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尾奏维序者

［当同一件事从一个人嘴说出来时, 其他人还有可能不相信。但若是出自好几个不同人之口，来自不同角度，这其中甚至有仇恨不可化解仇敌, 那么, 人们就会开始倾向于相信这件事实。］

［这就是信息不对等带来优势。上游一方能凭借编造虚假信息蒙蔽下游者。］

［……亚当斯顺利完成了他引导任务。将所有人都带偏到编好剧本中。］

［……谎言, 正在逐渐覆盖实。］

张开信仰之网思维之网双重网络以城区为中心向外扩散, 逐渐笼罩这个世界。

最中心公寓二楼, 白意搁下手中笔, 手掌在桌面上轻轻一撑，身下躺椅便随着他发力而向右旋转了九度。

正对着他窗户一尘不染，淡而薄光线像是画纸上一层釉『色』从窗外洒进来, 也给他苍白脸上了一层淡淡釉『色』。

尽管不怎么挑食，但或许是黑暗料理缘故，白意身形比同龄人瘦弱一些，脸『色』因为很少出门见光而过分苍白，这衬得他那双本就漆黑睛愈发黑而深，在长长睫『毛』之下，犹如两颗漆黑琉璃珠子。

迎着洒入室内阳光, 白意下意识眯了眯睛, 他整个人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

像是坐在神座之上神, 俯瞰他。

无形丝线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 万物律动向他敞开，他能听到无数声音。

这一刻, 白意魂灵仿佛脱离了躯壳, 升上了高天，感知到来自无数魂灵律动。

其中一魂灵尤为特殊。

“……要发展你做编外人员？”

白意半阖帘微微一动，底流『露』出一丝淡淡意外, 然后化作一缕饶有兴趣笑，这淡淡笑意一路扩散到他唇角。

“这么有意思事情，当然要答应啦！”

他好像在隔空同另一个人对话。

“被单方面当成朋友了吗？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接受——为什么不行呢？”

“我说过吧，做我想做，也做你想做——第一你已经做到了，但第二看来还不够啊。”白意笑眯眯地开口，他话出内容却足以教坏每一个实朋友，“和某个人做朋友，与继续忽悠误导他……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啊！”

“——所以，你不必有任何负担哟～”

……

耳边如『潮』水般声音被强行压制了下去，由原先江瀑变为涓涓细流，不断钻入脑海嘈杂声音已不足以影响到他。

白意慢悠悠懒洋洋地从椅子上站来，又慢悠悠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

他动作简直像是电影镜头慢放两倍画面，直到伸直手臂，才再度慢悠悠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让旁观者看着都忍不住替他着急。

“轻轻松松搞定。”

“没想到哦……”嘴角一一上扬，白意得出一个经由诸事实证结论，“我好像还有当心理医生潜质呢。”

想当初，他用医生这个身份，不知为少陷入『迷』途病人指引前路，助他们踏上光前途。譬如那个叫田茵女孩子，不就切除“病灶”重获新生了吗？

现在，居然连幽灵心思都能把握住了，他这个自学成才心理医生还不赖呢。

“嗯，为防骄傲，我给自己打个99分！”

·

“这么说，他有意向成为我们超自然事务调查局特殊编外人员？”

超自然事务调查局，局长办公室。

安元生看着前来汇报人，发出疑问。

李·官方认证幽灵语满级唯一翻译官·扶风：“怎么说呢？亚斯很愿意配合我们，但是并不想有编外人员这么正式身份，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作用，除了可能知一些我们不清楚事，他觉得自己就帮不了其他忙了。一听就很正式身份，朋友不太好意思接受。所以他觉得家要是想知什么问他就行了，但是编外人员这种身份……”

“当然要给。”安元生沉声，“只凭他透『露』情报，他就已经为超自然事务调查局作出了很贡献。我们曜自古以来奉行就是有功必赏原则。”

“但他不这么想啊。”李扶风有些哭笑不得，“朋友觉得这些都只是等价交换。我们送给他那么糖果零食玩具之类礼物，这些消息是他唯一能给回礼——他并没有意识到他那些记忆珍贵。”

“这可是……”

安元生『露』出意外表情，有过在不少部门任职经历，还曾经与外打过交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天淳朴”合作对象，心中竟然莫名其妙地升了一股欺负孩子羞愧。

“孩子心思就是简单纯粹啊。”

