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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名额/离家出走/我好

周三赵宇宁才从别人嘴里得知, 十月月考赵明溪飙进了年级第十七,甚至排在赵媛前面。

他心中诧异又惊喜。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吃饭,他立马飞奔去了高三那边的食堂。

整整一个月了, 赵宇宁没有再吃到赵明溪亲手做的一顿饭, 也没有再在翘课打游戏时被赵明溪揪回学校过。

他始终不相信赵明溪对他所说的那番话, 不相信她真的能就此与他们一家划清界限。

他把希望寄托在大哥身上, 然而这阵子大哥都不怎么回家,一副不知道怎么跟他说的样子。

赵宇宁就知道了, 大哥也没能把赵明溪劝回来。

赵宇宁本来以为, 没了赵明溪,他和家里人顶多是回到两年前的状态。

但是他没想到,等真的即将失去赵明溪时,他却一团糟, 远要比他所以为的更加失落。

赵明溪一个月没出现在他生活里。

他才突然发现, 他并没有他所以为的那么烦这个姐姐,赵明溪也并没有他所以为的那么不重要。

“我看论坛上说,今年校庆主持人有可能是赵明溪,这是真的假的?”

赵宇宁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赵明溪。

赵媛握筷子的手不由自主紧了紧。

蒲霜道:“论坛上都是流言, 文艺部老师确实去找过她, 但是人选到底是谁,还没决定呢。再说了,往年都是赵媛,今年没可能换人!”

“哦。”赵宇宁有些失望,往年都是赵媛, 今年要是换一下赵明溪,其实也挺好的。

蒲霜忍不住道:“赵宇宁,同样是你姐姐, 你怎么都不问一下媛媛啊,她这次没考好心情得有多——”

“没考好?”赵宇宁边扒饭边呆了一下,问赵媛:“你这次不是第二十二吗?你平时也是这个成绩啊,怎么就没考好了?”

赵媛:“……”

赵宇宁心思还是放在赵明溪身上,若有所思道:“话说,赵明溪成绩怎么进步这么快啊,要是回家一说,妈妈都得高兴死了……”

赵媛知道有赵宇宁这个大喇叭,月考她输给赵明溪的事情应该是瞒不住了。

月考输了,至少在百校联赛和校庆上得扳回来一成。

她半晌没吭声,片刻后咬唇道:“你真要那么想看明溪主持,今天下午我去和文艺部老师说一下,举荐一下明溪。”

换了赵湛怀或者其他男的可能会察觉到赵媛语气里的委屈。但赵宇宁是个直男,他立马惊喜道:“真的啊?!”

赵媛:“……”

赵媛死死攥紧了筷子。这段时间她甚至希望赵明溪尽快回家。

赵明溪一天不回家,家里人的注意力就一天都在她身上。

*

天气转冷,下午在阶梯教室上音乐课的时候,有的女生都戴上了围脖,大衣上方『毛』茸茸一圈,又好看又保暖。

赵明溪在北方长大,比这边的人都要抗冻,白皙的脖子光溜溜一圈,什么也不戴,也并不觉得冷。

但傅阳曦戴着降噪耳机趴在桌子上盯着她,看得直皱眉。

小口罩她家里人还能不能行,买围巾的钱都没给吗?

怎么中午他见楼下那个班的赵圆穿得就格外暖和?

穿的还是黑『色』马丁靴。但是小口罩整天就穿运动鞋。

傅阳曦越想越心烦,对右后侧一个小弟勾了勾手指头,随后掏出一张卡给那小弟。

那小弟拿了卡,从教室后门溜了。

回过头来,傅阳曦长腿伸直,一不小心踹到了前面女生的座椅。

那女生一回头,看见傅阳曦的脸,面『色』一红,捂住嘴巴小声对身边的人说:“是国际班的那个谁,超有钱的那个。”

前面两个女生频频回头看傅阳曦。

傅阳曦以为她们要找茬,脸都臭了,回瞪了一眼:“怎样?要打架?”

