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程夜澜忍不住轻叹一声。
关于这件事的上一次记忆好像上一世一样，都要不记得那是什么滋味了。还有，那时的人，也早已和他隔海相望，再见无期……
这期娱乐节目录制不久，程夜澜很意外地收到了莫子恒的电话，那人开口就问道：“我说，现在网上怎么那么多人说你啊？”
“……”程夜澜十分无奈地将事情说了一遍，莫子恒表示很惊奇。
“那个节目我还真没怎么看，不过，你这么说，换了谁都会认为那一定是男人，不然你怎么不直接说是女人？”
程夜澜有些气恼，“这是什么逻辑？我不说是男是女就一定代表是男人？”
虽说，连他自己也认为这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可要他大大方方地承认是男人，还真说不出口。
“那，你接吻的对象究竟是不是男人啊？”莫子恒十分好奇地问道。
“是，是啊。”
“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爱人么？”
“是。”
“可是，他现在不在你身边是吧，为什么呀？你们吵架了么？”
他问这么多问题，程夜澜能回答的却只有一声叹息，“这件事现在还不能和你详说，我只能告诉你他现在不在国内，还有，你能不能答应我，今天我和你说的事，不要告诉别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答应你了。”
“多谢。”
两人又聊了几句，程夜澜就挂了电话。
是啊，现在自己还不能将真相告诉任何人，而今天和莫子恒说的，也绝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自己的秘密就等于全面暴露了。
至少，在姜赫等人的印象中，程夜澜的爱人一定是在国内……
半个月后，《挥斥方遒》在各大影院中正式上映。
常枫和程夜澜在家中谈过之后，又是一个夜晚，常枫等人赶到码头准备离开中国，此时居然又一次遇到赤队！
一场打斗，赤队本可以顺利将常枫等人抓捕，却没想到，另一个人出手阻止他们的行动，让常枫等人全部逃走！
而这个人，竟然是程夜澜！
赤队其他人全部回到警车上向常枫等人的车子追了过去，此时现场就只剩下程夜澜和颜岚。
一连串的变故让观众已经不知该做何反应，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程夜澜竟然会帮助那些人逃跑！
颜岚看着程夜澜，满满的不敢置信，“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帮着他们！我以为……你一定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每次行动都有可靠情报，颜岚本以为，给他们传递消息的人，除了眼前这个，不做他想。
可是……
“阿诚，对不起。”程夜澜看着颜岚，唯有叹息。
为什么程夜澜的眼神会是这样的呢？有愧疚，更有的却是淡然，似乎他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观众们不禁在想，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刻，他还是能够保持这样的平静呢？
“不要叫我！”颜岚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失控，“我没有你这样是非不分的哥哥！我今天一定要抓住你！”
颜岚冲上去和程夜澜交手，他的眼眶通红，眼角满是泪水，出手看似狠辣却又毫无章法，与其说是在拼命抓人倒不如更像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和他比起来，程夜澜显得冷静许多，对他的攻击一一化解，却是只防不攻，两人眨眼之间已过了数十招。
在这场打斗中，他们的动作十分标准，华丽流畅，镜头对快慢的转换十分到位，这是一场极其具有观赏价值的武打！
