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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书网 > 帝宫痕 > 第141章 别恨共吾心(十七)

第141章 别恨共吾心(十七)

“是沁宜同你的缘分,再者,你啊何时搅乱了宫里,此事不提也罢,安心留着那孩子,有朕护着你们,不怕..”

细心哄了一阵子,萧雪这才释怀些,她道:“我不乱想就是了,不过,这会儿得去瞧瞧沁宜,你先歇下,我去去就回。”

说着,便往外去,龙君聿在后跟上,“朕却不困,同你一起罢。”

星竹带着她在园中逛了一回,天色深了,亦不便在外长久停留,见她不哭闹了,就领着回了去。

回去就来了困意,不多时便沉沉睡了去,待萧雪来时,已是睡得酣。

“不闹了?”

星竹回话,“应是梦中害怕了,才是哭闹了一番,睡熟了也就好了。”

她仍不放心,守了一阵子,龙君聿在旁陪着她,听得小丫头呼吸浅浅均匀,便知是睡得安稳了。

二人这才轻着步子,挪出了屋子。心思却都清明,冲淡了困意。这样好的月光,值得让人流连,舍不得回屋去,在园中暂是放了那沉重心思,悠然漫步了起来。

有虫鸣,有微风,有草木清香,也有不可捉摸的柔腻花香,合着微小脚步声,虽是夜深,园中却这般热闹。

此时,天地都静了,那时是别样的一番清静,几乎不真实。

她笑着回头,却什么都没说,无人能够抵挡这样好的景,她便融进了景里,浑然成了一体。

言语也借着景色表达,一笑罢,好似说尽了万语千言,落在他眼中,都能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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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罢三日,于他已是煎熬,早早便起身来,寻着窗外望去,行人渐多,可惜无人是她。

心上长久的失落,恐怕她不会来了。猛然将窗扇合了,独自冷笑数声,面色晦暗,心思百道交集,着实折磨。

竟是从白日等到了月明,她仍是未来,夜泽于外敲门,不得允许,却也擅自进了屋来。

“看样子,她不会来了。”

原本绷着的神经,被他一说开,竟是瞬时送了下来,他也道:“不等了,明日就回去。”

幸好是如此了,期待虽是落空,总不至于酿成大乱。

夜泽擦了一把额上细汗,过来道:“不必等明日去,在这儿一日,便提心吊胆,皇兄何不下令,今晚就走,早些离开,更是妥当些。”

“今晚..”

他苦笑,晚些时候,她可否会来,存着希冀不放。

走廊上,传进来明显声响,是有人来了。难道是她,夜珩几欲欣喜若狂,起身快步,掠过夜泽,便往外直去开门。

料想过,她或是不会来,而此人,他怎敢!

龙君聿笑看向他,停了步子,暗卫于他身后,长长站立两道,倒是显得客栈,这般狭小了。

“夜兄来了京城,竟无排场,宁可屈尊在小客栈里,可是故意躲着朕,不肯一见。”

夜珩恼恨极了,便也冷笑道:“我为了她而来,你既然截了信去,何故装模作样!”

“不错,信是到了朕的手中,她并不知情罢。朕也不会告诉她,夜兄千里来了京城,要带她回去。夜兄此番来京,于朕看来,是闹了笑话。”

他吩咐众人在后等候,独自前来,二人迎面相对,夜珩看清了,他眼中讥讽之意。

龙君聿低声道:“哪怕朕不瞒着她,将信摊开了,夜兄以为,她便会跟着你回去么。此生她已是朕的人,奉劝夜兄一句,早些忘了她。”

“忘了她..”

夜珩忽而大笑,“我怎能忘了她,该忘了她的人,是你!”

“夜兄所言有理,只是,我二人心意已定,此生更要携手不放。夜兄追来京城,便是自讨无趣,实为可笑,更是可悲啊。”

不知是那“心意已定”激恼了他,还是一个“悲”字碎了他的梦,夜珩红着双目,当即便是怒火攻心,头上强烈眩晕了起来,夜泽在后扶上,“皇兄!”

“怎么,朕不过是道出了实情,夜兄便是经受不住了。也罢也罢,朕这就派人将夜兄接去歇息,修养几日应是能好。”

小黑带人过来,将二人围困住。夜泽大骂,苦于手中无一兵一卒,更不知那萧云去了何地,万分危急,却只能任人摆布,好不凄凉。

夜珩挣扎着上前,“好一个心意已定!你可曾记得,那日送她到了江边,她为何会哭。”

见龙君聿身形一僵,夜珩知道他在乎,“是我伤透了她,她怨我,恨我,都是我活该。而有一事,你并不清楚。”

沉吟片刻,又道:“她肯跟着你走,是为了护着我。说来窝囊,到了危机之时,我需得一个她来,护得周全,可她那样傻,只知道远远望着我哭..”

心上悲凉,不住的回念起在山上的那几日里,还有那几件衣裳,傻丫头,为何要这样傻..

此番正是戳到了龙君聿的心口上,若他说些别的话来,倒不甚在意,然他太过清楚,萧雪是何种性子。

依着她那般性子,定是不会轻易随他来了京城。除非是,她为了夜珩,甘愿委屈了自己。

如此深情,为了他竟能够舍弃自己,方才所言,心意已定,又算得什么!到头来,受讽的不是他夜珩,倒是他活生生拆散了一对儿鸳鸯,还不自知。

那落下的眼泪,时隔了太久,如今想来,哭的是她与夜珩的不能相守,是离别的情思,亦是对他的恨..

