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头秦少城已知道了怪胎尸骸不见的事。
“这可怎么是好?这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是什么人拿走的?用意如何?如今那家的鬼魂又出现了,是不是跟这个事有关?仙姑又一直没有消息。大哥,你可有对策?”
面对堂弟一连串的问题,秦少均只是苦笑了两声。“仙姑没消息。我让少原去另寻高人了。叫你来,除了嘱咐你不要把这事告诉二叔和婶婶还有弟妹外,还有一件事想你去办。”
“大哥但说无妨。”
“方小金那边,少原恐怕是兼顾不了了。你带人去查。一定要弄清,方小金死之前接触过什么人?还有,那个疯妇人。我总觉得有点可疑。你也一道查查。”父亲的事自己无能为力,韵兰的事就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那,”秦少城踌躇了一会儿,:“大哥,那怪胎尸骸的事?”
“这事暂时没法弄清,先放一边吧。”秦少均道:“拿走尸骸的人想要做什么,我们是不会知道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少原请来高人,以不变应万变。”
“倘若仙姑在,这事也就不是问题了。也不知道这仙姑到底去了哪里?以往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秦少城一怔,“难道仙姑出事了?大哥?”没来由的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看向秦少均想得到一个答案。
秦少均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一下心绪,并非是被秦少城的话吓到,而是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仙姑也许真的出事了。否则不会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就算自己派出的人找不到她。在听到秦家出了这么多事后,她也不会置之不理,依旧在外面逍遥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但是,这个疑问自己不能说出来。家里出的事太过诡异,仙姑是秦府上下所有人的心理依靠,有她在,秦府还可保持平静。若一旦得知她出了事,恐怕就会天下大乱了。
“你哪里来的怪念头,仙姑做事,一向有她自己的准则,该出现的时候她哪一次没出来解决问题?只怕是这次的事牵扯过大,背后不知道有些什么来头。仙姑可能不想早早跳出来打草惊蛇吧。说不定她正在暗中调查。我叫少原请高人回来,也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
“大哥说的是,是我瞎担心了。”秦少城抱歉地说,“那我这就准备一下,出门去查。”
“少城,”秦少均又道:“少原已经出发离开了镇子。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家里的事你要多操心了。婶婶那里,还请她多担待一下。”
“大哥哪里话,都是一家人,无需如此客气。母亲那里我会安排好的。”秦少城冲兄长笑笑,抱了一下拳,便出来准备去了。
说来,这方小金一案,虽是官府在查,秦少原也一直跟进着。可是这些日子两边都没有什么进展。秦少城担心自己这次也是空跑一趟,但兄长即已开口当然不能推辞,更何况方小金那事关系到韵兰的死,自己本就责无旁贷。就是一无所获,也是尽心了一趟。
方小金的屋子官府已把看守的人撤走了,但毕竟死过人的地方,还是凶死,所以已无人敢靠近,就算是里长也只是白天匆匆看一眼就跑。因此,秦少城带着两个随从一进屋子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好奇关注。
默默地烧了一些纸钱,秦少城小声道:“虽然你我素昧平生,但你之死多半与舍妹有关。唉!这点钱带在路上用吧。”方小金的做法就算是不妥但也不应该枉送掉一条性命,想想也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真的很可怜。
看着最后一张纸钱慢慢化为灰烬,秦少城起身向外,就见原本围在门边的一些胆大的好事者立刻闪得不见人影。隔得远些的探头探脑的也一缩脖子没了踪迹。这种凶事即好奇又不想沾上身也是人之常情。略微考虑了一下,他决定先查另一件事。
“先前方小金的姨妈所说的事你们核实过了吗?”秦少城问身边的随从。
“已经核实了,基本属实。”其中一个叫邱实的答道。
“那第一个发现疯妇人的人可找到了?”
“已经找到了。”另一个名唤邱真,与邱实是亲兄弟,自小就跟在秦少城身边,是周嬷嬷从街上捡回来的一对孤儿。“说来也巧,就是那日给秦管家提供情况的刘老四的媳妇。疯妇在这里的饮食也一直由她家提供。”
“前面带路,我去找刘老四谈谈。”
“二少爷,为何大少爷现在想起来查这个疯妇人了?先前也没见他交待秦管家这事。”邱实有些不解。如今二太太身边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大少爷为什么要让二少爷出门查事情了?
