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进退两难

当慕容凯赶到莫云熙的船上时，只看见了莫云熙坐在角落。

他浑身湿淋淋的，头上搭着一条毛巾，单手撑额，毫无生气，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和周围的忙碌人群格格不入。仿佛世界静止在了他的周围，又像是某人朝他按了暂停键。

慕容凯环顾四周没有看见翎，一颗心就提了起来，他奔到莫云熙跟前，大声问：“她人呢？你不要告诉我，是她出事了！”

莫云熙没有反应。

慕容凯急了，“你倒是说话啊！”他想去拽莫云熙，可是他的潜水衣太湿滑了，根本抓不住，只好推了他一把。

莫云熙被推的一个踉跄。

他似乎被从另一个世界唤醒了。他调整了一下身体，坐了回来，抚开慕容凯再次伸过来的手，虚弱的回答：“她跳海了。”

莫云熙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跳海呢？就算我说的话难听刺耳，可她不是应该久经风浪吗？不是应该有大人物的沉淀和隐忍吗？不是应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吗？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缴枪投降了？甚至毫不考虑后果就从船上一跃而下，不见踪影。就算是水性好，难道能在一望无垠的茫茫大海里全身而退吗？怎么能这么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慕容凯傻了，姐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跳海轻生？

“不可能！她那么强大的人，为什么要跳海？她，她就算水性好，可是今天她从海底救了我，体力消耗肯定很大了，她需要休息啊！这里跳下去，哪还有命在？”

慕容凯提醒了莫云熙。是啊，她刚刚才消耗了那么多体力，怎么撑得住？莫云熙心里一阵绞痛，眉锁得乱成一团。

“她是不是和你闹着玩的？你有没有……”

莫云熙不想搭理慕容凯，但他可能是想和自己说说话，也可能是想知道答案，所以还是有气无力的自顾自说着：“我们，吵了一架。我，骂了她，骂的很难听。她就跳下去了。我下去找了，可是我找不到她，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说，她会去哪了？”

慕容凯简直是被颠覆了，“你说什么？你骂了她？你知道她是谁吗？你竟然敢骂她？你凭什么骂她？你为什么骂她？”

慕容凯何其聪明，他自己问完了问题，转念就想到了答案。“是因为我吗？莫云熙，是我的出现让你接受不了吗？接受不了你可以走啊！你有什么资格骂她？这就是她的生活，你一开始不就知道吗？你签合约的时候没有思想准备吗？既然来了，怎么现在又接受不了了？”

莫云熙觉得头痛欲裂。

的确，他一开始就知道，他早就有思想准备，他本来就是抱着敬而远之，严守规则的原则来的。他本来就是想好好演完这四周的戏，保护好自己的身心，顺利完成主合同的。他不想参与到资本层级的混乱生活当中去，他只想拿着攻略，打完这个副本，然后跳转回到自己的游戏主界面，继续仗剑闯天涯。

可是，那只是一个理想化的梦境，对吗？

莫云熙没想到自己会不知不觉中交出了一颗心，不知不觉中忘记了攻略要点和原则，不知不觉中就想要靠近她，感受她，拥有她，落得如今这个尴尬落魄的局面。

他进不得。进，意味着内心的屈辱，人格的否定，无尽的煎熬。

他也退不得。退，就是割舍，就是诀别，就是心的割裂，情的荒芜。

莫云熙是被搜救队捞上来的。他在海里找了那么久，体力早就透支了，他早已无力思考，只剩下心痛和虚弱感。

这个时候，他更是不想和慕容凯纠缠。

莫云熙双手捂着脸，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说：“你有力气就帮忙去找找，不想帮忙可以走，我不想和你吵。”

慕容凯被噎住了。

他本来想反唇相讥，可是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也是，这时候抱怨和职责毫无意义，不如做点有建设性的事情。他飞快的想了想，倒是旁观者清的给了个建议：“你能联系上她身边的人吗？那些，无什么的，随便哪个都行。”

莫云熙愣住了。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她的那些侍卫都是只手遮天的人物，说不定能调动更多的资源。

莫云熙顾不上懊恼，赶紧掏手机，他有无心的联系方式。

电话接通，无心听完莫云熙的陈述，安静了几秒钟，疑惑的问：“你确定，是尊主自己跳下去的？”

莫云熙赶忙应是，这时候他没有丝毫顾虑，他只希望翎不要出事，所以他紧跟着就要求无心发动资源去找，自己的过错自己会承担责任。

无心的语气非常平静：“云熙，你不要担心，让所有的搜救人员都撤退吧。你自己回酒店去休息。我已经取得了尊主的定位。她没事，定位显示还在移动，我会安排其他人去营救的。你不要声张。切记，不要声张，回去等消息。”

莫云熙花了很长时间去消化无心的话，但他还是一时之间没能理解，所以反复确认：“你是说，她没事？”

“是的，我可以确定。”

莫云熙长长呼出一口气，直到这时，他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那，她在哪？”

“这个不能告诉你，抱歉。”

“为什么？”

电话那头的无心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因为尊主是自己离开的，我不能确定，她是否愿意，让你知道她的行踪。”

莫云熙明白了。

虽然心里凉凉的，虽然这个答案让他又一次确认，翎，不是他一个人的小女孩，她是身处云端的大人物。但是，总好过她出事了呀！生离总是比死别更让人容易接受吧！

“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如果她愿意，请务必给我个消息。”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了，再见。”

无心挂断后，莫云熙久久不能言语。但是这一刻，他纠结的内心得到了一个坚定的答案。总之，她没事就好。总之，以后不会再有交集了。长痛不如短痛。我还有工作和家人，未来和生活。没有爱情，也不算什么。本来也是奢侈品，本来也没奢望能找到爱，孤独不可怕。

莫云熙，你可以的，加油！

慕容凯在旁边听到了莫云熙的只言片语，足够支持他得出简单的结论了。他很开心的问：“她没事对吗？”

莫云熙抬眸看向他，眼神里不再有之前的愤怒和隐忍，只有平静的光芒，“是，麻烦你叫搜救队回去吧，无心找到她了。谢谢你提醒我。”

慕容凯露出了笑容。他一笑起来，脸颊上就露出两个大大的酒窝，很是讨喜：“我就说嘛，姐姐怎么可能做傻事。不是我说你，你这次太过分了啊，你可惨了。小心被解约。”

莫云熙自嘲的笑了笑，自言自语：“能解约倒好了。”

他声音虽低，但还是被慕容凯察觉了。他显然不能理解莫云熙的心理，反而充满了嘲讽。这家伙真是个异类，难道还真想解约？

慕容凯侧头看去，只见莫云熙脸色虽然惨白虚弱，但眉目却那么清晰俊美，头发上的水珠滴落在他的鼻梁上滑下来，有种残破的美感，摄人心魄。

慕容凯收起了笑容，心里溢满了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