那两个女生吓得匆匆回过头去。

过了会儿其中一个女生叠了个千纸鹤,面红耳赤地悄悄用手指头递过来,放在了傅阳曦面前的桌上。

情书?

傅阳曦下意识反感皱眉,伸手要捏成一团扔掉。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赶紧用余光朝赵明溪瞥去。

完蛋,小口罩这下该吃醋了。他是不是要哄好久?

他好头疼。

可谁知,却见赵明溪压根没看到,还在专心致志地做着奥数题,笔尖写得“唰唰”的。

傅阳曦:“……”

傅阳曦心情顿时不爽起来。他盯着赵明溪看了会儿,竭力装作只是不小心,用手肘碰了赵明溪一下。

赵明溪以为傅阳曦嫌弃自己位置占得太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你位置已经够多了你还在挤我干什么?”然后还是不与他计较地把书往左边挪了挪,继续埋头写题。

傅阳曦:“……”

傅阳曦有时候真的被赵明溪的迟钝气坏了,简直要怀疑她到底喜不喜欢他。

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吃过醋?!

为什么今早看到两个女生故意和他搭讪,她也不嫉妒,反而悠悠然地在后边等?!

到底是她太大度,还是笃定他就认定她了?!

明溪低头做题,感觉到傅阳曦一直蹙眉盯着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她抬起头来,看了眼傅阳曦,又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桌上的保温杯。

“……”

明溪迟疑了下,把保温杯递过去:“里面装了豆浆,你是想喝?”

是没吃饱吗还是怎么了?

可保温杯自己用过,这位太子爷应该会介意的吧。

傅阳曦视线落到她递过来的保温杯上,脸上的冷酷一秒破功,好不容易组织好的一番关于“我没那么好追,你要时刻保持警惕心,不要让别人撬墙角”之类的话也一瞬间被抛诸脑后。

傅阳曦耳根顿时一红,她嘴唇沾过的杯子还递给自己。

这是什么暗示吧?

这绝『逼』是什么暗示。

傅阳曦眉头蹙得更厉害了,手指不由自主地在桌子上画圈圈,装作不情不愿地道:“你非要让我尝一下的话,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尝一下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赵明溪从身后的书包掏了掏,忽然掏出几个一次『性』杯子,从中间拿出来一个干净的。拧开保温杯,小心翼翼匀了一小杯豆浆出来。

傅阳曦:“……”

什么鬼?她嫌弃他?

这杯豆浆傅阳曦忽然喝得没那么高兴了,他盯着赵明溪,咬着纸杯子一口闷了。

明溪本来以为送豆浆不会增长小嫩苗,毕竟送甜品都已经不涨了,但万万没想到,傅阳曦喝完之后,盆栽居然奇异地动了一下?!

五十棵小嫩芽可以长成一棵小树,现在她已经有了一棵小树和二十九棵小嫩芽。

再接再厉。

明溪立刻又倒了一杯给傅阳曦,眼神晶亮:“再来一杯?”

“?”傅阳曦不明所以地又喝了一杯。

“再来一杯。”

“……”又灌了一杯。

“再来一杯?”

“……”又灌了一杯。

一棵小树和三十一棵小嫩芽。

明溪:“再来最后一杯?”

傅阳曦快喝吐了,紧紧闭上了嘴巴。她当是喂猪呢,哪有人一次『性』把八百毫升的豆浆全灌进肚子里的。除非她故意的?惩罚他刚刚和别的女生说话?

傅阳曦嘟囔道:“我就说了一句。”

明溪:“?”

好在保温杯里也已经没有了。明溪小声对傅阳曦道:“你要是喜欢喝的话,以后每天一杯,把甜品换成这个吧?”

草。小口罩这嫉妒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傅阳曦虽然心中甜蜜,但还是立马道:“拒绝,我要甜品,哪有大老爷们儿整天喝豆浆的?”

