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蚊虫叮咬这下,她们总该在这里呆不下
夏至这天, 大队里来了打井队。
不过如今这打井技术和设备都挺落后,一天只能打个一两口井。
大队里的村子不小,要打的井挺多。轮到风知意的时候, 都已经是一周后了。
天气炎热, 顶着烈日的暴晒打井, 那可是个非常辛苦的活。
风知意就煮了一些稀薄的绿豆汤, 送给他们降暑解渴。希望他们用用心,给她好好打一口井。
用装食物的木桶装了大半桶, 孟西洲提起来, “我给送过去,你别出去了, 日头毒。”
“嗯。”风知意随手拿起挂在墙壁上的草帽, “你戴着草帽出去, 别再晒黑了。”
这夏天才刚开始呢,他就黑了一个『色』号。
孟西洲失笑地弯下腰低头,“男人黑点又没关系。”
本来准备递给他的风知意就随手给他盖在了头上, “皮肤黑是病,得治。”
孟西洲笑,“夏天活儿重,哪有几个人不晒黑的?也就只有你, 越晒越白。”
都白得发光了。
那是因为她是木系异能, 会光合作用能吸收到太阳的能量。
不过这个自然就没法跟他解释,风知意岔开话题交代, “送完就赶紧回来好好歇个晌, 你下午地里的活儿不是还挺重?”
风知意自己下午没打算去上工,这井打在她家后院,院子里那么多瓜果蔬菜还有大鹅, 她总得看着点才行,可不能让人给霍霍了。
“好。”孟西洲眉眼弯弯地笑笑,“不过下午我不去干活了,家里进了那么多人,留在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顺便看着点打井的进程。反正,咱们不缺那点儿工分。”
风知意失笑,“你想偷懒就偷懒,别赖我头上。就那几个凡夫俗子,还奈何不了我。”
看她这么傲娇的样子,孟西洲忍不住取笑调侃她,“是是是,小仙女踹人最厉害了。那小仙女今天拉臭臭了吗?”
“滚~”风知意顿时没好气,笑骂着推他出门。
孟西洲低笑地走进了被枝叶割碎的阳光里,边走边朝她摆手示意她回屋,“你快去午睡,打井我看着就行。”
风知意点头,目送他转去后院之后,正提步往木屋里走,一声有些迟疑的“素素姐”在院门口响起。
这是,风知意挑眉,彭丫丫的声音?
她来干嘛?
风知意转身走去院门口,看见彭丫丫有些懵『逼』地打量着她的院子,似乎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的样子。
直到看到风知意从那郁郁葱葱的枝繁叶茂里转出来,才震惊得有些不敢相信,“素素姐,你这院子,变化好大呀!”
她记得她上次来的时候,风知意才刚搬出来。那时这里荒地一片,矗立个孤零零的木屋子,并没有多好看多起眼。
但现在,草木葱葱得像是个天然的世外桃源,瓜果飘香、草木清然,让人看得忍不住想走进去感受一番。
可是,风知意却并没有开门的打算,冷淡疏离地站在篱笆里问,“你怎么来了?有事儿?”
彭丫丫被她寡淡的声音一下子给清醒了,顿时反应过来现在她们之间的关系,已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就有些喏喏,“那个、我来是想问问,你去年给我们点的那个驱蚊香粉,还有吗?”
风知意有些讶然地挑眉,“是你『奶』『奶』让你来的吗?”
总感觉彭大娘做事应该不至于那么没分寸,都那么撕破脸皮了,还能这么厚脸来问她讨要东西?