然而，观众们却很少在欣赏他们的武打。
因为在打斗的过程中，镜头会不时地转向他们的眼神。
看得出，颜岚是真的很伤心，无法相信自己的哥哥竟会是这样一个人，而程夜澜……
程夜澜的表情依旧那般的让人无法捉摸。
最后，程夜澜一个回旋踢将颜岚踢翻在地。
“够了！你打不过我的！”
“你！”颜岚立刻站了起来，从背后取出枪来，对准程夜澜。
“你……”这下连程夜澜也无法再保持平静，“我们是亲兄弟，你居然拿枪对着我？”
程夜澜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看着颜岚，眸间是满满的不敢置信，也有千丝万缕的悲伤在缓缓流淌。
还记得，他曾经说过无论怎样他都不会伤害阿诚，可这个他倾力保护的弟弟，居然会对他用枪？
“我曾经说过，”颜岚竭力忍住泪水，表情是无比的坚定，“我要和你一起成为一个人民警察，可你变了！你穿着警察的衣服只是在给警察丢脸，你现在只是犯罪嫌疑人！你不是我哥！”
凄凉暗夜，无月无星，只有一点昏暗的灯光照亮着码头，可是，这一夜，却是那般的让人无奈，两个一起两大、亲密无间的兄弟，在这场正邪较量中，竟然要拼个你死我活！
“砰”的一声，子弹如流星般冲射而出，向程夜澜冲去，随着距离越发的拉近，程夜澜伤痛的眼神也是越发清晰。
子弹没入的程夜澜的身体，他闷哼一声，身体慢慢滑落在地。
幽暗的夜空落在眼前，漆黑的颜色，深邃诡异，如同他一望无际的双眸，为什么，此刻会有那样一种感觉，他的眼睛一旦闭上，这夜空也会陪伴他一起陨落？
眼前浮现出那时的场景，海边的沙滩上，他和那个孩子一起追逐嬉戏，笑语欢颜，那时的他们，那么那么的快乐。
如果时光可以永远停在那时，他们只是单纯的少年，没有阴谋，没有狡诈，那该有多好……
……
“……哥！”颜岚扔下枪，向程夜澜冲了过去！
“哥……”颜岚将程夜澜抱入怀中，泪水滚滚而出，“哥，对不起，对不起……”
程夜澜中枪的部位血流如泉，他抓紧颜岚的手，却是笑着，他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双唇不住颤抖，他却还是笑着……
他看着那个孩子，那般的不舍，这是他最爱的弟弟，他只想将他的模样，牢牢印在脑海中……
“阿诚……”程夜澜的声音渐渐微弱下来，“哥哥……不怪你……你是一个出色的警察……哥哥……为你骄傲……”
程夜澜的眼睛闭上，手慢慢滑落在地。
天地一瞬间崩塌在眼前。
颜岚抱紧程夜澜，嚎啕大哭。
有很多人没到电影院，而是在网上观看电影，当放到这一幕的时候，评论区内可谓空前繁荣。
为什么会这样呢？片子中的杜扬是对情对义都不能杀害杜诚的，可杜诚却能对杜扬开出那一枪，很多人都不能理解这两人的不同心态。
甚至有人在评论区大骂杜诚太没良心，太辜负杜扬对他的保护了！
关于这个问题，后来颜岚在微博上说：“从杜诚的角度来说，我认为他其实也很为难，他是一个警察，他哥哥也是一个警察，可在他眼中他哥哥却是一个执法又犯法的人，我想没有人能够体会那个时候的杜诚有多么失望。作为一个警察，他应该以正义为先而不能囿于亲情，何况他哥在他眼中已经算是自甘堕落了。”
“可是，杜诚却并不是一个维护正义的神，他是一个人，他有作为人的感情，他哥哥会对情对义来保护他，难道他心中对他哥哥就没有一丁点的感情么？电影最后也揭示了一个秘密，相信会让大家对杜诚有更深刻的了解。”
正片中揭示的秘密，是什么呢？
医院内，杜扬躺在病床上，输着液，杜诚坐在他的床边握着他的一只手。
杜扬昏迷至今还没有清醒过来。
杜诚静静地看着杜扬，想起小时候，自己那么喜欢看警察的电影，当时就说，长大一定要当一个人民警察！
哥哥听见他的豪言壮语只是微笑，“你知不知道作为一个人民警察要做什么啊？”
杜诚当然不知道，只觉得警察好帅，警服也很好看，看他们都那么聪明可以抓住那些坏人，他就说：“我要像警察一样抓坏人！”
哥哥的笑意加深，看着他的表情透着浓浓的喜爱，“你说的也对，不过啊，你要记住，当警察应该是要为人民服务的，可不止抓坏人那么简单哦。”
这时的杜扬已经上了学，杜诚却没有，杜诚当然认为哥哥说的什么都是对的，“那，哥哥，我们当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吧！”