喝着喝着胸都大了。

傅阳曦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胸肌。

明溪看着新长出来的两棵小嫩芽,意犹未尽,只好道:“好吧。”

*

音乐课是几个班混杂着一起在阶梯教室上的。以前傅阳曦这样的课通常是翘掉,从来没来上过,今天竟然破天荒地过来上课了。

而且不止如此,这一个月来,也是他出勤率最高的一个月,几乎每天都到学校来。

他那一头红『色』短发十分显眼,台上的音乐老师忍不住就把他叫上去弹一段钢琴。

换了之前傅阳曦站都懒得站起来一下,但今天,看着坐在旁边的赵明溪,他有意『露』一手,嘴唇一勾,于是懒洋洋地上台了。

上台之后,傅阳曦行云流水地弹了一段。

赵明溪忍不住放下笔,对傅阳曦刮目相看。

不过想想也是,虽然他平时看起来慵懒散漫,什么都懒得干,但是好歹是傅氏太子爷,从小的熏陶不在话下,会的东西可比一般人多多了。

明溪十七岁之前倒的确不会什么乐器。

但是上一世高中之后,她学过几年的大提琴。

现在很久没拉了,有些生疏,不过弹奏曲子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于是轮到她的时候,她便拉了一小段熟悉的。

低沉优雅的乐声缓缓流淌,明溪面庞姣好,下午的暖阳光晕落在她身上。

教室里的视线一时之间全都落在了她身上。毕竟别人演奏他们早就都见过,但这还是第一次见赵明溪演奏些什么乐器。

沈厉尧坐在最后一排,抿紧了唇,视线紧紧盯着赵明溪。

他也一向不会来上这种大课,但是今天看到国际班的人过来上课,三三两两的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知为什么就脚步一拐。

等回过神来时,已经进了阶梯教室。

身边的叶柏正和另外一个校竞队的男生议论道:“赵明溪居然会乐器的吗?以前没听说过啊!”

沈厉尧也同样不知道,他认识赵明溪两年,但却好像从最近才正式开始认识她一般。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宛如蒙尘的珍珠,正在一层一层将身上的灰拭去。

赵媛身边的几个女生则更加惊愕。

蒲霜张大了嘴巴:“赵明溪什么时候会的大提琴?!而且演奏得还、还——”

还真的很不错。

如果说她的大提琴有八分的话,那么她的身段和脸,完全就填补了另外两分。

阶梯教室简陋的讲台都像是舞台一般。

“不过还是你更好。”蒲霜回过神来,赶紧对赵媛道:“你的钢琴都十级了。”

赵媛唇『色』苍白,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冰凉僵硬,慢慢掐进掌心。

她忽然站了起来,从教室后门离开。

傅阳曦手撑着脑袋,看着赵明溪拉大提琴时,余光注意到了赵媛。他眉心一皱:“她那是去什么方向?”

柯成文看了眼:“好像是文艺部办公室的方向。”

忽然想到了什么,傅阳曦邪起一个有些恶劣的笑:“你是不是有认识的人在高一?”

柯成文只觉大事不好:“曦哥,你要干什么?”

*

回到教室里。

柯成文还在谈论赵明溪刚才拉大提琴那一段。

“草,明溪,你深藏不『露』,你以前怎么没说过你会这个?!”

“也不是什么重要技能。”明溪把试卷收进桌子里。

而且是上辈子学会的技能,她也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

但没想到一碰到大提琴,刻在脑子里的旋律就出来了。

看来什么都是虚的,学到脑子里的知识才是实打实的。

“收收你那张垂涎三尺的脸。”傅阳曦暴躁地把柯成文的脑袋推开。

几人刚坐下,明溪见傅阳曦倒了杯热水,然后从他的那些瓶瓶罐罐里倒了几片白『色』的维生素一样的东西,就着热水喝了下去。

明溪刚要问他喝的到底是什么,就见傅阳曦忽然对教室门口懒懒招了招手:“过来。”

一个小弟赶紧跑过来,把一只大箱子搁明溪桌上,让明溪先挑。

“这什么?”明溪的注意力被转移。

她看着一整箱子的『毛』茸茸的围巾,看起来柔软蓬松,挂着的吊牌她不认识,但很精致,应该是名牌。

可因为买太多了,只能用箱子装着。

柯成文解释道:“帮派围巾。”

傅阳曦把几个白『色』瓶子扔进桌兜里面,坐在桌子上,双手朝后撑着,长腿晃『荡』,得意洋洋地垂眼看着赵明溪。

他眼角那颗细小的泪痣从这个角度看去格外明显。

“现在你是头号小弟,让你先挑。”

明溪:“……你们帮派的东西真别致,又是手机壳又是围巾的。”

她用一个月时间,终于彻底打入内部,成为头号小弟了吗?

