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卖掉

虞氏穿好衣服出门做饭，因为今天不用去地里干活，早晨熬得米粥，锅里贴的粗面饼子，切了点细细的榨菜疙瘩，淋上一点杆碎的黑芝麻，和切碎的葱花，这就是他们的早饭。

等她出来喊大家吃饭的时候，三个小家伙都各自洗漱完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上二丫捏了捏衣角，看上去很老土的衣服，但是面料舒服，是她在县城专门找人做的，就是为了回来穿。

虞氏瞅了一眼二丫的打扮，不满意，“怎么还这身打扮？”

“娘，我穿着舒服就好。”上二丫过去接过虞氏手中的碗筷，跟着虞氏进了屋子。

“衣服也就算了，你这头发怎么还是小伙子打扮，本来就不好找对象，你还一副假小子模样，谁看得上你？”虞氏念叨着进了屋子。

正在盛粥的三丫扭头看了姐姐一眼，觉得挺好呀，大家长上承福也是这么觉得，二丫看上去精神爽利。

忍不住开口，“看不上二丫的那是他们瞎，我家二丫头那是百里挑一的。”

虞氏噗嗤一声捂着嘴乐了，“真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你闺女好？”

“可不是。”上承福非常自信的点头，他闺女就是好。

上飞英帮腔，“我大妹就是最好的，再说了，娘，大妹从小这个性子，大家早就习惯了，突然换了画风，不知道村里又怎么议论呢？”

“行，你们都有理，等她嫁不出去，看你们着不着急？”虞氏妥协了，不再管上二丫怎么装扮，心里琢磨着，过两天就托媒人留意一下，等地种完了，盖房子的事也该提上议程了。

一家人开始吃饭，上承福说了一下让老大明天请假的事，上飞英应了下来。

等老大吃完了，虞氏开口，“大郎，锅里煮了两个鸡蛋，还有热着的粥，你一会儿给苗娘端过去。”

“好嘞，我知道了娘。”上飞英高兴的去给媳妇端饭。

三丫一听，嘴里的粗面饼子都不香了，她委屈的看着虞氏，“娘~”

虞氏都不用瞅她就知道三丫头要干嘛，她一挥手，“吃你的饼吗？除了你嫂子，还是老规矩，四天吃一次鸡蛋，七天吃一次肉。”

三丫一撇嘴，她就不是亲生的，昨天大姐回来，娘就把腌肉拿出来了，大嫂怀孕有鸡蛋吃，她啥都没有，哼，改天她也去小姨家。

咦，是个好主意。三丫眼前一亮，去小姨家可以天天吃肉太好了。

“想啥美事呢？”虞氏敲了一下桌沿，看着三丫那眉开眼笑的样子，这丫头只有想到吃的或者钱才会这幅模样。

三丫还没来得及开口，外面传来哭喊声，还有敲门声，“四婶，四叔，救救我。”

上承福愣了一下，“这是谁来了？”叫他四叔那就是本家，可是怎么听声音没听出来是谁。

虞氏一时也没听出来是谁，她下炕穿上布鞋去开门。

留下两个丫头收拾桌子。

等了一会儿，虞氏领着一人走了进来，正是上飞燕，她的爷爷是上二丫爷爷的堂兄，到了上二丫这一代，算是直系四代血亲吧。关系还是很近的。

上飞燕哭红了一双眼，委屈又可怜的盯着地面。

“飞燕，你这是咋啦？”上承福不解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哥要把我卖了，天刚一亮我就跑了回来，四叔四神，你们一定要救救我。”上飞燕哭着朝着二人跪了下来，就要磕头。

虞氏赶紧将人拉了起来，轻拍着她的后背，“有什么话好好说，我跟你四叔不会见死不救的。”

“就是，飞鸿到底要干啥，你说出来，四叔给你做主。”上承福很是气愤，咋就要卖人了呢？

收拾东西去厨房的老二老三来到门外，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闪着八卦之光，她们蹑手蹑脚的来到窗户下，将耳朵靠近仔细听着。

上飞燕开始讲述自己的事，怎么回事呢？还要从上飞燕一家说起。

上飞燕的爷爷上至贤是个读书人，也是上家唯一一位做官有出息的人，可惜好景不长，在上至贤做县令的第三年，他被查出贪污腐败，然后砍了头，家眷被流放二百公里外十年。

上至贤的妻子带着儿子上承杰在流放地呆了十年，帮他娶妻，在他们的刑期结束后上承杰考上了秀才，可惜他的母亲反对他再走官途，带着他们回到了上岭村，也是他们的祖地。

那时候的村长上至义是上至贤的亲哥哥，他将孤儿寡母安顿在上岭村，帮侄子上承杰在镇上开了一家书馆。

上承杰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又拗不过母亲，只好沉浸在书海中，什么都不管，一副抑郁不得志的模样、

家里就剩下两个女人管家，奶奶疼孙子是在正常不过，加上上承杰的妻子就是农村女子没读过书，也没有什么见识，一切都听婆婆的，结果就是，上飞鸿被养成好高骛远，不务正业的性子，偏偏奶奶还觉得孙子这样很难好。

上飞鸿今年19岁，读书十四年，考了六年才考上一个秀才，他完全没有继承他父亲的读书天分，可是偏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天天跟一群自命不凡的人吟诗作对，做着自认为高雅的事，其实就是游手好闲，不事劳作。

一群人聚在一起，以学问切磋为由赌博。开始的对对子和即兴作诗，上飞鸿赢了不少钱，到了后面的猜字却屡战屡败，不但赢得钱都输了，连自己带过去的钱也输光了，最后签了王家大少五十两银子。

“飞燕啊，这五十两银子，你娘跟你奶奶还是能想办法的吧，怎么就要卖了你呢？”虞氏不解的问道。

五十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钱，但是对于上飞鸿家来说，还是能拿出来的，只不过会伤筋动骨。

上飞燕摸了摸眼角的泪，委屈的看向虞氏，“四神，本来我奶奶是打算凑钱的，谁知道我哥魔怔了，非要拿我抵债，说让我给那个王家少爷做妾以后穿金戴银，能吃香的喝辣的。”

虞氏跟上承福对看了一眼，王家少爷这是看上飞燕了？还钱什么的是不是个局？不过飞燕找他们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