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17同床共枕

“你们聚在我门口干嘛？”简尧走向自门口,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间的周远，这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挂着一条银『色』的项链, 有种跟年龄不符的“时尚感”。

每个经过的人都会一眼看到他，因为他身边的人全都甘做绿叶，衬托这朵红花。

周远没有等到杨金花回来，在简门口站了近十分钟, 原本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身边的人都怕他发脾气，而当简尧快要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难得勾了下嘴角, 轻笑着问：“这是你？”

这不是废话吗？

简尧觉得对方莫名妙：“不是我还能是你啊？”

周远的目光从简尧的脸移到简尧的顶, 简尧的发在黄昏的光线下看起来更加柔软蓬松, 让人想上手『揉』两把。

周远的手指动了动：“我姓周，周远。”

“你的房我让人来替我租下了。”周远看着简尧的眼睛。

但简尧不愿意跟人对视, 他偏过, 没有再继续看周远，但他知道对方是谁了。

周远无疑是他在讨厌的人，他对周远的厌恶比他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仅是因为周远霸占了原本属于霍衍的人生，更因为周远即便知道了真相, 也从未想过补偿霍衍, 或者是接纳霍衍入本属于霍衍的庭。

他自私又自大, 狂妄而偏激，想要抢夺霍衍的一切，甚至为了自己的安全感想毁了霍衍。

尤是看书的时候, 简尧会代入霍衍的视角和身份，他无数次在心里演练要怎么跟周远开撕，怎么让所有人看清他的真面目，让他在悔恨度过余生。

于是周远就看着简尧抿起了唇，脸『色』变黑，态度也瞬间变差。

“让让。”简尧语气生硬，“我要去了。”

“我们没同意把房租给你们，你们另外找地方吧。”

简尧略微侧身，抓住了霍衍的手腕，后穿过人群，他掏钥匙打开了自院门，没有再给周远等人一个眼神，像是看见瘟神般迫不及待的走院门，迅速关上了门。

他把周远关在门外，就好像要把将来霍衍会遭受的恶意全部阻挡在外。

门外的周远奇异的没有生气，他看着木门上的花纹，脑突闪过霍衍的脸，他近乎自言自语的问：“刚刚被拉去的那个男的，看起来很眼熟。”

尤是那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刚刚也觉得眼熟！”有人忽说道，“跟智博的眼睛很像。”

“这么说我也觉得像。”

周远眯起了眼睛。

智博是他的亲弟弟，但两人并不是双胞胎，所以长相区别很大。

但他也没有多想，都是国人，人有相似是件常。

“不过这房竟没租下来。”朋友们叽叽喳喳，显对这件很不满。

“来之前不就说了吗，我们都不想住酒店，再说这种地方，酒店能是么样？”

“对啊，说不定床单都不换，想想都觉得恶心。”

“行了。”周远冷着一张脸，“别吵，赵叔。”

司机连忙从车上下来，脸上带着憨厚老实的笑容，笑眯眯地问：“少爷你说。”

周远：“你去问问这的大人，拿钱砸都得给我把门砸开。”

司机连连答应——周远的用钱砸是没有上限的，既钱无上限，那任何困难就都会变成简单模式，这世上没人不爱钱。

·

“你今晚别回去了。”简尧知道既周远来了，那霍衍的养母肯定也回来了。

杨金花比霍乾有人『性』，毕竟她不打霍衍，不会伸手找霍衍要钱，但不代表着她就比霍乾好到哪去。

正相反，杨金花一切以亲儿的利益为先，她所有的爱跟期待都在周远身上，却又牢牢占据着霍衍母亲的身份，对霍衍的压榨越发变本加厉。

“就在我吃饭，也在我睡。”简尧还在生气，语气不自觉变重，“客房堆了点东西，你今晚就跟我睡。”

简尧：“反正我床大，睡得下两个人，我睡姿挺好的，绝对不会把你踹下床。”

简尧不等霍衍说话，就跑去厨房倒了两杯汽水，疯狂朝里面放冰块。

等他端着水杯来的时候，霍衍就站在厨房门口等他。

“这么生气？”霍衍轻笑着从简尧手里接过水杯。

简尧也不掩饰——反正现在掩饰也晚了：“不知道为么，反正就是突很生气，看他们不顺眼，你也离他们远点。”