“那天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秦少城到没有什么多疑的,“那疯妇咬大哥那一口可为凶狠,简直就是对待杀她全家的仇人一般。大哥是个心思细腻,凡事都会存心上的人。这疯妇他一准是留了心的。只是一时要着手的事情太多,而且后来也证明疯妇与方小金之事没有任何关系,才没有让少原去查。到底还是韵兰的事更重要一些。现在,韵兰的事眼看着难有进展,镇上又刮起了邪风,他想弄清楚这些边边角角也是正常的。”
邱真脸色忽尔变得严肃不少,“二少爷,属下这些日子总有个感觉。”
“嗯?”秦少城不解。
“属下觉得大少爷对秦管家好像与从前有那么一点点不同。具体怎么个不同,也说不清楚。但是,就秦管家处理韵兰小姐失踪之事,属下总感觉有点过于拖沓。与他以往果断绝决不太一样。”
“韵兰失踪的事,少原的处理?”秦少城的思维拉回到了前些日子,先前不曾留心,现在细想想,似乎少原做事是有一点不对劲,“终究还是找到了啊,或许是要查的人太多,耽搁了时间吧。”
“二少爷,你果然是不常管家事的,对秦管家的手段到真是一点不知啊。”邱真道:“到是大少爷对秦管家更加了解。”
“这话怎么说?”秦少城没生气。
“秦管家是大老爷一手调教出来的,做事颇有大老爷的风范。该心狠时决不会手软。小姐失踪的事,一开始我还和哥哥说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被拷打了。结果,除了急眼的二太太拷打了伺候小姐的几个人外,秦管家可是一律轻轻放过,查找时也没见对任何一个人动过粗的。”
“韵兰形踪不明,如果真是被歹人带走,万一动了粗惊了其同伙对韵兰不利了?这种事少原必是有所考量的。稳住人不跑才是上策。”
“可是怎么能稳得住了?二太太一闹全府上下就都知道小姐不见了吧。当务之急不是尽快查清是谁干的才对?慢悠悠地人早就跑了。退一步讲,若是不想引人怀疑对小姐不利,也可以外松内紧啊。可是秦管家虽然没松也没紧过呀,一直不温不火的。当然他这动作平常人看不大出来,但是跟他打交道久了的,多多少少会有点怪异的感觉。”
“你这也是凭空猜测,没有实证。少原既是伯父调教出来的人,做事自有他的想法。你看,结果不就是个做事的媳妇干的么。如果如你说的那样,早早拿一群人来打一通,只怕早把那媳妇给吓跑了,哪里还能查到韵兰的下落。”
“吓跑了不是更好吗?谁跑的快谁的嫌疑就更大啊。”邱实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秦少城有点不耐烦,“你们俩个今天说东说西的扯这些到底是何意?”
“也没别的意思,”邱真道:“只是看这次大少爷让二少爷你单独来查那疯妇的事,心里莫明的觉得大少爷或许是故意为之。所以想提醒你一句,后面要是碰到秦管家有些事不要提,直接告诉大少爷就行了。”
“你是说,大哥不想少原知道太多?”秦少城算是听明白了。
“对。”邱真用力一点头。“大少爷对秦管家非常熟悉,小人能感觉到的不对劲,大少爷一定也感觉到了。”
“我知道了。”话虽如此说,但秦少城依然坚信是两兄弟多心了。
刘老四家内
刘老四战战兢兢地看着悠闲喝着粗茶的秦少城。
“二少爷,您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好不容易拽了句从蒋先生那里学来的文皱皱的话,刘老四感觉自己的舌头快要打结了。不知道秦家二少爷这次来有什么事啊?难道是那天多要些糕点带回家被发现了?来替侄少爷要账的?
“那个外来的疯妇人你知道吗?”秦少城微笑着问。
原来是为这事。刘老四的心放到了肚子里,“那个疯婆子啊?知道,知道。还是我家里头的第一个看到的。”
“那能否请嫂子出来,我有些问题想问一下。”秦少城十分礼貌。
“二少爷要问啥,我这就叫她来。”刘老四转过身冲里屋叫道:“家,”才开口又停了停,瞟了眼秦少城和邱真,邱实,道:“媳、媳妇!出来,出来!秦家二少爷有话问你!”
“啥事啊?”一个嗓门挺大的女人掀开了布帘,走了出来。一身粗布衣到还整洁,看得出是个能干利索的人。转眼看到秦少城,连忙道:“哟!二少爷啊!有啥事?你只管说。”
“只是想请问大嫂,那疯妇的事。”
“那个女的呀。”想必那天疯妇咬秦少均那一口已传遍了青峪镇,人人皆知了,“那女的脑子是真有毛病,她咬大少爷多半是无心的,你们就当她发疯好了。大少爷没受什么伤吧?”
“家兄无妨。”秦少城知道她是怕自己是来找疯妇算账的,会牵连到她,“只是想知道这妇人的来历,听说是大嫂第一个发现她的,因此来问问。大嫂不必紧张。”
只是想知道来历啊?刘老四媳妇心下松了不少。“她从哪里来的我真不知道。就是那天早上,我男人上山打柴了忘了带干粮,我忙着做了饭,中午的时候给他送去。半道上就碰上她了,我见她饿的那可怜样,一时好心就把饭分了一半给她。那料到她竟然就跟着我回了家,赶也赶不走。后来里长来了,也是看她可怜,就找了间废了不用的屋子给她,让我每天送点吃的过去。”
“这么说,你与她相处的日子也不短了。就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她的来历么?”
