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家园（五）只有他面上的金纹,似有光

闻言, 江舫原本平静眉微微一动。

他用指尖轻掐了一记，压下里已经生出万丈惊涛。

他想把南舟记忆经由口述出来。

但那理由，不仅仅是为说过那些愚蠢错话。

南极星又盯准了南舟，说：“可是记忆事情, 我能跟你说。”

在场都是会看眼『色』人。

元明清和陈夙峰和李银航闻言, 同时起立, 三人成列, 准备出。

江舫却没有动，是换了个姿势安坐。

南舟也江舫存在毫无芥蒂, 南极星说：“他也是我。”

但南极星莫名坚持，和江舫视, 就是不肯放松分毫。

在短暂视后, 江舫会意，起身南舟道：“出给你弄点吃？”

他要留, 南舟不在意；他想, 南舟也不强求。

他说：“我要果仁蜜饼。”

待江舫掩门离, 南舟才转向南极星：“他也不能吗？”

南极星从江舫离开背影上收回视线：“不能。”

南舟：“讨厌他？”

南极星摇头。

不。

他是认为，在把记忆还给南舟时，南舟和江舫不应该呆在一起。

南舟看似在城镇中长大，但实际上一直身处危机四伏丛林。

这决定了他『性』情即再像人, 也和人有根本区别。

比如, 他在受伤时, 更习惯找个角落躲起来『舔』舐伤口。

南极星见过他受伤样子, 此想为南舟留下这一片余地。

待房间清空后，南极星到了南舟面前，乖顺地蹲了下来，把手指搭放在了南舟膝盖上。

南舟则用打量起小鼯鼠变成人后模样。

当他浑身上下一丝不『露』, 『露』出一双三白眼时，给人感觉有凶悍冷淡。

但当他『露』出所有五官时，一切又都奇妙地圆融了起来。

他不是凶，是单纯地专注和执拗。

南舟又开始蠢蠢欲动地想『摸』『摸』他耳朵和肚子，想象他用这张英俊又冷淡脸出呼噜呼噜声音，

二人就这样视了近三分钟。

三分钟后。

南舟：“你说啊。”

南极星：“你接啊。”

南舟、南极星：“……”

主宠二人一个坐在床畔，一个蹲在床下，面面相觑，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南极星毕竟是小动物出身，还不能运用复杂词汇，尤其是在着急起来后。

很多事情他里分明清楚，可说不出来。

他努力运用薄弱语言组织能力，断断续续地解说了半天，却把南舟越说越『迷』『惑』。

他能明白一件事。

南极星想要直接把记忆还给。

不是“告知”，而是“传输”。

他和南极星虽然同样都是《万有引力》游戏中一员，但二人根本『性』质不同。

南极星是完完全全数据生物。

南舟则是另一维存在。

他们根本是完全不同物种。

而南极星却说，他拿到了记忆。

也就是说，记忆，是数据形式存储在了南极星这个数据身体里。

记忆，曾经从体内提取出来，变成过数据。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情况？

是高维人手笔吗？

毕竟在《万有引力》中，也有高维人能做到这样事情。

但他们绝不可能拥有随便抽离别人记忆由。

要是他们能做到这样事情，也不会出尽百宝、尽解数来针了。

就像那位无声无息地侵入了永无镇人类游戏工程师。

南舟想，他能让不死，应该是设定了某个外部程序，在判定即受到致命伤害时，就会令副本时间暂停，让玩家获胜，及时玩家传送。

玩家了，那些入侵数据就会动消失，南舟身体伤害，也会局限在皮肉伤。

这种束手束脚行为，甚至会造成一定bug。

譬如说，有一次，某位玩家明明他造成了致命伤，完成了任务，却在等待传送过程中暴起他拧断了脖子。

由此可知，那名工程师根本没有善后权限。

那些本该致命伤口，都是南舟躲在暗处，慢慢养好。

高维人也应该是一样。

他们环境具有一定『操』控权，却始终无法『操』控人本身。

如果他们想要实现完全『操』控，就能让人愿开放身上权限，主动交付一些权利给他们。

——那就是所谓“许愿”吗。

南舟冒出了一个奇异念头。

……是不是曾主动高维人许了某个愿望，代价是记忆？

可记忆有什么特殊价值吗？

南舟这边厢已经想通了大部分窍，然而南极星这边明明一切知肚明，偏偏一张嘴不争气，情急之下，气得大叫出声：“汪！”

