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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触目惊心

今日山草堂没有开门,昨夜一宿的忙碌,到了午后了冯先生依旧没能起身。

陈潜被带到厅堂上药,白及准备好了医治外伤用的药草,看到陈潜正在脱自己的衣服。只是脱到里衣的时候略显艰难,伤口周边的肉已经发炎了,和衣服紧紧黏在一起,远远看过去原本是白色的里衣都被染成了一片红,那场景总是白及看了校场上那么多将士受伤后依旧是触目惊心。

“陈公子...”白及放下草药拿连忙拿了把剪刀过来,只是凑到陈潜跟前却犯了难,陈潜胳膊上、背上、胸口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就算是要将衣服剪开都无从下手。

自己打小习武,虽说大大小小的伤也算是受过不少,但也都是小打小闹,从没上过战场哪里回受这么严重的伤。这一夜焦急的等待使陈潜都没感受到这一身伤的存在,此时真要处理的时候才觉得浑身上下都痛的厉害。

不过比起晚月胸口拔剑之痛,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起晚月,陈潜心中的酸楚更胜过了这满身的伤痛。陈潜脱下还算完好的一条胳膊的衣袖,看着胸口的伤紧紧粘着衣服,也没犹豫,生生就这样扯了下来。

只是一个伤口,这本已经粘合一些的伤疤再次被撕裂,这种疼痛使陈潜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还是活着的,自己还有要保护的人。陈潜看着一道剑伤贯穿了自己整个腹部,好在伤口不算深。

陈潜咬着牙将衣服撕扯下来,额顶已经是出了满头的汗。陈潜看着衣服上还沾着被撕裂下的已经化了脓的肉,自己不过是一个小伤口,就是如此难捱的疼痛,那晚月那个贯穿了胸口的伤,她是怎样在能感知疼痛的情况下熬过来的呢,陈潜不敢细想。

直到整件衣服都撕扯了下来,陈潜已经是满头的汗,本就凌乱的头发更加无组织的有几缕黏在脸上,他的嘴唇煞白,没了颜色,虚弱的单手撑着坐在床上。此时一旁的白及完全都看呆了,他还从没见过这样对自己的人,经受这样的疼痛硬是没有哼出一声。

对了,好像从见到陈公子开始,他就没说过一句话,莫不是...哑了吧。只是寻常人哑了尚且能发出一些声音来,陈公子怎的完全没声音呢。

白及没细想,连忙拿了干净的布和水来给陈公子清理伤口。此时陈潜没了力气,也没有硬要拿过白及手中的布自己来弄,只是冲白及点了头以示感谢。

白及小心翼翼的帮陈潜擦拭着身子,到了伤口周围,白及看者这一片血肉模糊硬是不敢下手。白及吞咽了下口水,凑近了才看到,陈潜身上的剑伤竟如此严重,周围全是淤青与紫,肉已经翻到了外面,那样一条伤口在陈潜的身上张牙舞爪着,白及真的被吓了一跳。

是怎样的人,身上带着这样的伤还能撑一夜,还能坚持着从伤口上撕下自己的衣服呢。

陈潜看白及盯着自己的伤口出神,自以为是吓到了他,毕竟这孩子不是一般的胆小,刚见面的时候就被自己吓到过。陈潜伸手要拿白及手中的布,却发现白及流了眼泪。陈潜疑惑,自己还没哭,这孩子倒是被吓哭了,冯先生是怎样收了一个这样胆小的徒弟呢,再不长大可做不来军医啊,若是随军出征的话,这样的伤不知要见多少呢。

白及一滴眼泪正好落在陈潜伸出来的手上,瞬间清醒了过来,忽然发现自己落了泪。“抱歉陈公子。”白及连忙道了歉转身洗了洗布,收拾了自己的情绪。

不知怎的,看到陈公子这一身的伤,不禁觉得触目惊心。又想起陈公子是如何担心晚月,如何在那位姑娘床前落泪的,那位姑娘一直喊着的确实时元的名字。这样重情重义的陈公子,那位姑娘却配不上他这样的真心。

白及整理了自己的情绪,重新为陈潜去擦拭。白及擦拭伤口周围时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陈潜。这样的伤口不管看几次,他都觉得是痛在自己身上,白及颤抖着手,一点点的为陈潜清理伤口。

陈潜知道这孩子胆小,却没想到他还是坚持着,陈潜一把拿过白及手中布,叠好后一下盖在自己伤口上,一瞬间陈潜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陈潜咬牙清理着伤口周围的。

“陈公子...”白及被陈潜拿过去布后低着头立在一边,看着陈潜这粗暴又不爱惜自己的手法,觉得有些愧疚。果然如师父所说,若是自己学艺不精,那么受苦的绝对是受已医治的病人。

这位陈公子看上去神经大条又野蛮,可能还有些不讲理,但实则内心细腻,重情重义。,若是能与这样的人做朋友该有多好啊。

停停停...听师父所言这位是定远侯府的公子,岂是自己高攀的上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见到这位陈公子便觉得亲切,甚至看到他这一身的伤,白及都觉得是伤在自己身上,痛在自己身上。

白及看陈潜清理好了伤口,也没有过多墨迹,拿过来已经调配好的草药,小心翼翼的涂在陈潜的伤口之上。

这次他没有犹豫,没有下不去手,没有害怕,他知道,若是自己都觉得痛不敢下手,只能是让患者觉得更痛,尽快医治好才是正理。白及为陈潜上着草药,心中不禁想着,若是自己能有陈公子一般的坚韧勇敢就好了。

草药敷在伤口上,陈潜只觉得一阵刺痛,他咬牙控制着身体的颤抖,恐怕再吓着为自己上药的这个胆小小朋友。不过一会一阵凉意袭来,浑身都变得舒适了起来,没有了起初的痛感。

白及细心地拿绷带为陈潜包扎好,收拾了这一盆红透了的水,和到处都是红透了的绷带和白布。

“陈公子稍等,我去为陈公子拿准备好的衣物。”陈潜点点头,白及拿着东西便去了后院。

没过一会白及便拿着一身干净衣物回来了。“我的衣服陈公子怕是穿上会有点小,这是师父的衣物,我都洗的干净的,陈公子暂且穿着吧,等我将陈公子的衣物浣洗干净你再换上。”

陈潜看着怀中这身衣物,笑着点头写过白及,心里觉得无限温暖。自己与冯先生和白及不过是素昧平生、萍水相逢,却得两人倾心搭救姓名,温柔相待。

自己是何其幸运,一路走来遇到这样多好人。

陈潜换好衣物走进后院,就看到白及果真再浣洗这自己的衣物,连忙走上前要拿过白及手中的盆自己浣洗,白及却挡住了他。

“陈公子,屋内昏迷的姑娘还需要你多加看顾,估摸着时辰她是快醒了,屋中放了饭菜,你先去吃点吧,等那位姑娘醒了再立刻来通知我去查看她的情况。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反正平时我和师父的衣物也都是我来浣洗。”

白及卷着袖管,说到这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陈潜想到晚月还需要自己的照顾,犹豫了再三再次对白及行了一礼,便去晚月睡着的屋内去看顾晚月了。

此时晚月虽依旧是昏迷着,不过看上去神情舒展了很多,也没有了今早那样痛苦难捱的模样,均匀的呼吸着,像是睡着了一样。

陈潜此刻才算是安心了一些,看到桌上放了白粥与小菜,简单吃了几口就坐在床边,拉着晚月的手等她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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