霍衍微微低，他看着杯的冰块正慢慢往上漂浮，冰块挤压碰撞，可杯口的空间只有那么大，有的冰块浮在表面，就必有冰块被压在下方。

“妈！我回来了！”简尧仰朝楼上喊道，“霍衍跟我一起回来的。”

等了几秒，简安之才从书房里走来，她戴着眼镜，站在楼梯口朝下喊道：“那你们先坐着休息，晚上吃意大利面。”

“我去煮吧。”简尧把衬衣脱下，只穿着一件短袖走向厨房。

简安之提醒道：“煮面的时候水里记得放盐跟橄榄油。”

简尧：“知道啦。”

“冰箱里还有培根和西蓝花，培根你煎一下，西蓝花水煮。”简安之仔细的交代。

简尧笑道：“妈，我又不是孩。”

简安之从楼上走下来，简尧在厨房里忙，她就在客厅和霍衍边吃水果边聊天。

简尧在这里只有霍衍一个朋友，周逸和陈梅只能算是同学，简安之在这里就更没朋友了。

附近的邻居没有能跟简安之聊得来的，县城的生活一成不变，邻居们更爱谈论别人的闲，如果有谁遇到难倒了霉，那就能长久的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几年后都有人津津乐道。

虽是为了创搬来的这里，但简安之也不是真的不需要现实的交际往来。

“今天怎么放学放的这么早？”简安之问。

霍衍：“今天周五，不用上晚自习。”

实现在不能算正式开学，初部都还没开学，高提早开学，所以周末还能放两天，正式开学后周六下午上完课才放，周日晚上就要到校上晚自习。

好不容易放的一天假还有一堆业。

“高肯定是比初辛苦。”简安之想起了么，脸上浮现笑容，“尧初的时候还说想试试上早晚自习是么感觉。”

简安之：“马上他就能感觉到了。”

“对了，尧有没有在学校交到新朋友？”简安之担心的就是这个。

她知道自己儿的『性』格，说好也算好，但倔起来的时候比谁都倔，十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可能别的父母更在意孩的学习成绩，但对简安之来说，学习成绩固重要，但孩的身心健康更重要，换了一个新环境，周围的环境和交友情况都很重要。

霍衍轻声说：“尧交了两个新朋友，我都见过，人很不错。”

简安之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反正有你跟他一起，阿姨就安心。”

霍衍笑了笑：“他『性』格好，去哪儿都会交到朋友。”

简安之还想说么，但门铃声再次响起，并且响个不停，似乎没人去开门就能一直响下去。

“是之前想租房的人，他们已经到了。”霍衍跟着简安之一起站起来。

简安之皱着眉，显觉得想租房的人不怎么讲礼貌，还没见到人就已经没了好感。

她取下眼镜放到茶几上，走门，又穿过道打开院门。

“请不要一直按门铃。”简安之站在门里，皱眉看着一直按门铃的男人。

男人正是周远的司机，至于周远他们——因为嫌热，已经回到了车里吹空调。

“你好。”男人脸上挂着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傲慢，在豪门里工的久了，好像他们也跨越了阶级，看不起普通人了，在周远面前他低着，到了简安之面前就把扬了起来。

“我们少爷想住你们这套房。”男人，“你随便开个价。”

他强调道：“我们少爷不缺钱，你要多少都行。”

简安之从未见过这种人，不怒反笑：“一千个亿行不行？”

男人傻了，笑容僵在嘴边。

在怼人方面，简尧不愧是简安之的儿，母俩就像是一个模里刻来的，她双手环胸，冷笑道：“有没有？有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去酒店，没有你们现在就从我门口离开。”

男人抿着唇，语气也带上了怒气：“我可是在好声好气的跟你商量，又不是在赶你们走，你这是么态度？房租你们开个价，酒店我也去给你们定好的。”

“我不是开了价吗？”简安之，“拿不来就别说这么多废话。”

“还有。”简安之冷着脸说，“别再按我的门铃了，再按我报警。”

她不等男人再说话，转身就关上了院门。

暴发户她见过，但这么没素质，鼻孔朝天自以为是的她没见过。

“我又开了一次眼界。”简安之笑了笑，心情很快平复下来。

厨房里的简尧正在炒肉酱，香味从厨房弥漫去，他把肉酱倒入刚刚捞起来的面里，拌匀之后就朝外喊道：“霍衍，来端面。”

