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今天的景南很好看，他的身材本就极好，肩宽腰细，穿着这件英式燕尾服真让人心痒难耐，配上那冷冷的俊颜活脱脱一副清贵公子形象，程夜澜已经注意到了，受邀而来的宾客中不少名媛都在暗中观察他，只是这个人从来没有看过谁一眼。

程夜澜的个子虽然没有程夜澜高，但还是比景南高上一点，此时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倒是比之前更加般配，程夜澜同样注意到，在偷偷看着自己的人绝不会比看着他的人少。

眼前之人却皱皱眉，后退一步，像是很讨厌他身上传来的那股气息，目光移向远处正和人畅谈的Charles，宋启光转身道：“随我来。”

两人离开大厅来到室外的喷泉旁边，这里显得很安静，点点灯火照耀在喷泉之上，流光溢彩。

宋启光再一次道：“什么事？”

程夜澜看着他：“坦白说，我希望你回到中国，去争夺下一届金鹤奖。”

宋启光：“……”

他和这人会面这几次以来终于微微颤了下眉毛。

老实说，宋启光很不情愿搭理这个人，从前是因为没交情，现在是因为有心结，他们之前从未有过任何交集，甚至话都不曾说过一句，所以宋启光其实对那天他突然出现和自己说话表示十分诧异的。

要是以前，他早就会没完没了地猜测这人是不是对他有什么不轨企图了，如今倒懒得多想，未料这人今天晚上竟会又来找他，还提了这么个完全不合逻辑的要求？

宋启光直视着程夜澜的眼睛，冷冷答道：“我不会回到中国，也没兴趣去争金鹤奖。”

程夜澜笑笑：“我知道，你是因为东盛在中国娱乐圈只手遮天嘛，这次你可以放心，有我帮助你，你夺那个奖项会轻松多了。”

宋启光一字一句道：“我说过，我，没，兴，趣。”

他是真的没兴趣，从前想进娱乐圈想演戏无非是因为想成为明星，想感受感受有粉丝追捧，想去夺金鹤奖也只是觉得小金鹤很好玩，宋启光其实并没有把那个奖项的得失看得过重，这次没得到就下次，如果中途他突然腻了不想玩了或者喜欢上别的事了，他就会立刻转行，从此不再看相关的报道一眼。

他就是这么随性的人，好多人都说过的，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后来竟会发生那样一件事，让他从此对那个奖项深恶痛绝。

面前的程夜澜突然垮下了脸：“表酱嘛亲，瓦造你一定是粉有兴趣的，也知道你为啥不想回中国，可正因如此你才更应该回去不是么亲？你应该回去和我一起打倒东盛那帮小怪兽，代表月亮消灭他们！biu！”

宋启光：“……”

他的嘴角终于没扛住抽了两下，眉头却微微蹙起：“你应该是东盛的人吧，居然说要帮我一起对付他们？”

他可不会被这人的插科打诨糊弄过去，程夜澜无奈地摊摊手，心道景南这会也学聪明了嘛：“唉，你也知道我在东盛那帮人的威逼利诱之下做了不少坏事，现在我痛定思痛决定痛改前非从新做人圣人云blabla……”

宋启光：“……”

程夜澜啰啰嗦嗦了半天，终于清清嗓子，又道：“咳，严肃脸，其实呢，我真正想和你合作的原因，是我痛恨东盛的那个总裁乔禹，他在国内只手遮天惯了，哪次金鹤奖不是内定了都是东盛的人，我就是想让他尝尝失败的滋味，让他知道人外有人，不是天老大他就老二的。”

“为什么？”宋启光疑惑地看着他。

宋启光虽然对娱乐圈的很多事都不太关心，但一些秘闻他还是知道的，比如说眼前这位程夜澜影帝就是他口中那位总裁乔禹的情人。

这件事在内部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程夜澜之所以能在演艺事业上平步青云一直到拿下金鹤奖最佳男主，这都是因为背后有乔禹的助力，至于他本人充其量只是长得很好看，说到演技最多只是个二流水平。