他摇摇头，发出了这样一声感叹。

“不过，他为什么不能帮其他忙？”这倒不是安元生想要压榨“童工”，他就是纯粹对幽灵这种从未见过存在好奇，想要深入了解一些，“是有什么限制吗？”

“对。按他描述，他好像不能离开旅馆，不过我不清楚是暂时还是永久。然后待在旅馆时候，他部分时间也是在睡觉，可能是幽灵特有补充灵魂能量方式？”李扶风猜测着开口。

安元生微微皱眉，敏锐地追问：“不能离开旅馆？是被类似于结界东西限制住了出不去，还是有其他原因？”

“……应该是第二种原因。”

李扶风犹豫了一下，他迟疑着说：“我也不确定我猜出来意思对不对。”

安元生也知他和亚当斯交流基本就是看图猜意，所以语气不确定是正常。

他伸手示意：“你说。”不管看图猜意结论对不对，好歹也是一条思路。

“……我看朋友意思好像是说，他死了之后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变成幽灵，反正恍恍惚惚醒过来时候就在旅馆飘『荡』，一开始他因为好奇飘出了旅馆，结果很快就好像受到了磨盘碾压……”说到这，李扶风想到那幼稚动画上呈现在天地间巨磨盘，与磨盘下人，“概是这片天地间有一种很恐怖力量消耗他灵魂，他很快就变得虚弱，在神志不清状态下冲进了一户人家，好像差一凭本能去摄取别人灵魂……”

“——这个时候有一个神秘人阻止了他。”

“神秘人？”安元生挺直脊背前倾几分。

“对，就是神秘人。他画出来是一团虚无轮廓，就像是用白『色』粉笔描了一圈虚线那种，男女少都分不清楚，只有一个人形——总之，这个神秘人阻止了他，还把他重新送回了旅馆。”

李扶风一边回忆一边描述：“进入旅馆之后，他就从虚弱中慢慢恢复，再也感觉不到那巨磨盘压力了……我想，应该是我们在湛蓝星和异空间之间规则有区别。湛蓝星有一种排斥幽灵存在力量。”

“……亚当斯画也差不这样描述过。”

当时那抽象画面之中，只有虚幻轮廓神秘人同简笔画幽灵说着什么，说话内容被亚当斯自动翻译成几个难懂符号。分别是天平、挂钟，和被无数根横线竖线分割成一个个方格方格，看来有像是练字用作业本页面。

而这幅画面也被录了下来，拿到所有人面前进行了一番集思广益。

最后，家得出了结论。

那无数个方格组成网应该代表某种规则与秩序，天秤则象征平衡，挂钟意向当然就是时间，或者说某个时间。

“……他想表达最有可能意思是，这个世界存在着某种规则与秩序，维持着我们不理解平衡，而幽灵目前是不被允许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但随着时间过去，或者到了某个时间，平衡可能打破，到时候幽灵或许就不会受排斥了。”

如果白意在这，听到这样一番有理有据分析，恐怕都要竖拇指，赞一声——·阅读理解师！

虽然他是有交代让亚当斯透『露』一些“消息”，但就连白意都不确定他那鬼画符般水平能不能让人看懂，某种意义上来说，李扶风简直就是他最佳助攻。

没有李扶风翻译，白意剧本在亚当斯演绎之下，恐怕根本没有人看得白。

“规则、秩序，维持平衡……听来很熟悉啊。”将翻译出来意思仔细一琢磨，又看了看那只有虚幻轮廓神秘人，殷绪白最先反应过来，“——花语者！”

“什么？”

“我是说，花语者说过类似话。”

家很快找出了花语者档案，果然看到了那熟悉无比一段话——

［而今世界异机，灵机复苏，这类时空动『荡』、异界来客之事只会越来越，但秩序人理自有人维护。一切应该发生之事，自会发生。一切不该发生之事，绝不会有。至少如今，动『荡』绝无可能。］

“当初我们就分析过，应该是存在某种管理超凡者规则，或者超凡者中维序者。但现在看来，这规则不仅适用于超凡者，是适用于整个世界啊。”

褚兴瑞惊叹一声，指向那唯有轮廓虚影，神情中带着说不出复杂。

“至于维序者，这不就是吗？”

头顶上突然冒出了凌驾于曜法律之上秩序，与凌驾于凡人之上“维序者”，他皇室成员身份，让他远远比其他人更加敏感，这种未知感觉就像有刀悬在头顶上，让他受到了极冒犯。

“就是不知，维持秩序，只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特殊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