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女将军6

“什么？！”王参将不可置信地看向马申，“马申，老谢说的可是真的？”

马申轻轻地转动眼球，无辜地说道：“参将，末将冤枉啊，我也不知道发生何事，怎么突然说我勾结狄人呢？”

谢军师道：“当日在知道冰面上被下了毒后，将军就派人去察勘了一遍，除了我们扎营的这一段，其它的冰面上并没有任何毒素，这狄人可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如何知道我们会后退三里扎营，然后提前在冰面上洒好毒呢？何况，在扎营那日，有人看到你在河面上徘徊？敢问，你在做甚？”

即使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马申额头上还是冒出许多细密的汗珠，“我，我就是走动走动，这也不能说我勾结狄人啊，我真不知道冰上有毒。”

“还敢狡辩？那你看看这个人是谁？”谢军师拍拍手，有将士压了一个被堵住嘴，捆得严严实实的人过来，“他，你总不能说不认识吧？”

那人被压上来，看到马申后，激动地“呜呜”出声。

赵大人看到那人，瞬间面如死灰。

“他不是马申的远房侄子吗？老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别卖关子了。”王参将情绪非常急躁。

谢军师心平气和地说道：“自从知道马申曾经出现在冰面上，形迹可疑，我和将军就怀疑上他了，可惜没有证据，于是我们就来了一招引蛇出洞。”

马申脸色难看，恍然道：“缺了一味药的事，是骗我的？”

谢军师一笑，“对。”

“什么骗不骗的？老谢，你倒是说清楚点，一次性说完！”王参将的耐心快告罄了。

谢军师也不再一句话一句话的蹦了，“昨晚，谁都知道，还差了一味药材，才能够解将士们的毒，在诸位回去后不久，趁着夜黑人静之时，马申派了他的亲信马亮，想追上去杀掉采药之人，却不知，这本就是我们为他设的一个陷阱。

秦姑娘医术高超，将士们被灌了一碗药下去，毒早就解了，我们抓到马亮后，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马申给狄人通风报信，将军用已经解毒的士兵代替原本的士兵，迷惑狄人和马申，带着被替换下来的兵马连夜从峡谷两端攻上去，将狄人打个措手不及，所以，才会出现眼前这一幕。”

王参将听完，黑炭似的脸愈加暗了，愤怒道：“马申，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忘了吗？当初我们说好要一起保家卫国的。”

知道事情已经败露，自己难逃一死，马申也不再装下去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保家卫国？”他笑得满脸痛苦，“我保了别人的家，保不了自己的家，为什么还要再保下去？”

众人闻言一怔。

王参将惊疑不定的问道：“什么意思？”

马申没看任何人，眼神涣散，面带笑容，“我家里除了一个老母亲，还有一个弟弟弟媳，和几个可爱的侄子侄女，一家人和和睦睦，当初我要来当兵的时候，跟我老母说过，我一定要给她挣个诰命，让她高兴，跟弟弟说，要给家里建个大房子，和子侄们说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可是……”

马申的眼里渐渐充血，“可是还没等我兑现承诺，他们就都不在了！他们死了！一把大火，把他们全都烧光了！”

马申神色癫狂，“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我家的小侄子在街上不小心冲撞了知府家的小公子，就这样，一夜之间，我的亲人全没了，可是却无人敢多言半句，都说是我娘他们碰倒的油灯，夜里睡得深才没能跑出来，哈哈哈，那门外的柴油味哪来的？门外的大锁谁放的？哈哈哈……”他笑得格外悲凉。

“畜生。”王参将拎着两个大铁锤的手背上，青筋暴凸。

“为何不与我说？”霍云和开口问道。

马申冷哼，“呵，我在前方浴血奋战，保家卫国，我的家人没被狄人杀害，反倒是被同是大楚国的人所杀，他们凭什么？不就仗着是朝廷命官，为所欲为吗？不就因为身份高贵，所以身子金贵，磕不得碰不得吗？我就想看看，他们变成亡国奴，趴在地上当狗的样子。”马申说得阴狠毒辣。

看着这样的马申，一时间无人说话。

霍云和忽然开口问道：“我问你，云城五城被破，里面是否有你的手笔？”

离开之前，她有精心部署，狄人根本不可能那么快破城。

“对，是我把布防图给他们的。”马申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王参将怒喝：“你，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因此家破人亡？”

“我知道，但是……”马申突然把头前伸，脖子抵在许副将的剑上，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划过，顿时脖子上血流如注。

“老马！”

马申倒在地上，鲜血在雪地上蜿蜒流淌，他断断续续地说道：“但…是…我…不…悔！”至死，他的眼里还带着化不去的强烈恨意。

一年前，他高高兴兴地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家探亲的时候，发现家里的房子着了大火，泼多少水都灭不掉，那晚，火光冲天。

他也家破人亡了！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王参将这会儿是真的伤心，对着马申的尸体哭得稀里哗啦，“老马。”

其他人也不好受，为马申难过，也为这场战争中死去的无辜百姓难过。

“将他，好生安葬吧。”霍云和说完，转身离开。

霍云和走到山边，望着远处，寒风凛冽，吹得她的披风飒飒作响，她却站得笔直，有如屹立不倒的山峰，任何人都无法令她折腰。

天上突然飘起了小雪，落在她如墨般的头发上。

轻柔的白雪，乌黑的长发，相互映衬，白的越白，黑的越黑。

真是美得不行。水灵儿感慨道。

“霍将军。”

霍云和转身看过去，“秦姑娘？”

水灵儿走到她身边，“霍将军在想马大人的事？”

“嗯。”

水灵儿道：“霍将军可愿说说，心中是何感想？”

霍云和静默良久，才说道：“他就算有再多苦衷，害了百姓也是不争的事实，也算是罪有应得。”

水灵儿道：“素素前不久也失去了父母亲人，所以在知道马大人从中插了一手后，素素也恨毒了他，只是，素素却能理解他内心的痛苦，一夕之间，亲人全死于非命，独留下自己一人，哀莫大于心死莫过于此了。”

“百姓之死，是马大人之过，那马大人之死，是谁之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