虽然明溪完全不冷,但既然是集体行动,她也不好不参与。

她挑了挑,将一条白『色』的拿出来,低头绕在脖子上。

围巾很舒服,戴上之后倒是的确暖和很多。

傅阳曦见状,假装若无其事地咳了声,伸手一抓:“既然如此,我也随便挑一条好了。”

他随便一拿拿出了条娘炮粉的,脸都黑了,又把粉『色』的扔了回去。

看了眼明溪的围巾的图案,又去拿了条黑『色』的出来。

柯成文:“……”

这就叫随便挑一条?我看您蛮精准挑选的嘛。

班上喜气洋洋地分发围巾。

在一片欢乐融融的氛围当中,明溪坐下来继续做题。

傅阳曦坐在桌子上翘着腿,美滋滋地正要摘掉自己脖子上原先的,将新的同款戴上。

明溪一抬头,忽然发现他脖子右侧靠近颈后的地方,有两道深长的血痕。

和上次手背上的血痕一样,像是被炸开的碎玻璃割伤。现在已经结痂,但是刚割开时想必触目惊心。

明溪立马站了起来,把傅阳曦的脸掰了过去。

两人一下子拉得很近,明溪呼吸都落了过来。

……

她的眼睫宛如鸦羽,又黑又长,清晰可见。

“你干、干嘛?”傅阳曦吓一跳,还以为她忽然要强吻,脸『色』顿时涨红,浑身僵硬如石块——但是等了两秒钟,也没见明溪有所动作。

傅阳曦眼皮子一跳,才意识到她在看他脖子上的伤口。

傅阳曦脸『色』一变,立刻把明溪推开,站直身体,后退两步,把围巾飞快裹上。

“你脖子上怎么了?”明溪愕然地盯着他脖子。

一周前她没在傅阳曦脖子上看到这划伤,不出意外的是最近这一周弄的。

但因为最近天气变凉,傅阳曦一直戴着围巾,再加上他又坐在她右边,右边的脖子她看不到。

所以居然直到今天才发现。

傅阳曦神情放缓,『摸』了『摸』被围巾裹着的脖子,不以为意道:“泡面,水的温度太高,玻璃碗炸了。”

明溪:“上次也是?”

傅阳曦看着她:“嗯。”

“你这也太不长记『性』了,这都第二次了,这位置再不走运一点,都要碰到颈动脉了。”

明溪不知为什么,心里莫名有点生气:“你总是这样的吗?”

傅阳曦看她表情,心里忽然有点软。

他试图掩饰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曲起一条腿将椅子拽了过来,一屁股坐下,抱起手臂瞥着赵明溪,得意洋洋地扬起眉梢,臭屁道:“小口罩,你没听说过吗,伤疤是男人的勋章。”

明溪:……

章你妹章。

*

明溪一下午都有点心神不宁。她觉得是不是自己吸走了傅阳曦的气运,所以导致傅阳曦这么倒霉。

他已经接连两次都被玻璃割伤了。

且不说傅阳曦现在对她很好、把她当小弟罩着,她得知恩图报。

就算傅阳曦和她并非朋友关系,而只是陌生人,她也不可能允许自己干出把霉运往傅阳曦身上转移的事情。

系统对她道:“这种情况不可能存在的,你只是蹭气运,不是吸收,你明白吗?傅阳曦被玻璃割伤绝对不是你的原因。”

明溪听到系统的话,多少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她打算先暂停蹭气运几天,观察观察情况。

*

而这边,赵宇宁下午第二节课下课时,忽然被一个朋友火急火燎地拉去文艺部办公室:“有个高三学长找你。”

“什么鬼?”赵宇宁在高三压根不认识什么人,但是朋友钳制着他,他根本挣不脱,抱着烦躁的心情,他被拽到了文艺部那边。

还未走近,便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赵宇宁下意识顿住脚步。

“老师。”是赵媛软软的声音:“下个月校庆主持人的人选确定了吗?”