“她一个疯子,整天嘴里胡说八道的,没个正经话。我就听吧,她最爱念叨的就是儿子、儿子。我估摸着,她丢了儿子。丈夫没听她说过。家是哪里的嘛。这个……”刘老四媳妇想了好大一会儿,“哎,有几次她说她儿子爱吃‘双花饼’,这东西我记得是邻县哪个镇子的老店里的,只有一家卖。她家可能是哪里的。”
“双花饼。”秦少城记下了这个名字。打算回头接着查。“谢谢大嫂了。这点小意思请收下,替孩子添几件新衣裳。”说着,让邱真掏出一点碎银子递给了刘老四。
“这,这哪里好意思,不就几句话的事。”刘老四接过银子,脸笑得像朵花。
“应该的。”秦少城起身客气了几句,带着邱家兄弟离开了。
“二少爷,刘家嫂子记错了,‘双花饼’这东西在邻县县城,挺远的。二太太那边离不开人。我看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邱真自动请缨。
秦少城其实也是这意思,便点头同意了邱真的提议。“出门在外不比家里,凡事小心点。”
正说着,忽然一个家里的小厮一路小跑来到跟前,气喘吁吁地说:“二少爷,二少爷,可找到您了。快快……”
“怎么了?你先缓缓,慢慢说。”秦少城道。
小厮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缓不了,二少爷,您快回去吧。家里出大事了!”
见小厮的样,秦少城也顾不得多问,抬脚急忙往秦府赶。
秦府后院那个小花厅此刻正是山雨欲来的前奏,宁静的可怕。
早先时,看今天天色很好,阳光懒懒的但很舒服,闷了好些时候的杨心儿就拉着林玉竹在后院各处走了走。走得有点乏了,两人就来到这小花厅休息。正巧,陶蓁蓁也是看天气不错,扶了秦少均出来散心,也来了这里。四人便一处喝起了茶。然而,这难得的一点浮生半日闲很快就被打破了,且是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拼凑起来。
四人正说着话之时,门外的小丫头叫了一声,“二老爷来了。”
四人连忙起身恭迎,却见进来的秦冒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二叔,”秦少均看了一眼秦冒身后的人,“有什么事吗?”
“咳咳,”秦冒假咳了两声掩饰那一点点的不好意思,“贤侄,我是真有一事要与你们商量。”回身摆了摆手。“来。”
他身后的人有些扭捏,上前小小一步,盈盈一拜给众人道了个万福。“见过大少爷,二位少奶奶,林姑娘。”
林玉竹认得眼前这人,是几个月前因为吓自己被赶走的瑞泠。不知道这次怎么又会跟着二老爷进了秦府?“大哥哥,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在此打扰了。”感觉事情不太妙,林玉竹说完就想走。
“等等,”陶蓁蓁一把把杨心儿推了过来,“有孕的人不宜太过劳累,你们走了这半日的,都回去休息吧。”
杨心儿有些不情愿,但也感觉到了气氛有所不对劲,勉强压下了心头的好奇,和林玉竹一道出了小花厅。
“你说,父亲带瑞泠回来是怎么回事?他们俩怎么凑到一处的?”杨心儿缓步走着,边走边问。
“莫不是二老爷查出当初的事另有隐情,才带瑞泠回来的?”瑞泠被赶走毕竟是跟自己有关,当初大老爷就不想自己知道太多,这次自己也还是少知道为好。
“我看不像,”杨心儿道:“倘若真跟你有关,父亲为什么不叫住你说个明白?再说,说句晚辈不该说的话,父亲可没有查出事情真相的本事。”
这话从人家儿媳妇口中说出来,林玉竹不知道怎么接才好,只得笑笑。“我们快些走吧,姐姐回去还得喝安胎药。”
正说着,就见前头又缓缓走来几个人。
“见过二太太。”两人身边的丫头纷纷行礼。
是多日未下床的沈夫人带着人一路行来。
“娘。”杨心儿叫了一声。
“二太太。”林玉竹行了一礼。
“嗯。”沈夫人一脸的病容,精神也虚弱了很多,见到林玉竹的气氛竟也和缓了不少,没有了以前的紧张感觉,“你们从哪里来?”
“刚从小花厅过来。”杨心儿答道:“娘今日怎的下床了?”
“躺了这么久,骨头都疼了。看今天天气还好,就出来走走。”
“那娘也走了不短的路了。如果乏了,可以去小花厅歇歇,大哥和嫂子都在了,父亲也在。”杨心儿好心地说。
“我知道,其实他已经回来大半天了。”沈夫人瞟了一眼周嬷嬷。周嬷嬷低头不语,神情不太好看。
这怎么听着有些不太对,杨心儿小心地问:“娘知道父亲一早就回来了?”
沈夫人扯了一下嘴角,“自然有有心人来我这里透风。”
越听越不对味,杨心儿和林玉竹同时疑惑不解。
沈夫人不再多说,径直朝着小花厅而去。
“娘!”杨心儿也跟了上去。
林玉竹自然不能撇下杨心儿不管,也只得一起又折回了小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