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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祭

同一个城市,与海地七十四楼相反的另一个方向,一栋老旧楼房内,沧寂随热风席卷来,落在一块块剥落斑驳泛黄的墙壁上,阴暗处兜了渣尘的蜘蛛网被风吹起。

急促脚步声在昏暗的空荡过道中来回响,一个穿黑短袖的男人大步走来,没有丝毫犹豫,大步流星走路的他忽在一家门前零星摆满了白色花朵与花篮的房门前停下。

低头看着地上的东西出神一霎,有未燃尽的钱纸屑被热风吹到脚边停迹,他蹲下,拿出一个被切成两半的白萝卜放地上。

一言不发做着手上的活,男人在萝卜上插了香烛,“嘡”一声儿,打火机的火苗燎起,香上火星不明,他用手扇了扇,香顶端一股白烟滚起,烛火扑闪,而后,他又点燃了手中一把快被揉烂了的钱纸。

钱纸顷刻燃成一团大火,火光照亮了周围,烟雾混合一起,最后一息飘散在楼道中。

一双无神采的瞳子里闪烁火光变黯淡,直至最后一熄不见,望着钱纸燃完,男人神情阴郁念叨了几句,霍然站起身重重踹了一脚门。

“李一帆你他妈个贱人,有种你就怂在这里面一辈子,要不是看在还有两个小的份儿上,老子一刀弄死你!!”

先前还是无神的双眼霎时狠戾,黑衣男人恶狠狠骂了一句,转身,气冲冲往来时的路回去,待走到楼梯口处,他迎面便与一个女人撞上。

看来是认识的人,刚准备弯腰道歉的男人抬头看见袁琪等人,垮下脸骂了一句狠的。

“看钱做事的狗东西,一群糟烂货!!”

一双眼睛怒瞪得老大,剜了一眼忽出现在这里的袁琪一行人,他嫌恶拍了拍衣服上与袁琪撞上的的地方,大步走入楼梯间。

顾忌自己身份,不敢妄动,袁琪忍了这遭,回身看了一眼男人离开的方向,转身对上清东明子询问的目光,她悻然笑摇头,颇有无奈。

待领着几人走到刚刚男人停下的地方,一地祭奠死人的场景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才回答:“刚刚骂我们那个是王丽雅的哥哥。”

想到平日里袁琪待人的方式,清东明子恍悟,“噢”了一声,没把自己放“我们”里面,他暗自窃笑:爱憎全凭自己的喜好来,不骂你骂谁。

其实被男人不满的不止袁琪一个,一道来的另一个男警尴尬挠了挠鼻子,悻然失笑:“我们也很无奈。那李一帆无罪释放,王丽雅哥哥不服气就觉得是李一帆塞钱给我们,鬼知道我们忙这事都快吐血了,他就这么恨上我们了。”

男警同几人说话间,袁琪叩响了门,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开门,转念一想,她道:“李一帆,你大舅子已经走了,我们警局的人,来找你了解情况。”

没一会儿,门开一条缝,一个三十岁左右憔悴的男人透过门缝谨慎观望。

这人,便是王丽雅的丈夫,网传包小三谋害结发糟糠妻的负心汉。

见外面只有袁琪几人,满身酒气的李一帆大方把门打开,揉着乱糟糟似鸡窝的头发,让他们进来。

屋内摆了一地垃圾,其中最多便是酒瓶、烟头这等忧愁时用的东西,沙发边的茶几上,摆了一张全家福。

看见全家福上面笑颜如花的女主人,遂将她与海地七十四那个上吊的女人对上了相貌,原来,那女鬼真是王丽雅,跳楼死却一直以吊死方式出现的王丽雅。

开门让袁琪等人进屋后,李一帆“砰”一声重重把门关上,随后,他拖着委顿不堪的身子走了几步,直接瘫在了沙发上,留袁琪等人站在狭小拥挤的客厅盯着他望。

袁琪开口打破安静:“我们来问问王丽雅的事。”

李一帆顿时暴怒,猛地坐起身,随手捞起地上的一个啤酒瓶便向众人砸去。

女警轻轻偏头,厚实啤酒瓶从她头边擦过,闷声落地,未炸开遍地碎片,只是碎成了两份儿。

“你们怎么这么烦,都说了她的死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你们怎么就专咬着我不放。”

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那样,袁琪一边嘴角勾起一抹笑,眨眼间,眼中没了情绪,她冷声诘问:“李一帆,你是个男人,是个父亲,更是个丈夫。你是她老公,她是你的妻子,更是你孩子的母亲,她死了,怎么和你没有关系?”

“她,确实是在和你吵架之后死的,多年夫妻情分,愧疚你总得有点吧。”

袁琪清楚记得,在海地七十四和这多人一起亲眼所见,和李一帆吵架后,王丽雅绝望的样子。

李一帆被袁琪说得噎住,浑噩咕哝:“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说着,他捂脸嚎啕大哭,一月来压在他身上的舆论的压力,妻子家人的连番为难,逼得他喘不过气。

“那天我们两个就吵了几句而已,吵完架后我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跳楼,我是真的不知道。”抓扯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李一帆摊手,慢半拍抽噎着说出了这话。

“她平时就很小气,总爱莫名其妙就发脾气,阴阳怪气说话,那天我实在是烦了她,才走的,但我真的没想过,她会跳楼。”

这种话,李一帆在警局已经说了无数遍,重复表达一个概念,袁琪等一干警察也已经听了无数遍,也理解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王丽雅的死和他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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