霍衍走厨房，他刚走厨房，看到的就是简尧的背影。

简尧围着围裙，正在水槽边弯腰洗手，流理台上的面冒着热气，那热气慢慢升腾，像是要将简尧包围。

好像这真的是一个“”。

霍衍的眼神慢慢变得暗沉。

波涛在暗涌。

“培根给你放在面里还是装盘去自己夹着吃？”简尧转过。

简尧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霍衍微微摇：“没么。”

简尧也没有多问，只以为霍衍刚刚在走神：“快端去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等霍衍走近，简尧才用肩膀撞了撞霍衍，声说：“那个周远我不喜欢，他找你你也别理他，行不行？”

霍衍难得的没有问原因，似乎已经习惯了简尧奇怪的喜好：“行。”

简尧放下了心，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走吧，快去吃饭，我饿了。”

人坐在餐桌旁吃饭，如果不是霍衍的长相跟简母差别大，可能会被人误解成一口。

霍衍从落地窗看去，周远的车已经走了。

这里的风景一如往常。

他也不希望有人来破坏。

霍衍对给他夹培根的简尧笑了笑。

笑容落下的时候，他握着餐具的手微微用力，骨节格外清晰。

·

“你的『毛』巾。”简尧把没用过的『毛』巾和牙刷放在浴室的洗手台上。

“幸好里有新的。”简尧打了个哈欠，“不我还真的懒得去买了。”

霍衍看着镜里简尧的脸，因为在阳光下站了一天，简尧的脸颊泛红，却不是病态的『潮』红，反而看起来比平时有血『色』，更健康。

“你穿我的睡衣吧。”简尧想了想，“就是你穿上可能有点。”

霍衍倒是不在意：“没。”

简尧：“要不就不穿吧，反正也是跟我睡。”

反正简尧自己不介意，他的床够大，两个人睡也不挤，而且他自己要穿睡衣，不至于肉贴着肉。

“我还是穿好了。”霍衍笑了笑。

简尧：“那你睡觉的时候要是觉得束手束脚的不舒服，就还是脱了吧。”

“我先洗澡。”简尧，“你要不要在我房间玩会儿，有电脑。”

“我电脑里有游戏，不过都是单机的。”

霍衍已经自觉的走了浴室：“好。”

简尧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爸妈要是给你打电话，你就说在我，他们让你回去你也别回去，别管他们。”

他就像是『操』心孩的老父亲，唯恐自己想的还不够全面。

就怕“孩”被人伤害。

“听见了没有？”简尧把脑袋探门外。

霍衍抿唇笑道：“听见了。”

听见答复后简尧才放心，哼着歌在浴室里脱衣服，他看着镜里的自己，不知道为么，穿来时的那种陌生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他原本就长现在这样。

简尧难得有心情打量自己。

他的左肩有一颗红痣，只是位靠后，正面看不见。

那颗痣不算大，但是很红。

腿根处有一道疤，应该是时候调皮留下的痕迹。

简尧又开始看自己的五官。

等他观察结束，才走隔断开始洗澡。

花洒成了他的话筒，简尧一边冲水一边唱歌，虽总是记不起歌词，但也能含含糊糊地把一首歌唱完，洗完澡后简尧才发现自己没有把干净的睡衣带来。

他抹了把发，把浴巾围在腰间就拉开了浴室的门。

反正里现在就个人，除了他自己就是简安之这个亲妈，剩下一个霍衍也是个男的。

而且他也没有光着来，围着浴巾就等于穿了条短裤。

简尧从浴室去后就去厨房，打开冰箱拿两瓶汽水。

他拿着汽水走上楼，他房间的门没关，霍衍正坐在电脑前，也不知道在干么。

“我给你拿了瓶汽水。”简尧走房间。

霍衍转过，简尧正好走到灯下。

微黄的灯光落在简尧的身上，亲密的接触着他的皮肤，未干的水珠从他的肩膀缓缓滑落，顺着肌肉线条滑向腹，后被围在腰间的浴巾吸收，消失的无影无踪。

简尧把汽水放到书桌上，他低看向电脑屏幕，想看看霍衍在玩么。

霍衍不自觉的向后靠，目光落在桌面上，没有再看向简尧，因为他一转就能看清简尧的皮肤纹理。

“你去洗吧。”简尧，“水我是调好了温度的，你要是觉得冷或者热就自己调一下。”

