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很贵【那么,是多少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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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遇从前给他唱过催眠曲, 是他要听，是她爱唱，强迫他听。

她总是：“听儿歌睡着的宝宝才是好宝宝。给宝宝唱歌的妈妈也是好妈妈。”

她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总是能把他骗得团团转。

从俏皮搞怪的“炸学校”到法国童谣《云雀》, 他因此锻炼出了在歌声乐曲中睡着的能力，甚至在鹤遇离世的很长的一段时间中, 他需要戴着耳机，放着音乐睡觉。

他骨头很软，肌肤也软，很挑耳机, 管什么耳机，戴的时间一长就痛，后来到了中，就再这样做了。

没有别的原因，因为住的地方有个顾如琢，顾如琢会在晚上弹琴。

顾如琢的房间在他头顶, 房间是全隔音的, 只要门窗紧闭, 根半点声音都听见。

但程遇有睡觉时开窗透气的习惯，他搬进顾如琢的第一天晚上就开了窗, 随后就听见了楼上飘下来的音乐声。

时他顾如琢还怎么话, 一周下来, 两个人话的次数可能还超过三句。

第一天晚上，顾如琢弹的是钢琴。

第天是吉他。

他弹琴时没有其他人有的『毛』病, 会阻塞卡住，随后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样很磨耳朵。顾如琢弹的都是完整的曲调, 调子没有规律，很像是即兴的，一经弹出就会终止，有的很短，有时候会停顿沉寂一会儿后，再接着弹。

天起，他知道顾如琢喜欢玩乐器。

有一晚上，顾如琢把在排的戏用胡拉了出来，胡能拟出战马长嘶叹气的声音，像一个幽怨的人在嘀咕话，很好笑。

要是周围有其他人，一定会笑得能自已，要是程方雪在这，按照“戏弄戏词”的规矩，顾如琢要挨打。

他的些即兴小曲子，有的很普通，有的复杂混『乱』，有的则轻缓好听。顾如琢总是能挑出最好的一段，往后接着弹。

琴音贯穿了个夏季。

他躺在窗边的床上，窗户轻轻推开一条缝隙，风音乐会顺着缝隙溜进来，他听着这些音乐，安稳入眠。

直到有天升旗仪式。

程遇是学委，老师叫搬业，所以用升旗，他站在讲台前，对照着座位表，慢腾腾地挨个把业放到该放的地方中，嘴里自觉地哼起一段小小的旋律。

听了一晚上，多少有点洗脑。

他声音很好听，清亮，顾如琢回来拿假条，好走到教室门口。

程遇从没在别人前唱过歌。

敬城一中，周三的第一节晚自习是学们的音乐时间，大会关掉教室里的灯，轮番上点歌听，大多是流行歌曲，男女调换座位，聚在一起聚精会神地唱。

程遇这时一般都在走廊外，借着走廊灯光业。

程遇发完手里的一叠业，抬起头时才听见声音，顾如琢从前门走了进来，抬眼轻轻看了他一眼。

程遇没有再哼了，但他知道顾如琢绝对听了出来。

因为他望见他回座位上拿了请假条后，没有急着走，而是又歪着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低着头，盯着前的第叠业，还在慢腾腾地理。

“要帮忙吗？”他忽而听见顾如琢问。

这是他在学校里，第一次主动跟他话。

他小声：“用，谢谢。”

顾如琢却走上了讲台，顺手把剩下的业拿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座次表：“这是上周的座次表了。老班怎么想的，让人都认全的转学发业？”

程遇愣了一下。

座次表是错的，就是他刚刚发的都是错的。

顾如琢顺手把他刚发的业都收了回来，随后就坐在自己的课桌上，踩着凳子，按照记忆发业。

比起发业，是“飞业”更准确，顾如琢的座位就在中心靠前的地方，他一一地飞着，『射』程覆盖教室全场，没过半分钟，整个班的业他发完了，虽然现场看起来怎么漂亮。

“我走了。”顾如琢晃着手里的假条，吊儿郎当的。

少年人点小臭屁的心思很显，带着一点小得意。因为听见他在哼他的歌，所以对他的态度也再么恶劣。

他走到教室门口，忽而转过身问他：“我晚上弹琴很吵么？”