还有另外一点，乔禹的花心更是出了名的，他的情人被别人知道的都不下五个，但程夜澜一直死心塌地地爱着这个人，既无怨也无悔，所以此时他竟然会提出那种过河拆桥的建议还说自己痛恨乔禹，实在让宋启光无法接受。

“很简单，我和他现在已经分手了，我亲耳听到他和姜赫说，他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这张脸，他让我得到金鹤奖是因为这个奖在他眼里本就是囊中之物，现在他已经对我厌倦了，不会再来找我了。”程夜澜说。

而这也是真正的程夜澜自杀的原因。

程夜澜亲眼看到程夜澜在日记上写的，他深爱乔禹，所以这几年来无论那个人找了多少情人他都能容忍，只要他还和自己在一起，但是现在乔禹已经决定要将他一脚踢开，他又拿下了金鹤奖算是完成了任务，生无可恋之下只能选择自杀了。

乔禹真的如自己所言再也没有联系过程夜澜，而程夜澜对乔禹的厌恶还不止这一点，当年东盛之所以选中程夜澜都是因为他的容貌，而姜赫，东盛的那个总监也因为自信公司的实力同意了乔禹的要求，以至于出现了后来的局面。

程夜澜并不在意将这些秘密告诉宋启光，这或许是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他可以倾诉的人了，而且他也并不认为景南会怀疑他的说法，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可能有三种做法，一是死，二是忍，三是报仇，程夜澜选择的是死，他却选择了报仇。

宋启光定定地看着程夜澜，久久没有开口，后者也一直沉默着等着他的答案。

“好，我答应你。”宋启光终于说。

三天后，宋启光和程夜澜一起回了中国，在希思罗机场Charles对程夜澜说：“真不愧是中国的影帝啊，来伦敦一趟就把我最好的秘书拐走了。”

程夜澜笑笑，对他伸出了手：“再见，Charles，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握握手，宋启光也对Charles说：“再见，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

宋启光来英国几乎没带什么行李，只有一个放着程夜澜照片的钱夹和一副画像，如今他走了，所拿的依然只有这两样东西。

所以程夜澜也没什么机会帮他搬行李，只是将自己的小行李箱和电脑放到行李架上，宋启光已经调整好椅子靠着靠垫坐下来，盖着毛巾被想睡觉了。

程夜澜坐在他身边有些迟疑地说：“你不喝点饮料吃点东西什么的么？”

“不必了，”宋启光连眼睛都没睁，“我不饿。”

宋启光的毛病是一上飞机就想睡觉，但是，他还睡不着，每次都是躺一会就开始大吃大喝一边让程夜澜给他念小说听。

程夜澜等了十来分钟便再次开口道：“宋启光，你睡了么？”

“没有。”那个人果然淡淡地回答，“有事么？”

“嗯，我想和你商量商量，你在你们公司应该有经纪人吧？”

“有。”宋启光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几种饮料和小点心，他端起一杯果汁喝了一口。

“你让他去带别人，我来给你做经纪人怎么样？”程夜澜看着他说。

宋启光去拿小点心的手顿了下，又面无表情地拿起一块桂花糕：“为什么？”

“因为今后我有很多事情想和你单独商量，有经纪人在旁边多碍事啊。”程夜澜含着笑说。

宋启光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我的经纪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和我在一起的，他只负责签合同，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去剧组什么的都是助理，你与其去当经纪人还不如给我当助理，工资我可以给你加倍。”

“助理啊，”程夜澜抓了抓头，“给你当助理困不困难啊？”