霍衍：“我知道了，你先把衣服穿上吧，窗户开着，不要感冒了。”

这几天白天虽阳光热烈，但晚上这附近气温并不高。

霍衍这么一说，简尧也忽觉得有点冷，他拉开衣柜，蹲下后从抽屉里找睡衣——他的睡衣都是简安之买的，简安之买么他穿么，从不抱怨款式，所以简安之给他买的睡衣格外可爱。

他挑了半天，挑了一套正常的睡衣，明黄『色』的睡衣，胸前还印着海绵宝宝和潘大星。

好在这套睡衣没有恐龙尾巴，也没有猪尾巴。

简尧松了口气。

看来还是要准备两套正常的睡衣，免得里有人做客时没睡衣可穿。

他给霍衍拿的是夏天的睡衣，短袖配短裤，短裤还好短袖衣长也够，就是袖短，霍衍穿上可能会觉得不舒服。

“你先将就穿。”简尧把睡衣递给霍衍，“要是实在不舒服就脱了，只穿短裤也行。”

霍衍：“我先去了，你记得把睡衣穿上。”

简尧：“知道啦，不会感冒的。”

等霍衍去了，简尧才拉开浴巾换睡衣，换好后他跑去阳台看夜景。

无论在这么待多久，他都依旧觉得这里的夜景很，尤是河面，总有粼粼波光，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彻底放空自己，么也不去想，他深吸几口气，又缓缓吐来。

周远他们已经来了。

只要离他跟霍衍远一点，那简尧就能当他们不存在。

简尧不希望霍衍跟周扯上一『毛』钱的关系，周对霍衍没有感情，周父母已经在周远身上投入了无数时间精力跟资源，他们在得知霍衍才是自己的亲生孩后也没有任何想补偿的心态，只觉得麻烦，并不想把霍衍认回去。

如果不是周智博肾功能衰竭，匹配不到合适的□□，他们甚至会当自己不知道这件。

至于霍衍将来会怎么样，他们更不在意。

可能是因为简尧也是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孤儿，所以对霍衍的遭遇格外感同身受。

他不明白，为么父母能对女一点感情都没有？哪怕不是从养大的，哪怕偏心，但也应该有一点点真感情吧？

虽这本说本身就没有逻辑，可简尧还是因此不平。

“在看么？”沙哑低沉的嗓音在简尧的耳畔响起。

在他发呆的时候，霍衍已经洗完了澡，他悄无声息的走到了简尧身后，如果从正面看过去，就好像他从简尧身后抱住了对方，简尧的身形可以完的嵌入他的怀抱。

“看风景。”简尧被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目光还望向河面。

河面有几艘船正亮着灯，那灯光忽明忽暗，简尧看得有些入神。

霍衍提醒道：“已经十点半了。”

简尧不敢置信：“这么快？！”

“睡吧睡吧。”简尧打了哈欠转身。

两人都在瞬间愣住。

简尧转身前正好在打哈欠，半闭着眼睛，直接撞了霍衍的怀。

因为袖短，霍衍果没有穿上衣，他撞上去的时候鼻尖正好撞在霍衍的胸膛上。

霍衍有胸肌？

简尧的脑都懵了。

霍衍沉默着后退了一步。

这下简尧就不觉得尴尬了，只要尴尬的是对方，那简尧就永不尴尬。

“你练过？”简尧笑着问。

霍衍微微摇：“没有。”

想来也是，霍衍哪里有时间去健身房专门练肌肉？

“我就不行，我懒了。”简尧很有自知之明，“高肯定没时间去健身，大学再说吧。”

“我关灯了哦？”简尧走到门口，转问霍衍。

霍衍：“关吧。”

简尧关上屋里的灯，按下开关的那一刻，光亮散去，黑暗降临。

只有月光透过落地窗照『射』来，在地板上投『射』下一片宛如水波的冷白光芒。

简尧拉开被钻了去，在气温低的夜晚钻被窝，简尧一去就发了一声舒服的叹息，床单被套也是今天新换的，如果埋在里面闻，就会闻到阳光的味道。

“你怎么还不来？”简尧从被窝里钻脑袋，抬看着站在床边的霍衍。

霍衍背对着落地窗，月光照不到他的脸，导致简尧看不见他的表情。

在这个漆黑的，没有人打扰的夜里，霍衍轻声说：“我有一件要告诉你。”

