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应该不小

阳台有晚风吹过, 吹起了简尧额边的碎发，抬头看向夜空，乌云蔽月, 如果关上房里的灯，这个夜晚就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远处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简尧盯着时间，在点半过后霍衍了个电话，但是全部人接听。

杨老师也了电话, 从对方口中得知霍衍晚上并没有坐对方的车回，而是去医院看望霍乾。

但去医院怎么可能听不到手机声音？

简尧一直在阳台上坐到了二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简尧的心情却慢慢趋于平静。

可能穿书也改变不了什么，霍衍是个霍衍, 世界也是个世界。

能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

而且也不可能一直盯着霍衍, 围着霍衍转。

做到能做到, 但结果如何，就只能看霍衍己了。

作为朋友, 能够做到问心愧就已经足够。

简尧抹了一脸, 准备再最后一个电话就回去睡觉，不管能不能通，这都是最后一次了。

没抱什么希望的简尧再次翻出霍衍的号码，轻轻按了下去。

“嘟……嘟……”

简尧安静的听着有节奏的“嘟”声。

正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忽然被人接听, 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小尧？”

简尧愣了愣, 不是因为霍衍这么亲密的称呼, 前霍衍就已经学着简安之这么叫了，而是因为霍衍此时的声音。

霍衍在轻微的喘气，的喘息声很轻, 轻得让简尧靠近手机的只耳朵发麻。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跟平时不同，更加低沉沙哑，像是刚刚做完什么剧烈运动。

让人忍不住想歪。

“你在哪儿？”简尧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挥退，抿着唇问，“杨老师说你去医院了。”

霍衍似乎笑了一声，但简尧没有听真切：“手机开的静音，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刚刚在医院里遇到了点事。”

简尧立刻想到霍乾和杨金花，这两口子肯定不会让霍衍好过：“你没事吧？们没你怎么样吧？没让你去干……”

“没事。”霍衍安抚着简尧，“不会有事的，知道你担心，以后去哪儿都会提前你说一声，你放心。”

简尧别扭道：“是你的事，反正怎么做也是你己的选择。”

霍衍：“知道，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你带。”

话题忽然被岔开，但简尧一听到“吃”这个字，肚子果然很应景的响了起来，这都快二点了，平时就算睡着了也可能被饿醒了出去找吃的，更何况现在没睡。

“现在有东西卖吗？”简尧知道县城里的门店关门都很早，很多老板中午要关店回吃饭，可能因为收入很难有什么变化，所以小店老板们都很佛系。

这么晚了，也只有路边的烧烤摊会营业。

但简尧又不想吃烧烤，怕吃完就凌晨两点，第二起不了床。

霍衍：“有二四小时的便利店，你带份饭回来？”

简尧咽了口唾沫：“好，不用热，里有微波炉，你待会儿快到了个电话，在门口等你，免得妈吵醒了。”

霍衍：“好，先挂了？”

简尧觉得有哪里不对，己有什么问题没问，但一时想不起来，只能说：“好，先挂吧。”

没事，待会儿霍衍要过来，到时候再想问的问题都抛。

挂断电话，霍衍手机收了回去。

的目光从脚下扫过，然后转移到了己的手背上。

手背上的鲜血有些刺目，霍衍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这才有了一丝温度。

霍衍用指腹轻轻擦过血痕，点不小心沾染上的鲜血很快被擦拭干净，像是从未存在过。

没有再朝脚下看，而是握着手机走出了树林。

霍衍离开的一刻，遮蔽月亮的乌云才散开了一些。

月光终于没有阻隔的洒下来，落在李恒的脸上，仰面躺在泥里，四肢像是被人扭断后又恢复般剧痛比，可却连叫都叫不出来。

身体的每一寸肌肉和皮肤都在哀嚎，但最痛的方已经麻木了。

想己的手臂抬起来，却发现连手指都法移动。

数次尝试后李恒放弃了挣扎，双目神的看着夜空。

刚刚个人真的是霍衍吗？李恒想转头看己的同伴，可连脖子都不受大脑的指挥，只记得霍衍挥下来的拳头，而最可怕的是，霍衍的脸上一直带着笑。

谦卑的，温柔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就好像没有人踩在脚下，而是正在与人谈笑。

或许不是霍衍，或许今晚的一切都是一场诡异的梦。

的脑子里到现在为止都不断浮现霍衍刚刚的眼神，双眼睛里没有血丝，甚至没有愤恨，像是没有波浪的海，只有尽的沉寂，了生机。

月光再次被乌云遮挡，李恒闭上了眼睛。

·

二四小时便利店里只有一个员工值班，霍衍站在货架前，记得简尧爱吃炸鸡，因此挑了一盒鸡排盖饭，己则是随便拿了一盒。

没什么喜好，因为没有培养喜好的土壤，小时候没有选择的人长大了依旧不会有选择。

付完钱后霍衍提着购物袋走出了便利店，没有走回去，而是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并不为己的遭遇感到痛苦悲愤，毕竟如果有人跟一样，数年如一日的在恶下生存，都很难持续保持愤怒。

总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反抗，时间久了，好像真成了圣人。

层暴『露』在外的皮裹得久了，也似乎跟融为了一体。

没人能让撕开层皮，『露』出鲜血淋漓的血肉来。

等终于摆脱所有桎梏，能以真实面容现世的时候，却又回到了这个时期。

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站在人群中注视着的简尧。

一个从未存在过的人，一个总是语重心长让学会反抗，珍惜己的人。

霍衍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在前方开车的司机忽然了个寒颤，默默开了手机录音，唯恐己待会被抢劫挟持，甚至已经脑补出来己被抢劫后又被灭口，己的妻子抱着孩子在坟前哭。