好吧，程夜澜承认这人说的很对，其实以前给他当助理的人都是自己，最开始是别人，但因为这人的极端挑剔助理都被他撵走了，只有自己可怜兮兮地一直在一旁照顾他。

而且这人也太小看他了，程夜澜好歹也是影帝级别的，比他还高点呢，会看上他双倍的助理工资么？

“不困难，”宋启光平静地说，“你也有助理的吧，就正常助理应该干的事，只不过我对助理的要求有点严罢了。”

你那不叫严，你那叫吹毛求疵好么？程夜澜吐出一口气，无奈地说：“好吧。”

程夜澜有没有助理他不太清楚，但应该是有的，看来回去应该先把他们辞了，至于程夜澜自己却是一定的没助理，都负责伺候眼前这人了，他已经可以预料到自己今后的生活会有多么悲惨。

程夜澜这个半路助理就从下一秒开始上岗，要给宋启光找一个他喜欢的电影播放，要在点心盘和水果盘中去掉他不喜欢的核桃糕芝麻糕苹果雪梨等等，留下他喜欢的桂花糕玫瑰糕板栗糕黄桃和西瓜，要将牛排先切成小块，要在他的果汁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再加三分之一，要帮他把座椅靠背放平，枕头放好，扶着他慢慢躺下去，再把被子盖在他身上。

宋启光淡淡地看着他：“没想到你做起助理来这么熟练。”

“是啊，”程夜澜笑着说，“我在上学的时候去饭店打过工，很受客人的欢迎。”

宋启光的唇角轻轻扬了扬，而后闭上了眼睛，这个程夜澜给他的感觉真是太不一样了，虽然并没有过交往，但印象中那个人应该是那种清清冷冷的公子哥才对，为什么现在却那么……痞子气？

程夜澜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等到估计他已经睡熟的时候才犹豫着伸出手，在他的面颊上轻轻触摸。

他们现在的相处方式和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一样，其实自己还挺喜欢这样照顾他的。

现在的景南真的是比以前成熟稳重的多了，甚至有着和年纪不相符的深沉，可程夜澜却真的并不喜欢这个样子的他，自己宁愿他永远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快乐充满活力，而不是像现在，这么多天过去从没有见过他一个笑脸。

程夜澜轻轻一叹。

飞机到达首都机场的时候两人的公司和家里都派了车来接，程夜澜对宋启光说：“你先回家吧，等我去公司有了新消息再通知你。”

“好。”宋启光点点头。

“另外，我这个贴身助理应该就是在你身边照顾你的吧，今晚要不上你家去？”程夜澜眨眨眼。

“随便。”宋启光无所谓地说。

“我会去的，不过不是现在，要等一段时间再说，那就再见吧，我也走了。”

“好。”

宋启光上了车，程夜澜目送他离开才走向公司的车子。

东盛公司位于市中心一个十分繁华的地方，大楼看起来高大雄伟，楼壁上光辉闪耀的“东盛”两个字幽幽俯视着大地，象征着历尽沧桑，经久不衰。

这家公司创立至今已经有数十年历史了，光是站在外面看着都有一种不凡的气势，程夜澜知道这家公司无论从经纪人到化妆造型以及媒体渠道在全国都是遥遥领先的，很多年前自己最初考上电影学院的时候就曾经站在大楼门口仰望着楼顶，心想自己有朝一日哪怕只是走进这栋大楼里面都会很知足了。

之后的几年，这家公司就是他前进的动力，他废寝忘食地钻研剧本，对着镜子表演，自己给自己录像和那些老一辈的艺术家做对比，得到了越来越多老师的夸奖，每一年他都会在这公司门口站一次，信心一次比一次更足。

他一直坚信自己一定会通过公司面试的，所以落选之后他又一次站在公司门口看了一会，然后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大声痛哭。

他以为自己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走进去了。

后来，他进入伊菲利亚公司，那栋大楼的建筑就很有欧式风格，很新潮很时尚，只是并没有东盛这种雄踞一方的气势。

之后的两年他又来了两次，当时就没有那种激情澎湃和撕心裂肺的心情了，变得很平淡很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