简尧已经躺了下去，枕在了枕上，晕晕乎乎地问：“么？你说。”

霍衍就着些微的月光注视着简尧，他能看到简尧的面部轮廓，在黑暗变得模糊。

“我爸的腿断了。”霍衍的声音很轻，似乎唯恐吓到简尧。

但他的下一句话还是让简尧瞬间坐起了身——

他平静地说：“我动的手。”

简尧的嘴唇微张，惊讶的看着霍衍，即便他根本看不见霍衍的脸，却还是想要分辨霍衍此时的表情。

无言的沉默过后，简尧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的不可思议：“你在跟我开玩笑？”

他看不见霍衍的脸，却能听霍衍声音里那几不可闻的笑意：“我不会开这种玩笑。”

“为么？”简尧下意识的问。

他是了解霍衍的，霍衍是个温柔的人，是个几乎没有底线的好人。

霍衍不可能毫无理由的去伤害一个人，甚至就算有理由，他也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

肯定是被动的。

简尧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说么，他也说不么话来。

“总有个原因吧？”简尧的声音很轻，如果霍衍学会了反抗，那当是件好。

但简尧总有种么东西脱离控制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心慌，又似乎让他得到了某种鼓励。

他看着黑暗的霍衍，想要从对方口得到答案。

“我们发生了一点争执。”霍衍的声音近的像是就在简尧耳边响起。

简尧想到了马上要到来的捕蛇季，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剧情矛盾点，书里霍衍也阻止过霍乾上山，结果就是霍乾不上山了，但霍衍必须一个人带回两个人的猎物。

“是因为捕蛇？”简尧紧紧皱着眉，“你阻止他的时候失手了？”

毕竟简尧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霍衍会真的亲手打断霍乾的腿。

那奇怪了。

如果霍衍会那么做的话，他又怎么可能是个圣父？

霍衍沉默了片刻。

简尧看着霍衍的身影慢慢往下靠，床也明显有了震动。

霍衍半跪在床边，他距离简尧很近，甚至能闻到简尧身上传来的香味，可能是洗发水的味道，也可能是沐浴『露』的味道，但霍衍觉得很好闻。

“你不怀疑我吗？”霍衍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地狱爬来的魔鬼，正在蛊『惑』他的猎物。

而猎物浑不觉，甚至没有感受到一点紧迫感，反而扬起了笑脸。

“如果我连你都怀疑，那这个世界就没有人能让我相信了。”

简尧的声音忽坚定起来，“我知道你是么人，我不会怀疑你。”

是啊，如果他连霍衍都不相信，那他熬夜看的书就白看了。

良久的安静之后，霍衍终于发了一声轻笑，他的一只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刚刚那蛊『惑』般的语气似乎只是简尧的错觉，霍衍又变成了那个温声细语的好好先生：“我想劝他别去，但他……我们起了点争执，他的腿撞到了柱上。”

简尧：“我就知道！”

“怪不得你今天都不怎么说话，原来是在担心他。”

简尧觉得自己已经理清了前因后果：“你就不该管他，也不该想他，又不是你的错，而且他对你动手还少吗？这次他自己受伤也是他自自受，下次别管他。”

霍衍：“他毕竟是我爸。”

简尧：“……”

他真的好想对霍衍大喊“他不是你爸！”

可是他还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于是紧抿着唇，强行忍住吼来的欲|望。

有时候知道剧情可能也不是么好。

跟主角共情也不是么好。

“快睡吧。”简尧一把掀开被，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邀请道，“我都把里面睡热了，你快来，别热气都跑了。”

郊区的昼夜温差大，白天跟夜晚处于两种极端天气。

霍衍终于躺了上来，两人并肩躺着，简尧终于闭上了眼睛。

黑暗只能听见简尧均匀的呼吸，他确实累了，这两天白天都是高强度的体能训练，高温让他备受折磨，只要没人吵他，他似乎就能一直睡下去。

霍衍轻轻的侧过身，他的目光描绘着简尧的侧脸。

对方的额鼻梁，脸型五官，似乎都照着他的审长的。

又或者，正因为是简尧，所以他才会觉得对方的每一处都近乎完。

他在黑暗窥探光明。

而光一无所知。

·

晨光熹微，杨金花坐在病床旁边，霍乾的腿缠了绷带打了石膏，床旁的桌上还放着盒饭，杨金花的上下眼皮不断“亲吻”着，直到医生过来查房，杨金花才『揉』了把脸，打起了点精神。