“怎么了?”传来另一道温和的女声。

赵宇宁以为赵媛是要按照中午吃饭时说的那样,举荐赵明溪,于是越发不敢打搅,就站在外面等她出来。

他心想,还是媛媛姐大度。

“我已经当了两年主持人了,有经验和能力也有资格胜任这一次的主持人。”

“我知道现在明溪呼声很高,包括这次考试她成绩也比我考得好,但是老师您没看论坛吗?很多人都怀疑明溪是在作弊——她,她是我姐姐我清楚,正常考试她是考不出来这么高的,她的确考前有找过沈厉尧。”

“校庆的照片还要放在学校网站首页,恐怕影响不好吧?还是希望您能继续给我这个机会。”

“如果您同意的话,今年的钢琴演奏我可以邀请到伯克勤学院的钢琴手来。”

“作没作弊有监控器证明,不是论坛上学生造谣两句就能变成真的。”那老师道:“但是还是感谢你告诉我论坛上有这样的话题,如果有的话,的确,选赵明溪对学校风评不好。”

“……”

接下来还听到了什么,那位老师似乎对赵媛说了什么,赵宇宁完全都不知道了。

他肾上腺激素急剧分泌,脑子嗡嗡响,仿佛坏掉了的老旧电视机一般。

如果站在里面,说这些话的是鄂小夏那样的人,赵宇宁此刻的反应不会是这样。

但是怎么会是赵媛?

为什么会是赵媛?

赵媛从来都不争不抢的啊。

可是随即赵宇宁反应过来,赵媛虽然从来没有争抢过,但是家里所有人,包括她身边的朋友,都会主动为她对付赵明溪——就像是上次的鄂小夏事件。

……

回想着过去的一件件。

赵宇宁血『液』窜到头顶,震惊到忘记了离开。

他脸『色』变了又变,连把他带过来的男生匆匆溜了都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啪嗒”一声打开。

赵媛从里面出来,礼貌地关上门,嘴角已经染上了几分笑意。

她一回头,正对上赵宇宁不敢置信的眼。

空气死寂了半晌。

赵媛吓了一跳,悚然一惊:“你怎么会在这儿?”

*

这天放学后,赵家的气氛相当僵硬。

赵湛怀没回来,赵母不知道赵宇宁和赵媛这俩孩子又是闹了什么矛盾,赵宇宁铁青着脸一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打游戏,直到晚饭也不出来。

而赵媛则眼圈发红,问她发生了什么也不肯说,也回了房间。

赵母认定了是赵宇宁欺负了赵媛,皱着眉上楼敲门,将赵宇宁拽了出来:“给你姐姐道歉,你又干了什么混账事?”

赵宇宁简直要气疯了:“他妈的关我什么事?你怎么不问问她干了什么?她在学校对老师说赵明溪作弊——”

“你发哪门子的神经?”赵母不信:“媛媛干嘛要这么说?”

赵宇宁咬牙切齿,只恨自己没有录音。

赵媛听见门外动静,赶紧开门出来,对赵母道:“没有,妈,和宇宁无关,我是遇到了别的事。真的!”

赵母见赵媛不敢说的样子,更是认定了赵宇宁欺负了她,越发生气:“宇宁,你都十五岁了,还是不是男子汉了,敢做不敢当?!”

赵宇宁脑袋气得嗡嗡响,他狠狠地瞪向赵媛。

他现在算是明白赵明溪当时有理说不清的感受了。好他妈憋屈!拳头都硬了!

“下来吃饭。”赵母丢下一句,转身下楼。

“牛『逼』。”赵宇宁像不认识了一般盯着赵媛:“把我们所有人都玩的团团转,爽吗?”

