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好吧,我签

莫云熙花了很长时间思考，他在想问书说的每句话。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是莫云熙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签吧，签吧。你可以控制自己，你有合同保护，把糖衣剥下来吃掉，炮弹打回去就行了。这个攻略很有效，就当是玩一场游戏，攻略在手，一定能通关”。

他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了。

于是他开始为自己找理由逃脱：“问书先生，我想问，这合同看上去很好，可怎么执行呢？我的意思是，度假开始后，如果我受到了逼迫或者威胁，我又怎么证明我不是主动的，是对方违约呢？”

莫云熙觉得太美好的事不能相信，她出了这么大的本钱，怎么会不争取最大化的回报？这里头，一定有阴谋。

“或者说，我即使能证明，又有什么意义呢？让我和一个有如此实力的对手对簿公堂，闹得天下皆知？那对我又能有什么好处？”

莫云熙说道后来，忍不住内心情绪开始激荡，越是沿着这思路走下去，越是忍不住，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尾入了网的鱼，其实早就已经在别人的掌控之中了。

无论他怎么挣扎，怎么反抗，所得到的结果只不过是对方收网的快慢，离水那一瞬间痛苦与否，是被端上餐桌拆吃入腹还是放进水族箱圈养收藏罢了。以后身上就会打下烙印，那条无形的枷锁永远牵在别人手里，再也没有自由徜徉的轻松惬意了。

难道，这就是成功的代价？

莫云熙竟在片刻之间悟出了人生的道理，这着实是一种机缘。

人生可不就是如此。若想自由自在，无所拘束，那便要安于平凡淡然，甚至无知愚昧。懂得越多，知道的越多，身上的枷锁就越多。能力越大，本领越大，权柄越大，肩上的责任也就越大。

不单是做某一行一业，各行各业皆是如此，哪怕居家生活亦是如此。人，生而烦苦，哪来的轻松惬意，那不过是穷尽一生的追求罢了。

问书不是凡人，他是冥将，几万年来与灵魂打交道，自然对灵魂的变化非常敏感。他此刻能清晰的感觉到，莫云熙的灵魂悟道升阶了，这对问书而言真是震惊无比的一件事。

这个凡人竟然在这种再稀松平常不过的商业场合里领悟了人生的真谛，净化升华了魂体？他这是什么慧根？

难怪尊主会看上他！尊主当真是深不可测，深不可测。

不过，这也不过是魂体修行的开始，离漫漫修炼之路的大门还有十万八千里呢。问书可不相信将来会和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子成为同袍。当然，问书也不知道，莫云熙的突破和他的被害妄想症发作了也有一定的关系。

“问书先生？”莫云熙见他望着自己出神，并没有回答问题，不禁喊了他一声。

问书回过神来，镇定自若的说：“你说的不错。你和对方，在个人实力上，根本没有可比性。所以绝对的公平是不可能实现的。你没有被表面事物所迷惑，能够想到问题的根本，我本人很钦佩你的智慧。”

问书清了清嗓子，说出了但是后面的重点内容：“但是，我只想提醒你两点。第一，当事情摆在你面前时，最好先看看客观条件是什么。至少，对方目前对你有足够的尊重和耐心，也愿意以一个相对公平的身份与你合作，而且，她给出的对价非常有诚意，不公平的有诚意。这一点，你应该心里有数。”

问书停顿了一下，看莫云熙那桀骜不驯的眼神，不禁心中冷笑了一下，“第二，你既然想到了背后这层，开始主观的去猜测了，那你不妨再猜一猜。在这样悬殊的实力对比下，如果对方愿意付出这么高的代价，是不是表示她志在必得？那你能拒绝一次，还能拒绝第二次吗？你能拒绝这么模式化的，有法律保障的，诚意满满的邀请。可你能拒绝接下来的，未知的，看不见的，也许是可怕的，毁灭性的，阴谋或者阳谋吗？”

