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天字牢狱

京都，天字狱。

陈潜吩咐了阿千去找汪夫人，自己要来大牢看望大哥。

原本阿千还心存疑惑，天牢也叫作天字狱，向来是关押朝廷要员，并且是判了死刑的地方。

这座大牢与地牢、人牢不同，一年也灌不进来几个犯人，凡是关进来的，那必然是判了死刑，出不去的。

这座大牢对汜国来说也是意义非凡，也正是因为关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官员，所以戒备也是非同一般的森严，要是想要来探望，那必然要有陛下的手谕。

没有手谕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飞不出去。

陈潜吩咐了阿千去找汪夫人，阿千本以为只是跟汪夫人说，叫汪夫人想办法。

没想到阿千去找了汪夫人，说明了公子的意思之后，汪夫人却没有过多的惊讶与为难，只是沉思了片刻，只教阿千回去等，三日后再去。

汪夫人这样胸有成竹阿千是没有想到的，本来以为这件事必定困难重重。

若是简单，怎会世子被关进去这样久，身为母亲的汪夫人都没办法探望呢。

三日后汪夫人身边的侍女果然送来了陛下的手谕，陈潜自然知道汪夫人能办成，她自然会想让陈潜去的。

或许陈潜去了，见了大哥之后，便不会在抗拒与沈家的联姻了。

大牢内，陈潜见到陈敬的时候，他正坐在草席上。

牢狱潮湿阴暗，整日见不到阳光，地上只有一张简单的草席，陈潜看着那草席潮湿的都能挤出水来。

陈敬端坐在草席之上，尽管身着囚服，浑身是伤，原本纯白的囚服被血和污渍都染透了，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陈敬还是那样端坐着、

一身正气，坦然巍峨。

狱卒带着路引着陈潜来到关押陈敬的牢房门前，打开了牢门上沉重的枷锁。

听到动静的陈敬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人满是欣喜。

“阿潜，你来了。”

简单一句话，陈敬说的已有些吃力。

也就是一句话，两人的眼中均是酸涩。

陈潜去洛城的时候陈潜还在边关御敌，在那之前也有两年没有回过家了，细细算来兄弟两人也有六七年没有见过了。

陈潜点点头，也不厌弃潮湿的地面，席地而坐，从食篮中拿出来之前特意准备的酒菜。

“没想到你我兄弟二人再见，竟是在这种地方了。”陈敬见到陈潜的这一刻，才觉得真正的委屈，严刑拷打满身伤疤没有使这个将军落下一滴眼泪，甚至不值得他有一丝痛苦的呻吟。

眼下见到多年未见的幼弟，陈敬只觉得风沙迷了眼，满腔的酸涩之情。

“此时见见也好，省的过些时日便见不到了。”陈敬安慰地笑着。

从见到陈敬开始，陈潜便一直低着头，布置着酒菜，强忍着自己的泪水。

小时候总在大哥膝下流泪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我一定会救你的。”陈潜比着手语，强忍着眼泪，还挤出一个欢笑来。

“哈哈。”陈敬却释然般地大笑起来，“不必了阿潜，不必救我了。”

陈潜心中一惊。

“别看我如今满身伤，我在这牢狱中也还算过得不错了，狱卒们都是军中出身，感念我陈家那些不足挂齿的功绩，对我还算不错的，日日好酒好菜，拷打不过是走走形式做个陛下看的。”陈敬说这些话，陈潜知道是真的，但他更知道大哥说这些不过是安慰自己，也让自己带话给家人，叫大家不必担心。

“所以外面的事情，我自然也听得一些。”

陈潜此时已经知道了陈敬要说什么，还是倒好了酒给递给陈敬一杯。

“狱卒们说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都说陈三回来了，要娶沈家那个嫡女了，两人两情相悦，打小便认识的，门当户对的什么屁话说了一堆。”

陈敬喝了一口酒，看着陈潜发笑。

“我知道那都是屁话，阿潜，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你若是喜欢那沈家嫡女，早在她家书塾读书时，便告知家中要娶她了，何必等到如今。”

如果大哥要自己娶了沈家嫡女来救他多好啊，陈潜这样想着，这样的自己愧疚之心便会少一些，倒是能原谅自己的自私了。

偏偏大哥这样懂他，这样对他好。

“你若不想娶她，不娶便是了，离开京都吧。”陈敬此时才是真的笑的坦然，“不必为了我这条命委屈了自己，我自然是知晓，若是两个并不想爱的人成了亲，是有多痛苦。”

陈敬苦笑一声，又是一大口酒下肚。

“不说了，总之你不必救我，不必为我委屈了自己，我这辈子活到这也够了，杀了敌立了业，只是...只是委屈了父母亲，没更好好照顾他们，也委屈了你大嫂。”

“对了，说到你大嫂。”陈敬提到宋清之时，眼神都不自觉地变得温柔，“你大嫂她怎样了，有没有为我担心，身体还好吗？”

陈潜比着手语说了家中的近况，也说了大嫂为他担心，但身体一切都好。

不成想大哥得知了大嫂为他担心，反而是高兴了起来，菜都吃的香了不少。

让陈潜更是惊讶地是，自己哑了的时候大哥并不在京都，那时候正在西境驻扎，怎么也将手语看的这样熟练。

难道在西境的日子，大哥得知自己哑了的消息，也日日抽空来练习手语了吗？

想到这里，陈潜不想为陈家娶沈家女的愧疚之心更胜些许。

陈潜是拿着陛下的手谕来的大牢，光明正大。所以也并没有限制时辰，陈潜与陈敬简单吃过，陈潜才问了此次出事的一些细节和起因。

挺大哥说完陈潜才觉得实在是蹊跷，押运军粮的是确实是陈家的军队，朝廷也确实是拨了粮草下去。

但是西境却有半年之余没有收到过粮草，陈敬以为起初是路途遥远，粮草行的慢一些。

可后来将近半年的时间，竟没有一点粮食运送至西境，将士们全靠百姓收成度日。

陈敬身为大将军，一封一封求粮草的折子递进京都，京都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可按照前几日大嫂宋清与自己说的，陈敬多次要粮，陛下回回都是给了的，只是为什么没有到西境。

很明显中间有人作梗，粮草转道去了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