程遇垂着眼睛，声音小小的，有些慌『乱』：“、吵的。”

“好。”顾如琢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天顾如琢请假出拍综艺，下午还是照常练功室。

程遇晚上睡觉，还是原来的时间，但这一次再听见顾如琢的琴声。

他以为自己到底还是打破了这种只有他默默遵守的睡前规则，以后顾如琢关着窗弹琴，他就要重戴着耳机听音乐睡觉了。

他是这么以为的，但当天晚上，吉他的声音重响了起来。

顾如琢在弹他最近创的歌。

同一个曲调，程遇听到了十几种同的风格。

顾如琢炫耀似的，换着花样，每种都给他弹了一遍。

*

程遇睡了一个漫长的好觉。

空调凉爽，窝温暖而柔，叫醒他的是房车小窗透过来的暖阳，还有吉他拨弦的声音。

他没有听出来是一首动画片的主题曲，很温柔的曲子，讲述着北风、河流与回忆。

没有人在唱歌，但吉他弦声很温厚地透过来，让人想起阳光下的琥珀与松木，松香中，金『色』透的琥珀缓缓流淌。

“where the north wind meets the sea”

北风与大海相遇的地方

“there’s a river full of memory”

有一条充满回忆的河流

……

他从床上爬起来。

他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这时候才彻底反应过来，昨晚上他太困了，弄错了房间方向，睡在了顾如琢的房间里。

床头放着顾如琢的衬衫外套，带着玫瑰薄荷的香气。

他想起顾如琢的洁癖，快速地穿衣起身，洗漱后把房间上上下下整理了一遍。

今天他的戏在下午，上午可以休息。

他听着外边的吉他声，动也慢慢放慢了。整理过后，他推开房门。

吉他的声音在这一刹放大，他抬起眼，望见房车前后门都打开着，外边清爽的阳光透进来。房车外闹哄哄的，一群人坐在剧组的塑料凳上，安安静静。

而顾如琢盘腿坐在车窗边的桌上，在弹吉他，程遇推开门时，曲调在最华丽绚烂的时候，将近收尾。

“e my darling homeward bound”

来吧亲爱的宝贝跟我回

“when all is lost then all is found”

失的一切都将寻回

晨间的阳光同样照在他身上，顾如琢全身都镀了一层金『色』，丹凤眼微垂，带着笑意，璀璨而多情，好看得令人移开视线。

听见他走出的声音，顾如琢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收起吉他。

荷可在外边起哄：“顾如琢老师，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韩乐也在起哄：“我想点歌，我老婆是你粉丝，她想听你现场唱《剪长鲸》！”

随后是一个清亮的女声：“没有！我没有这么！”

韩乐的妻子也来了，是一个温婉的女孩子。

“我很贵，一般人点起我。”

顾如琢笑，翻身顺着窗户，轻飘飘落到地上，“走了，小人鱼起床了，大都在等你吃早饭。”

程遇怔了一下——他们原来在等他。

荷可双手比了个喇叭形，笑眯眯地叫他：“小程弟弟，今天拍群演戏，导演主演团队放假一天，晚上再开工，一起吃饭啊！”

他们吃影视城的特『色』小吃，一路上欢声笑语。

《剪长鲸》开门红，剧组的气氛也一样，一看过来，个个精神气十足，好些粉丝来在跟别的剧组，都忍住过来跟他们打招呼。

“是是还有几个人没来？”魏惊鸿看了看人数，解地问道。

他刚进组久，人还没认全。

“男，小遇同公司个李浮同时还有好几部戏，他赶场子了，我记得也在附近拍……炸鸡影视今年的玄幻剧，是吧？”

荷可一边想，一边回头问韩乐，“我没记错吧？”

“没记错，我记得是齐庆男一。”韩乐想了想，答道。

齐庆来同时是两边的男一号，他顶上了他的男一号，自然会提前了解一下信息，对这一点记得特别清楚。

荷可一拍手，虔诚地祈祷，“希望今年炸鸡影视的剧别咱们撞档期了，要再像年样杀得你我活了。”