莫云熙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顾不上心痛或者愤慨，他知道，问书说的是实情。

他面对这样的强大对手，除了接受，别无选择。因为至少，对方还给了他一定的尊重和主动权，如果敬酒不吃，那等罚酒到来时，谁知道你能不能咽的下去。

莫云熙眉头紧皱，忍住不揉了揉发涨的眉心。

问书看过去，竟有些不忍。

“好了，如果能接受最坏的结果了，那么再回过头来，想想最好的可能性。”问书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算不算是安慰。

“要知道，和这些大人物的日常比起来，你着实没那么重要。我无意冒犯，只是陈述事实。他们有很多更在乎的东西，所以不一定有时间有精力和你死磕。你只要小心点，给足她面子，让她心里能过得去，别结下不可解的仇怨，她会和你针锋相对？有时候，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莫云熙扶额，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个角度真是眉眼深邃，目光沉静有力，饶是问书看惯了冥界一众俊男美女，也不由得暗暗赞叹，“果然是顶级颜值，就是这么看着，能看一个月，也值回票价了。尊主真是有眼光。”

莫云熙一眼杀人后尤不自知，又垂眸沉思了起来。

是啊，审时度势也是该有的，既然事态不可避免，逃避和怨天尤人毫无用处，在现有情况下选择对自己最为有利的路，试试看能不能逃出生天，才是最有效的应对。

问书见莫云熙沉思之中，魂体又隐隐有突破之势，不禁咋咋称奇。

这个家伙还真是有意思的很。不如再送他一点猛料？效果如何，让他自己煎熬煎熬，看他是悟得出，继续升阶？还是乱的狠，精神分裂？谁料道，问书刚要开口，这猛料还没送出去，莫云熙已经有了决断：“好吧。我签。”

问书着实惊讶了，这个家伙，怎么刚才那么犹豫不决，偏在我要送猛料的时候又这么有决断了？不行，还是要送。“想好了？”问书询问到。

莫云熙目光淡然，再没有了波澜：“是，我会签的，也会好好执行合同。保持距离，少生事端，把工作做好，不惹麻烦。谢谢您，问书先生。您解释的非常到位，谢谢。”

“不用客气，我收了费，自然要恪尽职守。合约我先带回去，甲方和你的公司会安排时间签约的，你等消息就好。”

问书先把工作用语格式化的讲完，然后一脸不怀好意的开始爆料。

“其实你真的不用紧张，这业务我做过很多次了。那位女士真的很有法律观念，什么都要用合同来约束，既然你签了合同，这份合同就一定可以保护你的权益。相信我，别把世界想得那么黑暗，嗯，我承认它有时候挺黑暗的，但是这次的还不错。”

他开始眉飞色舞的八卦，样子猥琐至极：“之前就有过案例，有的乙方都疯魔了，想要提要求亲密接触，可是女士拒绝了，纯洁的假期好吃好喝好招待，其实也不错。也有的乙方和女士相处甚欢，度假结束后，一般就会续约。总之，她很习惯用合同解决一切的，不会乱来。放心吧。”

说话间，问书已经收拾好了文件，很满意的看着莫云熙一脸的错愕，心里暗自腹诽。

这世界是复杂的，别以为你悟到了它的真理。我们尊主是最高贵的，别以为她有多在意你。她不过就是点了个名，吩咐了几句。这么多工作可都我们这些苦命的崽在辛苦操持，有点自知之明吧，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问书伸出手去握手告别，“祝你也能纯洁的度个假。”这句祝福倒是比真金还真。

两人愉快的告别，至少问书是愉快的。得到消息的王来总裁也是很愉快的。他第一时间向那位领导汇报了结果。于是，又多了一个人加入了愉快的行列。

晚上，王总裁热情的留莫云熙共进晚餐，还叫上了集团的三个副总裁作陪。这三位都是王总的得力助手，虽然不知道总裁抽什么风，却也能做到宾主尽欢，王总十分满意。

莫云熙经过魂体升阶，心智又是成熟了几分，既然决定了，便不再期期艾艾，也是努力想处理好这些人际关系，为自己再添些助力。

自此，莫云熙便真的成了传媒集团的大红人，所有待遇都水涨船高起来。莫云熙自己也不禁暗暗苦笑，这就是人情冷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