如同恍然大悟,他吩咐小黑,将人带下,速速出了客栈,便往宫中去。

里屋中,沁宜也在,从那日哭闹一场过后,这孩子与她更是又亲近了几分,只是每晚需得萧雪陪着,方才肯睡。萧雪心疼她尚幼小,便让星竹在她房中,放置一张矮榻,吃住都随她一道。

待他来时,沁宜方才睡稳,萧雪轻声出了里屋,龙君聿只是打量她一番,心中有话,并未张口。

他面上不似怒,也没有喜悦之色,瞧着她的眸子里,藏着了翻天覆地的波澜,只怕下一瞬便要将她吞噬尽了。而此时,静止如幽潭深水,那是帝王的隐忍,她不能懂得。

她竟还以为是沁宜搬来里屋,让他不满,与他央求了半晌,龙君聿应了她一声,“朕将沁宜交给了你,随你让她住在何处,由你做主便是,朕都应你。”

说罢,未等她回神,转身门外而去,身影于长夜当中,消失的迅速。甚至于,她的笑脸还留着,却无人看了。

这夜注定有人不能眠,夜珩被他囚禁于宫内一处,地牢湿暗,龙君聿在暗中逐渐现身。

夜珩好似知道他还会来,已在等着了,“怎么,可是她让你失望了。”

细长的铁链,在空气当中划过尖锐声响,夜珩隔着牢笼,狠狠地笑他,又道:“你待她的心思,不过如此..”

龙君聿始终不发一言,他未去质问她,也不知她心下到底放着谁,或许,害怕的人,是他。

出了地牢,眼前忽而一片空白,暗夜怎会闪过白光,那一瞬他什么也看不得,小黑急忙过来扶。

怎会弄成了这般,小黑心下急的厉害,偏又不能劝,只怕越劝越糟。不停出了冷汗来,又是叹息,暂且是扶着皇帝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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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回去罢。”

这都什么时辰了,娘娘等着皇上回来,回屋去也是等,不好在外受了凉。

星竹过来劝,不起作用。

她摇摇头,低着头用指尖拨弄着地上的杂草,新出的小草,还很嫩,正是活泼的模样,让她瞧得入了神。

星竹又唤了两声,她才起身来,却是往着后头去了。她记得,那里还有他从江都搬来这里的院子。

平日里她不常往这里来,一来是怕牵动起了想家的心思,二来,那时的相见,并不遂人愿,留下了太多悔恨,如若能忘,便是忘透了,才干净。

然今夜,她独自只想往这里来,不为了旁的,只是她心思杂乱,盼着静默的院落,能让她心里好受些。

一待就到了天明,他不曾再来。有失落不错,可她想着,前去找他说清楚便是了,并非是难事。

出了院门,步子已是虚浮了,顾不得难受,就要往紫宸宫去。

星竹在后劝也不是,拦也不是,随着前去了。

未行几步,眼见竟是黑大人来了,喜得星竹几近要落泪,忙迎了上,小黑过来道:“还请娘娘回屋去说话。”

萧雪倒也听他的话,木讷转身回了去,方才进了屋,便问:“皇上呢?可是有紧要事,不然..”

不然,不会这样对待她。后半句藏在了心里,她不敢讲出来。

小黑笑道:“昨夜因有急事,皇上出了宫去,却不放心娘娘..”

“他何时回来?”

萧雪急着问了,小黑面上只是笑,说着:“数日便回了,皇上交代,让娘娘安心待在宫里。”

既然小黑如此说来,定是不假,却不便询问究竟是何事,竟这般着急。她又想着,等他回来,再问不迟。

小黑去后,更觉身子昏沉,星竹要找太医来,她没让,“是昨夜不曾休息。”

沁宜从外头跑了进来,来了她跟前,同她撒娇,萧雪将她乱了的碎发一一拢好,才道:“又淘气。”

说着也笑,星竹一旁叹气,多亏了二公主,娘娘心思才明朗些。

却也因着二公主,让娘娘受了不必要的委屈,就如同昨夜。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罢。

实在是困得厉害,同沁宜玩闹了一阵子,星竹就带小丫头出了外去,萧雪便回了里屋,沉沉睡去了。

梦中极不安稳,她拼力从梦境当中挣扎了出来,醒来时身边无一人在,枕边整齐放了信笺。

拿过展开,她恐怕是自己仍在梦中,将双眸揉得通红,又细细看了一回,是他来了。

丢开了纸张,伏在褥子上良久,待到起身时,已是双目红肿,痛哭过了,眼眸酸疼,心上更疼。

他不该来的。

事到如今,她回不去了,他何故来寻她。与他,一早就于江边,结束了。

见还是不见,她不曾犹豫,无需相见了。再见如同将伤口扒开,再疼一回,长久下去,那伤口何时能好。

这信是谁放了来,萧雪冷静下之后,起了猜疑,难道是宫里有他的人在。

能入得琼华宫,进得这屋子的,不会有外人。此人究竟是谁?

眼前摆着了两道难题,于夜珩,她虽不见,可他怎会轻易放手。于此人,她在明,人在暗,要找出此人来,并不容易罢。

“娘娘..”

菁儿忽然进来,她一把将纸张藏了枕下,问道:“何事?”

“是星竹姐姐让我进来,瞧娘娘可是醒了。”

菁儿见她面色不佳,也有担心,于是又道:“可是奴婢吵醒了娘娘..”

“无事,方才就醒了。”

她下榻,菁儿还未见过她这般凝重神色,便噤了声,跟着出了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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