医生走后，杨金花又看着街道办处的主任提着一篮水果走来。

“金花啊，老霍怎么样了？”主任关切地问道。

在他们这些邻居眼里，霍乾不是坏人，跟邻居相处时很老实，就算偶尔发脾气，也不朝外人发。

霍乾一看主任来了，立刻开始哭天喊地：“主任啊！你说我究竟是造了么孽？我怎么养了霍衍那样的白眼狼？！这些年我没少他吃少他穿，是，他过得肯定没有钱人的孩好，可我们就这个情况，我这个当爸的没亏他！”

“他竟还对我动手！”霍乾吸了吸鼻涕，“主任！我要大义灭亲，他得去坐牢！他必须得去坐牢！”

昨天下午急救车来的时候，霍乾已经在上车的过程把自己被儿打断腿这件哭诉了一遍。

现在住在那周边的人都知道霍乾被亲儿打断了腿。

只是人们多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以前只听说过老打儿，现在竟还有儿打老，多稀奇啊！

“你消消气消消气。”主任从果篮里拿一个苹果递给杨金花，“金花啊，你拿去洗洗，给老霍削下皮。”

杨金花不是很情愿的接过苹果，转身朝洗手池走去。

比起照顾霍乾，她更想去找周远。

对霍乾这个男人，她多年前就已经失望了，没有骨气，也没有目标，更不上。

只知道窝里横，了门就是个废物。

但周远不一样，半点不像他亲爹，他不仅长得帅身材好，还很聪明，不仅学业好，才高就已经能去学着管理一个公司。

杨金花多想挽着周远的胳膊，向全世界炫耀这才是她的亲儿。

可她没这个机会，更不敢。

她甚至不敢让周远知道自己是他的亲妈，她怕周远恨她，所以她宁愿一辈待在周远身边当个保姆。

有时候，杨金花甚至希望霍能起一场火，把霍乾和霍衍都烧死，这样这个秘密就能跟他们俩一起被埋棺材里。

她刚刚还在想，要是霍衍把霍乾打死了该多好？

主任坐到床边的凳上，十分和气地劝道：“老霍啊，我来呢就是想跟你说，这儿还是别闹大，丑不能外扬，更何况霍衍可能也不是故意的。”

“你说他搞些偷『摸』的我还信，但你说他打断你的腿……”

主任眨巴了一下眼镜，像是在说“咱们谁不知道谁啊”。

“而且霍衍的校长也给我打了电话。”主任叹气道，“你们霍还没过大学生，不管霍衍是个么样，将来他考上好大学，你们脸上也有光不是？”

霍乾不敢置信：“……主任，你的意思是……这就这么算了？我这罪就算白受了？”

主任看着霍乾的样，觉得霍乾是在装傻充愣，直接挑明地说：“先不说这到底是不是霍衍干的，好，就算跟你说的一样，你这腿是霍衍打断的，他还把你关了黑屋，你怎么证明？”

“你总要拿证据吧？”主任耐心的劝道，“而且你这不是没吗？”

“干嘛要闹大呢？”

霍乾指着自己的腿，他感觉自己要疯了：“儿动手打老，打了就打了？”

霍乾不敢相信自己从主任口听到的话，因为是一人，所以他挨的打就白挨了？！

“不是你挨打，你当无所谓！”霍乾冲主任咆哮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回去让你儿把你的腿打断了再来跟我说干嘛要闹大！”

主任身体向后仰，脸上被霍乾喷了口水，嫌恶的撇了撇嘴，但擦了脸后还是要说：“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为你们老霍考虑考虑，霍衍将来考上好大学，成了我们县高考状元，这就是件光宗耀祖的，你现在把他告了，要是真给判了……”

“你们老霍下一代可就考不了公，当不了官了。”

“再说，你就霍衍一个儿，我看金花现在这个年龄，也不可能再给你生个娃。”主任，“霍衍可是姓霍的。”