赵媛道:“宇宁,你听我解释,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只是太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你和我想的,很不一样。”

赵宇宁盯着她,失望地打断了她:“至少这件事你做错了,你要做的是道歉。不是向我道歉,而是向那个老师道歉,因为你在她面前胡说八道。向赵明溪道歉,因为你诋毁了她。可是你还在狡辩,你根本就不感到愧疚。”

赵媛害怕赵母听到,压低了声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为什么你一定要偏向赵明溪?”

“因为你鸠占鹊巢,你懂吗?!”赵宇宁气得口不择言,连日以来积攒下的因为赵明溪离家而烦躁慌『乱』不安的情绪一并到了极点。

他吼道:“你鸠占鹊巢,你配让所有人偏向你吗?”

“还不让我养猫,这是我家为什么我不能养猫?我他妈就要养猫!我他妈要养一百只猫!”

赵母赶过来打了赵宇宁一巴掌。

当晚,赵宇宁顶着一张巴掌印的脸,搬离赵家,住进了酒店。

*

等赵湛怀回来后,赵母才知道赵明溪这次月考考了第十七名,甚至比赵媛还要高。

她心里自然是高兴的,百感交集道:“明溪成绩一直不好,现在能考到这个名次,的确是非常努力了。”

“本来她考这么好,如果在家里的话,应该给她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我们一块儿庆祝庆祝的。”

“可惜她不在。”

“我明天要不去学校看看她?”赵母忍不住直起身子道。

赵湛怀头皮一紧,急忙道:“还有三天就是生日宴,她会来的,您别去学校了,等下您说话不好听,她又生气。”

赵湛怀心想,无论如何,即便明溪以后不回来,生日宴当晚一定要把她带回来。

不然这场生日宴真的会直接导致赵家支离破散。

赵母只好又坐了下去。

看着家里一片冷清,赵母心情又低落烦躁了下去。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一家人好好相处不行吗?明溪和宇宁非得先后离家出走,还全都拉黑了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赵母虽然并不想埋怨赵媛,也认为是赵宇宁欺负了赵媛——毕竟赵宇宁从小就『性』格暴躁,而赵媛『性』格乖巧。但是现在见到赵明溪和赵宇宁都因为赵媛离开这个家,心底仍然是不可避免地对赵媛生出了一些怨言。

赵媛坐在沙发上哭:“对不起,妈,我明天去把宇宁劝回来。”

赵母拂开她的手,心烦意『乱』直接上楼:“算了,你别去招惹他了,等几天让他大哥去。”

赵媛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张了张嘴,看着赵母的背影,又闭上了嘴。

她泪眼朦胧地看向赵湛怀。

赵湛怀给她递了杯水:“早点休息。”

赵媛想从赵湛怀这里得到一些安慰,像以前那样。

但赵湛怀看到她,就不由自主地感觉运动会摔坏了腿的那个没有任何人关心的‘赵明溪’在看着自己。

再加上这阵子又被反复提醒,他和赵媛没有血缘关系。

他感觉很不自在,避开了赵媛的视线,匆匆转身逃也似的上楼。

“……”

赵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顿时站了起来。

她心里越来越慌张,即将失去什么的害怕感割锯着她的神经。

家里这群人都到底怎么了?就只是因为赵明溪离家出走吗?

……如果她也离家出走,他们会更关注谁?

*

赵媛想不通为什么昨天赵宇宁会突然出现在文艺部门外。她总觉得会不会是赵明溪在捣鬼。但是问了蒲霜和班上几个人,都说她离开阶梯教室时,赵明溪还在教室前面演奏。

“……”那会是谁?

赵宇宁和她正在僵持中,她也不可能去找他问这个问题。

直到上午第二节课做午间『操』时,赵媛做着转体运动,下意识抬头。

忽然对上了一道教学楼五楼投过来的视线。

隔得太远,看不清那是谁,但是红『色』张扬的短发在阳光下被金『色』晕染了一层,已然说明了他的身份。

那人皮肤白得耀眼,眼神却黑漆漆冷幽幽的。

赵媛只感觉冷风吹来,浑身起了一阵哆嗦。

再往上看去,傅阳曦已经和另外两个少年勾肩搭背地离开了。

——会是傅阳曦吗?还是,只是巧合?