“今、今气挺好的哈。”司机艰难挤出一句话。

霍衍声音中带着暖：“是不错。”

司机瞟了眼车窗外，漆黑的夜晚，从窗外吹来的凉风都渲染着难以言说的气氛，这条小道就像恐怖片里的重要场所，似乎下一刻就要连人带车的吞噬。

司机咽了口唾沫，开车开得胆战心惊，总觉得己可能小命不保。

终于车开到了目的，司机全身僵硬的等着对方下车，在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事——这一片没什么人烟，全都是独栋小楼，就算扯开了嗓子大叫救命，估计都叫不了人。

早知道刚刚对方招手时己就不停车，不就是一单生吗？哪里有命重要？

车门被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司机松了口气。

“师傅。”男声忽然响起。

要不是有方向盘挡着，司机能从座位上跳起来。

“有、有事？”司机的嘴角抽了抽。

霍衍：“没付钱，多少？”

司机：“……哦……二。”

好不容易等到对方付钱后下车，司机赶忙发动车子，一骑绝尘冲了出去，连车尾气都不准备让对方闻到。

然而霍衍也不在对方的态度，站在院门前简尧去了电话。

电话果不其然被简尧挂了，然后院门内就传来了开门声。

“你先去冲个澡，去饭热。”简尧结果霍衍手中的购物袋，神『色』然催促道，“吃完了就快点睡，你今晚是在住，免得麻烦。”

霍衍：“好。”

简尧跟霍衍走进客厅，们没有开大灯，只开了厨房的吊灯，简尧小心翼翼的走向厨房，担心己走路发出的声音太大简安之吵醒。

这简安之在写书，每日夜颠倒，有时候从下午睡到晚上，有时候从早上睡到下午，总之作息分混『乱』，简尧在总是特别注，就怕在简安之睡觉时吵到她。

“们去院子里吃吧。”简尧等霍衍从浴室里出来后，才走到霍衍身边压低声音说悄悄话。

霍衍的肩膀上带着水珠，发尾湿润，水痕从脖子顺着肌肉线条滑向胸膛，简尧看了看霍衍的胸腹肌，虽然不像健身房里的人肌肉么明显，但能看到清晰的轮廓。

也正因为不夸张，所以看起来才更有美感。

简尧有些羡慕。

现在在长身体，锻炼肌肉是等到大学再说吧。

急也急不来，简尧在心底安慰己。

院子里也有灯，们做到葡萄藤旁边的木凳上，桌上摆着煤油灯样式的小灯，小小的庭院里有花跟青草的香气，热好的饭盒被简尧开，食物的热气与香气在同一时刻迸发出来。

这个小小的院子在此时就像是一个小世界。

简尧去厨房倒了两杯饮料回来，遮挡月光的乌云终于完全挪开，桌上的小灯散发着柔和的黄光，简尧吃之前终于想起己通电话前的疑问：“你放学直接去了医院？”

霍衍：“嗯，过去看了一下。”

简尧一点都不想关心霍乾，霍乾是生是死，腿究竟是不是断了都不在。

这个世界除了简安之和霍衍，以及在学校认识的两个朋友外，别有更多让觉得有真实感的人了。

尤其是霍乾这种坏的理所然，毫底线观的人更没有真实感。

“你妈也在吧？”简尧吃了块鸡排，虽然是超市的盒饭，但是味道并不差，只是口感没有现炸的好。

霍衍：“她在照顾爸。”

简尧“嗯”了一声没有再问，而是埋头吃饭。

觉得很疲惫，论怎么跟霍衍说，霍衍似乎都没有任何改变的苗头。

依旧喜欢霍衍这个朋友，但不想再重复同样的话，时间久了甚至觉得己就是个复读机，翻来覆去就句话，霍衍没有听烦，己就已经说烦了。

霍衍察觉到了简尧低落的情绪：“怎么了？心情不好？”

简尧嘴里的鸡排和米饭咽下去，才难得注视着霍衍的眼睛说：“只是觉得太啰嗦了，有些话不说其实你心里也有数。”

“以后不说了。”简尧越想越觉得己在多管闲事的路上越走越远，再走步说不定会直接被霍衍带走。

怕己也变成圣父，到时候两个圣父凑在一起，不就是等着被人欺负吗？

霍衍抿了抿唇，没有笑，声音却放得更轻：“不会再对人有求必应，也不会再万事忍耐，你再点时间好吗？”

的目光和语气都么真诚，简尧看着的双眼，这一刻相信霍衍的话是真心的。

于是简尧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又渐渐软下去。

简尧连忙在心里警告己，不行，不能被霍衍『迷』『惑』。

“是你的事。”简尧喝了口汽水，移开了视线，“你就算想改变，也应该是为了你己，而不是因为。”

再说下去又要变成鸡汤了，简尧转移话题：“李恒说们今晚要找你麻烦，今晚没成功，明可能会来，放学比你早，要不然放学等你吧，估计们也不会有什么耐心，等过就好了。”

“不用，你早点回来休息。”霍衍，“军训很累，你别为这些小事烦心。”

简尧：“……这算小事？”

可能在霍衍看来这真的是小事，毕竟更恶劣的事都遇到过。

不是每个小说角都会被“养父”诬陷是小偷，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责骂。

霍衍：“们不会再来了。”

简尧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霍衍：“们遇到了点麻烦。”

简尧抬起头：“麻烦大吗？”

霍衍的目光落在简尧的唇角，里有一粒米，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应该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