“许愿！”韩乐跟着比了个祈祷的姿势。

暑期流量就么点，爆剧互相撞档期，就是你我活，两败俱伤的事。

年豆花影视的宫斗剧虽然拿下了收视第一，但要是没撞上炸鸡影视的另一部剧，各项数据还能再点。

程遇跟在后，一个人走着，低头刷手机。

预告片的热度散，他的人气越来越。看着手机上断轰炸的消息，他仍然太有实感。

“看路。”

他低着头，顾如琢忽而伸过来一只手，碰了碰他的手腕，程遇抬起眼，才堪堪避过脚下一枚凸出来的青石砖。

程遇才注意到，顾如琢知道什么时候也落后于队伍，走在了他身边。

但距离并近，他他之间隔着两三人的距离，他碰完他之后，随后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隔着这么远，顾如琢有一搭没一搭地着话。

其他人叽叽喳喳的喜欢接话，聊得很踊跃，但顾如琢一直上前。

“这边的小吃有一大杂烩还错，店的凉糕很好吃，甜的。”

韩乐在前回头：“你还在这边吃过饭啊？”

“顾如琢老师在废话了，凉糕还有咸的？”

“有有有，我老边凉糕是淋红油辣椒的。”

……

走了一会儿，路边出现了“古法糖葫芦”店，店里给游客原样出售影视品中出现的菜肴。

程遇往边看了看。

顾如琢：“都是骗人的，做出来好吃。”

程遇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一路都是在跟他话。

这时候的顾如琢，显得比较蔼可亲。

他望了望周围。

路边拦着警戒线，他们快走到对外开放的场地了，少游客粉丝都发现了他们，一路追着、喊着。

程遇望了望顾如琢，嘴唇动了动，最后低下头，在手机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他的字。

他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

顾如琢望见他的动，随后就感觉自己的手机震了震。

顾如琢：“？”

他压低声音，语气听起来有些愉悦：“小人鱼，有什么话能当啊？”

他这一声并没有压全，前几人都听见了。

魏惊鸿转过头来看他们，眼神若有所思，韩乐却一瞬间领会了什么，起哄道：“有什么话能当啊，小人鱼？”

“你俩是是有问题？”荷可也跟着起哄，“他俩有个cp吧我记得？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回事啊！”

程遇没人这么起哄过，一瞬间有点慌，他认真解释：“就是因为……有cp，所以要避嫌，免得给……顾如琢老师造成影响。现在人很多。我刚刚……想问老板一个问题，工上的。”

他解释得认认真真，一群人却笑得更厉害了：“你也太可爱了！你里人肯定宠着你长大的，怎么这么乖啊！”

“避嫌避成这样，回头顾如琢老师以为你喜欢他，扣工资哦。”

顾如琢也跟着笑。

等到走进人群看见的地方时，顾如琢才『摸』出手机，点开了封短信。

程遇：【白天首歌，很好听。我想问一下歌，可以吗？】

顾如琢骗他：【我自己的，还没公开。】

几人走入一道狭窄的小巷，程遇在他前，低头看着手机，『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

顾如琢又发送了一条：【你想听我也可以再给你弹，过我很贵。】

程遇想了想，自己现在也有了很多钱，知道请顾如琢给他拷一份录音版要花多少钱。

他发送：【么，是多少钱呢？】

他们走出了巷子，韩乐『迷』失了方向，过来找顾如琢求助，顾如琢走上前，跟韩乐勾肩搭背地走，另一手却仍然揣在兜里盲打。

程遇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他低下头，望见顾如琢发来了的短信。

【要钱。】

【晚上过来，陪我睡觉。】

程遇愣住了：“？”

他缓了很久，才有些犹豫，又有些震惊，还有些谨慎地问道：“上……上床吗？”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篇/h同人文。

【……你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程遇刚看完这一条，就望见顾如琢停下了脚步，他因此再度他并排行走。

顾如琢的神『色』有些复杂，望着他的眼神深而幽暗，压迫力极强。

——刚刚要是理智绷着，他几乎要以为这是某种暗示了。

程遇有一些紧张，以及警惕，一双眼乌黑又清透。

顾如琢没什么表情，声音却放轻了，这次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上床。”

“就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