彭丫丫抿抿唇,没说话,像是在默认。
其实,一开始她『奶』『奶』是不让她来的。
但苏知青和杜知青两人实在忍受不了蚊子的叮咬,就逐渐加价。从10块到15,到20,逐渐加到50,甚至100,她『奶』『奶』这才默认了她来。
估计是想着,风知意可能会对丫丫心软。
风知意颇为无趣地轻哂了一下,“抱歉,我没有。”
听到拒绝,彭丫丫不是很意外,但却有些难过,抿抿唇,有些可怜地问,“那素素姐,那你能把那驱蚊香粉怎么做的告诉我吗?我自己去寻草『药』来做。”
这是要她的配方?这到底是退而求其次还是得寸进尺?风知意低笑了一声,“不能。”
那驱蚊虫鼠蚁、又能安眠宁神的『药』粉是用异能植物配出来的。别说这世上的草『药』根本配不出来,就算能,她也不可能给她。
风知意不管这是彭丫丫的无心之失,还是彭大娘的有心授意,她都不想理会,所以指指院门,“你请回吧,以后别来找我了。”
彭丫丫脸『色』一白,随即又憋红脸地鼓起勇气问,“素素姐,你是不是、是不是还在生我和『奶』『奶』的气?”
风知意当即很想回她一句:你们配吗?
但想想,彭丫丫到底还是个孩子,就不对她这么尖锐刻薄了。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笑,“没有。遇见你们,我不曾欢喜;离开你们,我也不曾生气。”
从头到尾,她都没怎么把彭大娘和彭丫丫放在心里。
她感情慢热,心血难温。
才短短不足两年的时间,在她这里,并没有生出多少感情。
所以彭大娘和彭丫丫是亲近还是生疏、是变心还是背叛,都不足以拨动她的心弦,激起她的情绪。
这人心或人『性』,是明媚还是阴暗、是炽热还是严寒,在她眼里,就像花开花落自有时,如四季会变换一般寻常。
而彭大娘和彭丫丫,只不过是最正常的人『性』。
她理解、也宽容,但不接受、也不认同。
彭丫丫一个小孩自然读不懂她这种超然脱俗的心境,只隐隐听出来了她一点都不曾在意过她和她『奶』『奶』的意思,当即又恼又羞又伤心难过地扭头转身走了。
风知意其实不太能理解这些人,当初主动背离而去的人是她们、见利忘义的也是她们,如今又何必摆出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来证明自己有情有义有感情吗?
可曾经在利益面前,这种情义和感情,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也是那么的不值一提,让她们摒弃的时候毫不犹豫。
所以这种斑驳又薄弱的感情,风知意从来不屑去收取,随意它们来来去去,从不过心。
看着彭丫丫抹着眼泪跑远的身影,风知意轻哂地摇摇头,没往心里去,转身回屋继续去睡午觉。
——
烈日打着光晕,热气浮在空气里,阳光烈得把泥土地都晒得发白。
彭大娘坐在檐下的阴凉里,手下利索地编织着篓子。只是编着编着,编织的动作就慢下来了,看着眼前耀眼的阳光有些发怔。
一阵跑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愣神,抬眼看到满头是汗的彭丫丫一脸伤心难过地踏进院子,“『奶』,我没要到……”
彭大娘并不怎么意外,神『色』平静地示意厨房方向,“洗把脸,然后去歇个晌,下午还要去地里干活。”
彭丫丫没有去,反而坐到了她的旁边,“『奶』,你说素素姐是不是还在怪我们?”
彭大娘手下的动作一动,怪她们不是很正常吗?侧眼看她,这才注意到她腮边似乎有泪痕,顿时一皱眉,“她骂你了?”
“没有。”彭丫丫摇摇头,想起之前风知意的样子,就忍不住眼里泛出泪,“但是,她看见我就让我走,根本不想搭理我,连院子门都不让我进,比骂我还难受。”
说着,还真的忍不住抹着眼泪“呜呜”地哭出了声。
以前素素姐对她多好啊,从不嫌弃她,还会给她编辫子。冷了会提醒她加衣,热了给她倒凉水,还经常提醒她女孩子不要老在太阳底下暴晒。
可现在,就像陌生人一样,说不要就不要了。
彭大娘看着彭丫丫真的被伤到心的样子,眉头皱得死紧,也有些怒气,“算了,城里那些女知青的心肠都又狠又冷,没什么好在意的。”
彭丫丫哭出了一些情绪,抹着眼泪抽噎着慢慢地停下来,“那……”
看了看她以前那屋,现在那两女知青应该在歇晌,压低声音,“这个怎么办啊?咱们怎么赔得出那么多钱啊?”