霍乾愣住了。

他知道他亲儿是谁。

但他亲儿姓周，这辈可能都不会认祖归宗，老霍到今天，确实只有霍衍这一个后。

主任发现霍乾已经开始动摇，趁胜追击道：“这就算了吧。”

霍乾抹了把脸，他没有再说话，等于同意了主任的话。

主任这下安心了，他笑道：“哎呀，父哪有隔夜仇呢？我得说句公道话，霍衍那孩可能『毛』病不少，但对你这个当爸的可不差了，这些年他自己打寒暑假工，你去找他拿钱打牌，他可是从来没多眨一下眼睛。”

“你啊，就是想得多了。”主任完成了校长交给他的“任务”，对着削好了苹果端过来的杨金花说，“金花，你好好照顾老霍，我还有，得先走了。”

杨金花点了点，脸上没么表情：“慢走。”

换成以前，街道办处主任在她眼里就是了不得的官，但在周待久了，觉得这个官也没么了不得的，周的可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她的鼻孔也慢慢长在了脑门上。

离开病房的时候主任还回看了一眼，他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杨金花在傲么。

杨金花坐到床边，霍乾忽问：“金花，你说，咱儿还有没有认祖归宗的那一天？”

“我们俩都知道他才是我们的儿，但他跟着别人姓，将来有么成就也不会算在我老霍的上。”

杨金花瞬间紧张起来，她连忙说：“老霍，你别这么想，现在认回来有么用？”

她压低嗓音：“等他分到了财产，有钱了，咱们再把他认回来，不周的财产可都便宜那个的了，咱们这么多年没跟儿相认，受了那么多委屈，不就白受了吗？”

霍乾抿着唇，他终于还是说：“行吧。”

他还做着将来靠周远变得大富大贵的梦。

·

“起床啦！”简尧伸胳膊去推霍衍。

霍衍慢慢睁开眼睛，入目是天花板上的吊灯，简尧把霍衍推醒后就起来穿衣服，背对着霍衍把睡衣脱了，只穿着一条内裤套衣服。

简尧边穿边说：“我妈昨晚让我早点叫你，现在才六点，你看你要不要再多睡两分钟？”

霍衍也坐起身，他坐在床边，『揉』了『揉』眉心，清晨的阳光勾勒着他的肌肉线条，流畅却不突兀，充满感，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不用，我也起来。”

“对了，你的衣服我去给你拿一下。”简尧已经穿好了上衣，站起套着裤说，“昨晚帮你洗了，现在肯定干了。”

简尧『揉』了把自己睡『乱』的发，一边朝外走，一边伸懒腰，顺便『摸』了下自己的肚皮——饿了。

他先走到简安之的房间门口，轻轻敲响房门后问：“妈，你吃不吃早饭？”

简安之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传来：“我起不来，你们俩吃吧。”

简尧：“了解。”

他下楼的时候更加轻手轻脚，唯恐把简安之吵醒。

把晒干的衣服拿上去后，简尧问霍衍：“我们要不去吃早饭吧，我不想做了。”

简尧偶尔也会犯懒。

霍衍把衣服的扣扣上，他的动从容而优雅，他朝简尧微笑：“不今天我来做吧。”

简尧：“里只剩面条了。”

霍衍问：“有鸡蛋吗？”

简尧回想了一下：“应该有……吧？”

霍衍被他不确定的语气逗笑了，他的眉眼微弯：“走吧，下去看看。”

他们俩一起下楼，简尧跟霍衍一起把挂面、葱和鸡蛋拿来。

“对了，我得去院里浇水。”简尧想起这几天都没浇水。

给花浇水这件可不能指望简安之女士，她喜欢田园风景，喜欢如画的庭院，但根本记不起还得浇水。

霍衍已经挽起了袖，拿了案板和菜刀，他看向简尧：“去吧。”

简尧准备浇完花再去洗脸刷牙，于是他就顶着鸡窝般的发型走了门，拿着水壶给花草浇水，清晨的阳光让他格外舒服，浇着花唱着歌，享受好一天的开始。

直到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唱得不错。”

简尧寻声望过去，透过木栅栏看见一张并不想看到的脸。

周远靠在柱上，像是打量么珍稀动物般打量着他，嘴角还挂着轻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