赵媛不太敢相信堂堂傅氏太子爷会为赵明溪针对自己一个小女生。

*

傅阳曦不爱做课间『操』,教导主任也管不了他,也就随他去了,于是每天课间『操』他都趴在桌子上抱着他的皮卡丘抱枕睡觉。

明溪做完课间『操』回来,经过常青班那栋楼时,忽然被叫住:“明溪!”

卢老师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追上来,对她道:“你怎么走得这么快?边走边说。”

“怎么了老师?”

卢老师道:“我这里接到了一个消息,听说我们学校这次百校联赛多了一个名额。”

明溪惊呆了:“真的假的?”

明溪心脏砰砰砰直跳起来,难掩脸上的激动。

如果a中多一个名额,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能参加百校联赛的几率又大了一点?!

“对,消息无误,我去帮你给金牌班的姜老师说一声,说不定能让你去呢。”

说完也不等明溪是什么反应,卢王伟赶紧继续爬楼,大汗淋漓地去办公室找姜老师去了。

明溪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平复了下心情,才继续上楼。

还是不能太抱希望了,否则到时候要是没被选上去参加竞赛,心情一定会很低落。

这是『奶』『奶』教给过她的。放低心态。

卢老师不算是学校的消息灵通达人,消息能传到他这里,其他班的几个老师早就都知道了。

甚至金牌班和常青班的许多学生都知道了。

“卧槽,上次孔佳泽说的还真没错,我们学校真的多了一个名额!她消息也太先人一步了!”

叶柏放下手中的实验,感叹道。

见沈厉尧挽着袖子,闷不吭声地冷着脸在旁边组装那几个小小的灰『色』机器人,桌上已经堆了一堆组装好的零件。

昨天晚上沈厉尧大概率又是没回家,睡在实验室的。

叶柏忍不住道:“尧神,其实以你现在的水平,到时候全国夺冠压力也不大。你谈个恋爱也不会浪费多少精力的吧。我看孔佳泽就挺好的,会跳芭蕾,成绩又好,你们在一块儿就是天造地设……”

“闭嘴。”沈厉尧脸『色』冷得吓人,手中动作不停。

“——”叶柏讪讪地闭了嘴。

他将注意力放到沈厉尧已经做完的零件上。

然后又去看了眼沈厉尧自己手写的计时板。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近几天沈厉尧出错频率好像比以前高了不少。

好像就是从在走廊上赵明溪说‘不再喜欢他’那一天开始的。

叶柏忽然嗅出了一点端倪。

“要不然——”叶柏忽然说道:“你去把赵明溪追回来?其实你俩也还算配。她除了成绩一般,但是其他都挺好的,而且她现在成绩也在慢慢往上爬了……”

叶柏抬头去看沈厉尧的表情。

“叫你闭嘴,再吵出去。”沈厉尧的神『色』倒是没什么波动。

叶柏又去看沈厉尧的手。

沈厉尧的手也没停。

……

但是。

再明显不过,有三根线路都连错了,红蓝完全连反了。沈厉尧清冷的眉梢拧着,却似乎没有察觉。

“……”

完了。

叶柏心想。真他妈完了。

多了一个名额这件事也传到了常青班。

常青班的慕娇的均分正好是第十九名——每次都刚好和竞赛名额擦肩而过。可是这次突然传来消息说多了一个名额,那不稳稳地就是她吗?

她激动得要命,顿时就去找了自己的班主任叶冰。

叶冰是她的小姨,再加上叶冰也正在被金牌班的姜老师追。

有了这层关系,慕娇想不到这次新增出来的这个名额除了自己还能是谁的。

名单还没宣布之前,常青班都已经开始为慕娇祝贺了。

以前都是第十九名,与竞赛机会擦肩而过,这次总算有机会能参加了。

“今天在楼道口,还看见国际班的赵明溪和她班主任在那里说话,说的也是新增出来的名额的事。”

常青班有人道:“国际班的那个班主任——卢王伟,怎么想的,难不成还觉得新增出来的名额可能会是赵明溪的?”