说起这个,彭大娘最近心力憔悴而显得愈发苍老的脸上,沉默地阴郁了一些。半晌,愈发浑浊的眼底闪过一抹狠厉,“别担心,『奶』『奶』有办法。”
彭丫丫并不太放心地微微点头,她不知道她『奶』『奶』有什么办法,只是她傍晚下工一回来,就迎上那两个人的质问,就头皮发麻,“没,没要到。”
睡个午觉又被咬了好几个包的苏望舒刚想发火,就被一旁的杜若兰柔柔劝住,“算了,你也不想想,若是有人赶你走,回头又问你要东西,你会给吗?”
苏望舒一听,颇为认同地点头,“也对。也就这祖孙俩,脸皮这么厚。”
这话诛心得让彭丫丫脸『色』又红又白,到底还是个孩子忍不住怨愤,“那还不是因为你们!要不是你们搬进来,『奶』『奶』怎么会让素素姐搬走?!”
“哟嚯,居然还怪我们?”苏望舒简直气笑了,忍不住嘲讽轻嗤,“你『奶』『奶』为什么让我们搬进来?那还不是因为贪我们手心的钱!又贪又黑心,明明是自己不要脸,还怪别人?真是下贱又无耻!不要脸到极致!”
这红果果地把她们的脸皮揭下来丢在地上踩,让彭丫丫一度气噎,“你、你……”
“丫丫,”不知何时下工回来的彭大娘静静地站在院门口,面无表情的脸有些渗人,“去烧火。”
彭丫丫恨恨地跺了一脚,转身跑去厨房了。
苏望舒见彭大娘阴阴地看了她们一眼,也一言不发地去了厨房,顿时有些反感地皱眉,“那死老太婆阴阳怪气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她们做得出来还不让别人说啊?”
杜若兰看了眼消失在厨房里的彭大娘背影皱皱眉,“算了,反正我们很快就搬出去了,别跟她们计较。我们的房子不是快好了吗?”
“嗯。”说起这个,苏望舒就有些不太爽地抱怨,“也不知道那个何木匠怎么回事。帮别人做半个月就做出来了,帮我做,做了都快两个月了,还没有完工。我还是花了大工钱,让他们那么多人都歇了地里的活给我赶的。”
“那可能是咱们的房子比较好、比较大吧。”杜若兰有些倨傲地笑道,“那个何木匠不是说,别人那屋子就只是个简单的小木屋吗?咱们那个可是三层的楼房。”
“说的也是。”苏望舒神『色』稍霁,“只是……”
说着,突然抬手“啪”地一声拍在手臂上,拍死了一只硕大的带血蚊子,烦躁地皱皱眉,“这蚊子的事怎么办?这鬼地方的蚊子那么多,我怀疑我们搬进新屋也还是会有蚊子。”
“这个,”杜若兰沉『吟』了一下,“彭丫丫去要不到,不一定别人要不到啊!”
苏望舒一愣,“谁去要?我看她人缘差得很,也没见都有谁跟她熟络往来。”
“谁都可以。”杜若兰颇为算计地一笑,“被蚊子咬的又不是我们两个人,大家都深受其害。若让大家都知道她有驱蚊良方,她能藏着掖着不拿出来?等别人有了,我们拿钱买就是了。”
苏望舒听得眼睛一亮,“有道理!不过咱们怎么把这个事情宣扬出去?”
杜若兰早有瞄准了对象,“就周曼曼那个大嘴巴,又嘴碎又八卦。而且,她又爱贪小便宜。都不用我们教,只要让她知道就行。”
苏望舒顿时大乐地一拍手,“好主意!”
