扇禁闭的门才转身走了。
待两人离去不久,容勰院又恢复到一片寂静,除偶尔闲庭花落之景风吹树叶之声,便只余月照人间。
夜半正是沉眠酣梦之时,突然一道诡秘的身影竟悄无声息地落在容秀所居的容勰院中。
来者不仅轻功高绝,很显然目标明确亦深知郡王府环境地势,丝毫不费吹灰之力便似入无人之境般来到这容勰院中。来人也未掩去面容身形,迷离的月光下男子侧颜分明,轮廓清俊,身量极高,确是一副好相貌。
男子跃至庭院中央,略打量了眼周围形势,便无丝毫停顿伸出手轻轻挥出一掌击向正燃着幽幽烛光的卧房大门。也不知男子使得什么功法,原本禁闭的房门立时应声而开,却未发出一丁点声响。
就在男子正欲飞身而入时,突地一条雪白巨蟒如闪电一般自不远处的屋檐飞速窜出,眨眼之间就到了男子面门之前。
对着面前张着血盆大口,露着利齿伸长着蛇信的雪蟒,男子瞳孔大张,心中大惊之下尚来不及思考,只觉手臂被利齿穿透,一阵剧痛霎时间便袭上四肢百骸,心知情势危急男子不敢有所迟疑,当机立断立刻弃了自己被那利齿紧咬不放的手臂,暗暗运转内力身形急闪,几个转换间便已掠去高墙之外。扶着自己断去一臂的肩膀,男子不敢掉以轻心,一面飞掠逃离那令人恐怖的巨兽,一面又强自让自己保持清醒。
男子深知此次刺杀不能昭示于人前,更不能给那人带去麻烦,尽管伤重失血元气大伤,可他还是冒险用内力封住自己的血脉阻止血液流动以免留下任何痕迹。
看似平静的夜,却有一男子于月光下穿行,不知转了几条街道直到来到一修造得十分庄严高大的石墙之下他才停下,而后纵身一跃飞进了那高墙内去了。
…………
容勰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乌童一双竖瞳隐隐还藏着几分残忍和狠戾,见被自己咬下一条手臂的闯入者毫不留恋转身便逃,它并未去追,而是将口中鲜血淋漓的残臂囫囵一下便吞吃到了腹中。
似乎是嫌弃自家主人住的地方被人给弄脏了,没等回味完腹中的大餐,已甩着自己的大尾巴左右扫荡起地面来。不一会儿才好像终于满意,又伸长着脖子溜进门内张望了几眼,见屋中没有任何动静后便静悄悄地将自己后半断身体滑进房中,然后长尾一扫关上门寻了一处靠近房门的位置团起自己庞大的身躯缓缓闭上双瞳。
…………
“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了。”
一布置得极其雅致的闺房中,在此夜半人静之时依旧亮着几盏微黄的灯火。
上首本坐于榻上的女子走到立于下首的男子身前,紧皱着两道柳叶眉,眼中带着毫无遮掩的不可置信。
看着男子暗沉灰白的面色,狼狈不堪的模样,昭阳已来不及多想心里那一闪而逝的闷意是为何。见男子只强撑着,一错不错地定定地将她望着,一股怒意便涌上心头,语气自是也不耐了几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记住自己的身份。你不是他,永远成为不了他,你也没有资格。”
“她现在还活着吗?”
男子似早就习惯对方于他的冷嘲热讽,哪怕只要能得到眼前人的一个好脸色,一点小意温存,他就如飞蛾扑火般献出自己的所有。失掉一臂他已然成了一个残废,原先的奢求看来更将变为奢望。只要对方一个稍微嫌弃的目光就能杀死他,让他痛不欲生。好在对方眼中除了不耐并没有嫌弃。他已不知该庆幸还是恨自己骨头贱了。忍着痛彻心扉的疼痛,男子艰难地开了口。
“抱歉,没有完成你交待的事情。”
“那人不好对付,还未与她交上手我也不知其深浅,可她身边却有一雪白巨蟒在暗中保护她。”
“此蟒是我平生仅见,且凶狠异常行动快如急电,今夜我能活着回来已是侥幸。”
“你……为了你自己好,你还是打消主意吧。”
男子语重心长完全因为担忧本着关切之意才出言劝导。可他话中不知有什么触怒了原本心中就不畅快的昭阳。
……
“难道连你也看不起我昭阳郡主。或者你也和丽阳那丫头一样,在心里嘲笑我不自量力。”
“她不过一个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的无颜女,有什么资格与我昭阳相提并论。她凭什么住在郡王府女主人的院子里,又凭什么能和执一站在一起。”
“只不过失了一条手臂你就怕了。胆小如鼠,别叫我看不起。”
“一条畜生就吓到你了吗。若延,你可还记得自己当日发下的誓言。”
“为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昭阳可能是真的心有怒火,以至于失了平日的端庄优雅,大睁着一双美眸,竟有几分狠绝。
被唤作若延的男子闻言心中一恸,眼底一丝受伤划过很快又掩饰下去,许是以痛得麻木了,只咧着泛白的唇,望着眼前人,竟勾唇笑了起来。
那笑容入了昭阳眼中,她只觉有些恍惚。
“与你有关的我又如何能忘。你放心,待我稍事疗伤过后一定将你所交待的事情办好。”
若延说完便转过身去往屏风外走去。昭阳一见他毫不迟疑的模样,便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对方。
“你受伤不轻,任务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安排。既然对方不好对付,那便不得不小心行事。”
“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再露面了。回去好好疗伤,你走吧。”
若延闻言只垂眸惨淡一笑什么话也没有说便穿过珠翠琳琅的帘幕,不带一丝留恋消失在昭阳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