这一声把他叫得更生气了。

这充分证明他还是说不了人话。

然后他就把人高马大团在了床头柜边，生闷气。

……蜜袋鼯气『性』还是很大。

他隐藏在披散金『色』鬈中耳朵变成了兽耳，垂了下来，沮丧地拍打着节奏。

但南舟没有为记忆无法找回而难过，而是好奇地拎起了他耳朵，撸了两把：“还能变回吗？”

在房间内主仆二人陷入僵局中时，外间，江舫问元明清：“于‘邵明哲’，你们知道多少？”

元明清侧脸看他，正在思考怎么出言婉拒回答，就江舫似笑非笑道：“那个时候，你们是付我们第一主力，所，和我们相一切情报，你们都应该是知道吧。”

元明清干笑了两声。

别说，他还真知道。

在那个虚造【末日症候群】副本前，他们还是高维人寄予厚望夺冠队伍。

【邪降】副本生恰好在【末日症候群】之前，所，他和唐宋都是知道有那个突然出现“邵明哲”事情。

尽管元明清所知情报也是有限，但结合目前情况，“邵明哲”就是南极星话，已经足够他盘顺很多事情逻辑。

当初，南舟一定是生了什么事情，向高维人开放了身权限。

代价是记忆。

而南极星设法在交易过程中，夺、或者说复制了他记忆，同时把一切两半。

跟着南舟蜜袋鼯南极星，是真正“分离”出来那个。

它携带了身记忆，和全部温柔和忠诚，守在了南舟身边。

而充满野蛮、警惕和武力值另一半，小卫士一样怀抱着南舟记忆，沉睡在了数据海中。

他用沉睡，完成了一场神鬼不觉抢劫。

他本来就是精于抢掠、偷袭小boss，抢别人手里东西，这算是他老本行了。

这甚至欺骗过了当时和南舟交易高维人。

小蜜袋鼯身上带有三次可重组数据、用来保护南舟机会。

每用过一次，它就会衰弱一点。

这也就证明南舟遇到了一次难解危险。

数据向来稳定守恒，此消彼长。

小蜜袋鼯衰弱，换来是那沉睡着数据刺激。

在千人追击战中，小鼯鼠南极星解开了第一层禁制。

于是，“邵明哲”诞生了。

他带到了南舟当时所在“纸金”，同时恢复了一点记忆，知道了要找失落另一半。

找到了小蜜袋鼯，就是找到他，找到南舟。

这本来应该是一件简单事情。

两个南极星本就是一体，至于游戏池随机系统，都受到一丝奇异感应和牵引，把“立方舟”和“邵明哲”分配到了一起。

——那就是【邪降】副本。

是事情没有他想象得那样顺利。

第二次，他们在【邪降】中相遇了，不仅相见不识，还彼此戒备。

南极星为了摆脱降头围杀，再次动了攻击，和他在卡车上相见。

南极星不认得这个已经变成人形，打完架就忙着回家，想看看南舟、江舫和李银航是不是安好。

“邵明哲”则为那小鼯鼠是副本中生物，在旅馆附近费力寻找，却始终无果，直到游戏动结束，而他也传送回安全点。

不知道他站在安全点长街上时，中有多怅惘。

好在，这一次过后，“邵明哲”觉醒了更多。

当“立方舟”和“亚当”结盟、“斗转”曲老板突然和“如梦”联合，双双冲至榜单顶端、二虎相争时，世界频道上一时全是于他们讨论。

其他玩家说，“立方舟”一定会“斗转”。

“邵明哲”凭着那种“立方舟”莫名亲近感，驱着他笨拙地找上了门，蹲在“斗转”面咖啡馆，眼巴巴等待着他们。

尽管他也不知道守株待兔原和结果会是什么。

元明清一一想来，觉得南极星这番寻乡之旅，跋涉得确辛苦万分。

不过，如果高维没有决定围杀南舟，“立方舟”也不会刚下副本，就团团围困在“纸金”，情势危急。

他们不困在“纸金”，就不会遇上易水歌。

没有易水歌协助，他们就算想利用南极星嘴巴从包围中逃生，也很难实现。

如果南极星不尝试把脑袋变大，“邵明哲”就不会召唤出来。

那样，什么都不会生。

这样想来，一切似乎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

一环套一环。

该遇见人，始终都会遇见。

想到这里，元明清反倒感兴趣起来。

南舟失落那段记忆，究竟会是什么呢？

……