所以彭丫丫来索要驱蚊『药』粉未果的第二天,周曼曼就找上门了,“陈素素,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大家都快被蚊子咬死了,你有好用的驱蚊『药』粉也不拿出来给大家用用!”
而且是在去上工、人来人往的路上瞎嚷嚷。
顿时,来往的人都眼睛微亮地向她们这边侧目。
大早的,被人堵在去上工的路上突然嚷嚷这么一句,风知意怔了一下,随即眯眼,这是彭大娘祖孙俩的主意,还是那两个女人在搞鬼?
风知意声音凉淡地问,“你听谁说我有驱蚊『药』粉?”
“彭丫丫啊!”周曼曼可不是一个会帮人遮掩的人,“我也是听两个婶子感叹彭丫丫今年被蚊子咬得真磕碜,说你在她们家住的时候,经常在院子里烧草『药』,蚊子那是一只都没。然后我就去问彭丫丫,彭丫丫说你会给她们烧一种驱蚊『药』粉。”
这听着似乎没有那两个女人掺在其中的痕迹,可风知意总觉得这事跟她们俩脱不了关系,这估计是想让大众『逼』她交出配方?
风知意淡淡地笑笑,四两拨千斤地挡回去,“其实也不是什么驱蚊『药』粉,就是艾叶和驱蚊草晒干磨成粉而已。”
这两个,确实有些驱蚊效果。
“这样啊!”周曼曼果然没有怀疑,听着感觉好简单,就没有再问风知意要现成的,“那我回头就去试试。那艾叶和驱蚊草,有调配比例吗?”
风知意微微摇头,“没有,我也是随便瞎调的,反正这两草『药』都是用来驱蚊的。”
“说的也是。”周曼曼满意地走了。
风知意的眸『色』却渐渐地凉了。
当天晚上,一声惨叫划破了夜空,引起了村子里的好一阵躁动。
风知意这儿偏僻,离热闹甚远,丝毫没有听到动静,一觉安稳地睡到大天亮。
去上工时,就听到路上的人都捂嘴,神『色』隐秘好笑又意味深长地在议论着什么。
跟她共一段路的隔壁小嫂子跟别人闲聊八卦了一会,然后忍不住跑来跟她低笑,“陈知青,你知道昨晚彭大娘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风知意眼眸轻轻地移过去,“什么?”
“昨晚住在彭大娘家的苏知青和杜知青,被巨毒的绿头蚊子给咬了。”隔壁小嫂子压低声音凑近她,“据说,苏知青的手被咬得都肿成小孩头那么大了。那皮绷得紧紧的,感觉随时会爆/炸,炸得血肉模糊。哎呀,太吓人了!”
隔壁小嫂子想想那场景都有些惊惧,随即想到什么又十分好笑,“而杜知青居然是这里……”
说着,指指胸前两边,“居然是这里被咬了,肿得鼓鼓的,像两个球一样。”
说完不待风知意反应,自己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哎哟,那都成什么样子了!”
风知意也抿唇好笑地笑了笑,“这绿头蚊子也忒厉害了点。”
“可不就是!”隔壁小嫂子想想都忍不住一阵笑,“也不知道她们从哪招惹来的,以前村里可没有啊!大队长大清早的,就让卫生所到处熏艾烧驱蚊草呢,生怕这种蚊子不是一两只。”
“那苏知青和杜知青怎么样了?”风知意问,“卫生所给想办法消肿了吗?”
“没有呢!消不了,给送县城医院去了。”隔壁小嫂子真的是为那两人感到倒霉,“苏知青手肿得抬都抬不起来了,听说人都快被吓傻了。特别是杜知青,那胸大得捂都捂不住。被大队里那些不要脸的男人眼睛盯着看,还指指点点。”
说到这里,她这个旁观者都觉得臊得慌,“哎哟!要丢脸死了!要是回来老被那些臭不要脸的男人盯着胸前看,也不知道会被他们说成什么样,那还怎么出门见人啊!”
风知意嘴角微勾,可不就没脸见人了。
这下,她们总该在这里呆不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