“赵明溪就算考了一次十七,但是绩点根本被我们班所有人都甩在后面好吗?”

说着说着开始了群嘲:“国际班这个班不行,从老师到学生都爱做梦。”

赵媛静静地低头写作业,回头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以为她是在警告自己别说赵明溪坏话,立刻闭嘴了。

校庆主持人、百校联赛。

赵媛捏紧了笔,心里想着,至少这两件事自己会赢。

……

然而周四下午,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一枚重磅炸/弹在这栋楼炸开了锅。

名单公布出来后,最后一个参加的,却赫然是赵明溪。

*

这个消息爆出来的后,宛如流行感冒般传遍了整栋楼。所有人都是张大了嘴巴听这个消息的。包括卢王伟自己,他都傻了——他虽然请求了金牌班姜老师,但其实心底根本没抱希望!

常青班的人反复确认:“真的是赵明溪?”

“你自己去楼下看,名单上白纸黑字,她就在上面。”

???

常青班简直要对这三个字、这个名字ptsd了。

“这不公平!”

“凭什么是赵明溪?论绩点,第十九名是慕娇,为什么慕娇就这么被刷掉了?”

“又是暗箱『操』作?气死我了!”

有人道:“而且这次机会听说还是高教授特地为我们学校申请的,结果就被学校这么草率地给了赵明溪,高教授是最讲公平的一个人,知道了得气死吧——赵明溪到底花了多少钱,哦,不是,是傅阳曦到底给她花了多少钱?”

慕娇希望落空,眼泪大串大串往下掉,趴在桌上哭,整个常青班都看不过眼。

常青班快要闹到教导主任那里去了。

何止是常青班在闹,叶冰也觉得不公平,在办公室里追着姜老师问:“为什么这个机会给了国际班?你知道一个名额千金难求,为什么不按公平的来?明明应该是慕娇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教导主任就是这么说的。”

叶冰也开始怀疑起傅阳曦起来:“傅氏是不是又用捐楼来威胁?太下作了!”

“不行,我得找教导主任去!是我们班学生的我一定要替她争回来!”

国际班这边也吵成一片,不过是那种“略略略你们再怎么生气名额还是落到了我们班的赵明溪身上”的欢欣鼓舞的吵。

课间几个常青班到国际班来骂人。

国际班的傅阳曦的小弟抡起围巾在教室门口撸袖子:“来啊,谁怕谁,来打一架啊。”

那场面相当的杀马特。

“吵死了。”躺着也中枪的傅阳曦往外看了一眼,虽然疲倦,但也睡不着了。

他诧异地挑起眉,好笑地对赵明溪说:“小爷我真没找过教导主任,让他把这个名额给你,和我没关系的功劳我不认啊。”

“嗯……”明溪整个人处于巨大的饼突然砸下来、怀疑是否真实的眩晕当中。

她觉得可能和高教授有关——上上周他孙子突然发高烧,明溪冒着雨过去帮他把小孩儿送进医院的,但是就因为这个,高教授就帮了自己一把吗?

这不可能吧?!

自己上辈子从来没得到过这种好运啊!

明溪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还是再等等看,说不定又是和月考分数一样,搞错了。”

而教室外常青班的叫嚣声已经越来越大,大部分都是冲着傅阳曦去的。

“傅阳曦,常青班不是好欺负的!你知道一个竞赛名额多重要吗?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抢了过去?!”

“傅阳曦,花钱买名额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为马子买名额,你有本事出来!”

傅阳曦:“…………”

马子???傅阳曦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他飞速用手机百度了下是什么骂人的词汇。

看了眼之后他脸上的怒容消了一半。

赵明溪和柯成文看着傅阳曦忽然莫名其妙红起来的耳根:“你不生气吗?”

傅阳曦象征『性』地一拍桌子:“我好生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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