他怀着如此大期望，至于重新进入房间、得知南舟根本不知道那段时间生了什么时，元明清那最擅长温和假笑也差点垮掉。

小小蜜袋鼯正蹲在南舟肩膀上，垂头丧气。

不过江舫没有南舟没能成功恢复记忆事情表示失望。

喂他吃过睡前甜点，推他洗漱，又把一张床铺得暄暄软软，江舫把一切事情都做得然流畅。

江舫来说，不管恢不恢复记忆，他都是他。

既然没人责备他，南极星也很快从小情绪中了出来。

他如往常一样，手脚用，勤奋地给在南舟枕头上刨了个软坑，又叼了一方小手巾，美滋滋地做足了睡觉准备。

谁想到，南舟刚睡下不久，江舫就提着他尾巴，把他毫不客气地扔下了床。

在地上滚了两圈南极星屁股着地、双爪撑着地面：“……？？？”

他正要作，就见江舫竖起手指，抵在唇边，他轻轻嘘了一声。

南极星这两天是睡足了甜觉，可他知道，南舟已经有一天多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

南极星提起一口气就这么泄掉了。

嘁。

不上就不上。

明天让南舟花你积分给我买好吃。

南极星酸溜溜地想着，叼着小子，溜出了套间。

为“立方舟”成员数量大增，他们这回换了一间两室一厅公寓式套间。

南舟和江舫睡一间，李银航单独睡一间，元明清和陈夙峰睡客厅。

在崇尚武力“古城邦”里，住处安全保护也是做得最到位。

像“家园岛”里那样埋伏围杀，想生也难。

不过，高维人里应该剩下了废柴小夫妻那组。

高维人就算派他们来，他们大概也会直接躺平装作信号不好没接收到命令。

客厅沙上元明清安不少，把“既来之、则安之”贯彻得彻彻底底，枕头加垫了两层，子也是极尽柔软。

赶出门来南极星在沙下偷偷观察元明清。

元明清也知道它在观察，打定了要装睡主意，不打算和它生什么交集。

谁想南极星也就是观察了他秒钟，就把他肚子做了垫脚蹦床，三下两下蹦上了沙靠背，一溜烟跑了。

他踩得元明清费了好大功夫才没哼出声。

站在沙靠背尽头，南极星看向了睡在行军床上陈夙峰。

陈夙峰，南极星不大熟。

他虽然闭着眼睛，但南极星知道，他在失眠。

他或许是在戒备高维人元明清，或许是在思念某个人。

谁知道呢。

南极星犹豫了一阵，也没有打扰他。

他选中了另外一条细窄门缝，扭动着身躯，硬是把挤了进。

李银航也一样睡不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睡不着。

或许是不困。

总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也有些热了。

谁想刚回了个身，就吓了一小跳。

南极星正用两细细小前爪扒着床沿，双脚离地，像是一架小秋千，在空中悬着。

他把脸压在床畔，偷看。

李银航和他就这样视了一会儿。

小声问：“他们不让你一起睡？”

南极星怀着无限委屈，点了点头。

倒也合理。

任何人知道象养宠物有可能在半夜变成一个金黑皮英俊青年，都不会允许他在卧榻酣睡。

李银航想了想，伸手给枕头摁了个小窝。

南极星眼前一亮，咬着小子，兴冲冲地手脚用爬上了床。

李银航望着天花板问：“你不会突然变成人吧。”

南极星：“……”

他弱弱地唧了一声。

李银航松了一口气，拿出一苹果，晃了晃。

黑暗中，一小爪子接过了苹果，抱在了怀里。

身边多了一点小小热源，突然有了点困意。

可是，下一秒，小爪子放下了苹果，转而搭上了放在枕边无名指。

李银航一愣，再转眼看时，南极星已经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

有他面上金纹，似有光华流转。

……

另一间房中。

江舫单手枕在脑后，温柔地卷南舟垂下枕边丝。

“他了。”闭着眼睛南舟微微睁开眼睛，“你有话要我说，我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