“好啊。”杜扬看着杜诚，满眼的宠溺。
小时候的誓言只做玩笑，杜诚却从未忘记过，那是他最初的梦想，他一直为之奋斗，之后的十几年，问杜诚最大的理想是什么，他一定会说，要做一个人民警察。
后来，哥哥考上了警校，杜诚还记得那时，一身警服的哥哥那么好看，站在自己面前，是自己全部的信仰。
“阿诚，哥哥已经考上警校了哦，毕业了就是警察了哦，你也要加油哦。”
哥哥含笑说完这些话，就伸手摸摸他的头，杜诚看着杜扬，感觉自己真的从未像现在这样喜欢过哥哥。
哥哥要成为真正的警察了呢，哥哥是最棒的！
后来，杜诚也考上了警校，还记得录取通知书刚发下的那天，哥哥那么高兴，便是当年他考上警校时也没有笑得如此开心。
杜诚一直记得，哥哥说，他是哥哥的骄傲。
……
美好的回忆到此也就结束了，哥哥毕业后就在B市成为一名警察，可惜，从那时开始，哥哥也已经走上犯罪的道路了吧。
杜诚不懂，为什么哥哥要这么做呢？为什么哥哥不去抓那些坏人，反而和那些坏人一起做坏事呢？为什么哥哥没有履行当年的承诺，和自己一起成为出色的人民警察呢？
天知道，杜诚看到杜扬帮那些人逃跑时，心里有多痛。年少时的梦想全部破碎的感觉，想必天塌地陷也不过如此。
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为难？你知不知道你的罪足以让你去死，你难道要我亲手压你到法庭上接受判决么？
杜诚的脸埋进杜扬的掌心中，身体不住颤抖。
为什么哥哥的掌心那么湿呢？
不久，Belinda来到病房，杜诚听见她的声音，抬起头，擦擦眼睛。
“琳达姐。”
Belinda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再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杜扬，轻叹一声。
“阿诚，你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么？关于你哥哥的。”
杜诚看着他，点点头。
片子的最后，陈九华等人当晚想再一次试图离开中国，却依然还是遇到了赤队，而此时，他们中有一个人，让陈九华等人满满的不敢置信。
那人竟是原本应该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杜扬！
有杜扬在场，陈九华等人终于全部落网，至此，B市一件轰动全国的案也全面告破。
在监狱中，杜扬去看望陈九华，和他讲出了全部真相。
原来，杜扬是省级总部特派到B市的特工，B市的案件最初就已落在总部眼中，只是一直没有说破，这次让赤队出面的告密信只是白纸一张，目的就是让赤队来掩护杜扬的行动，那天舞会上的女人就是Belinda，她一直是杜扬的手下。
而之所以杜扬中了杜诚一枪却可以这么快苏醒过来，因为当时的他穿着防弹衣，杜诚那一枪并没有伤到他，后来他在医院昏迷不醒也只是为了骗骗杜诚和陈九华他们。
杜扬说，或许只是想在那个时候试探一下弟弟，想看看在他心目中，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和他身为警察的正义感，在他心中哪个比较重要，也许自己算是一个很幸运的人，弟弟的选择是最好的结果。
真的呢，那一枪只是射中了杜扬的肩，并没有瞄准心脏，这表示阿诚虽然气恼他，却终究没有想过要置他于死地。
杜扬，很高兴。
这次的审问结束，要不了多久，陈九华他们就应该被押赴刑场了。
“华哥，这么多年来承蒙你照顾有加，我真的学到了不少东西。你放心吧，你的父母我会当成是我的父母来孝顺，你的妻子我会尊她为大嫂，你的孩子我会当成我自己的孩子来教养，我会将他培养成一个优秀的人民警察，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父亲曾经是一个举国闻名的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