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第一次生疏点情有可原
程斐把自己的房间仔仔细细打扫一遍,又将行李箱的衣物一件件码在衣柜里。
那套主人不明的西装保管得最为仔细,特地装入防尘袋中,塞了好几袋干燥剂,挂在衣柜最宽敞的隔间。这套衣服他曾经在网上查过资料,该品牌以华丽着称,以往款式用料都极为奢侈,镶钻嵌玉都是常态,唯独这套是走极简低调奢华路线,全球仅限量几件,国内只有唯一一个买主。
程斐查了很久都查不到买主信息,只能凭靠模糊的印象猜测主人年纪应该不大,可能是个富家小少爷。因为对方身着西装却搭配了一双白『色』球鞋,鞋面似乎还有点花花绿绿的污渍,显然不会是成熟男人参加晚宴应有的装束。
他收拾得很晚,邵听风已经看完一个又一个直播,几次远远徘徊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程斐疑『惑』地问:“有事找我吗?”
邵听风眼珠子缓缓移动,含蓄地掠过厨房的方向,又缓缓转回来。
奈何这暗示太委婉,程斐完全没get到精髓,还以为是自己动静太大吵到他,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我会小声点。”
说着又继续整理东西,动作果然更加细微。
邵听风:“……”
他缓缓看向空『荡』『荡』的餐桌,又看看新舍友忙碌的身影,眼底逐渐弥漫淡淡的幽怨。
半晌,确定不会有“好吃的晚餐”和“好吃的夜宵”后,他慢吞吞地打开冰箱门,熟稔地挑出一桶老坛酸菜牛肉面,烧水,泡面。
宿舍里很快充斥着一股鲜香酸辣的味道。
程斐今天本就没吃过什么东西,那老坛酸菜牛肉味虽然充满工业式的廉价,却蛮横地把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醒了。
程斐放下东西,饥肠辘辘地走出来,就对上了饭桌前吸溜泡面的邵听风,正在用一种消化不良的眼神幽幽控诉他。
……糟糕,忘记给原住民做晚饭了!
程斐连忙撸起袖子:“我马上动手!你想吃什么?”
邵听风垂下眼眸,故意用力吸面,声音大得像头猪仔在拱食。
程斐:“……”
行,知道你生气了,我做,我赶紧做还不行?
他快步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想看看有什么食材,结果里面满满当当的快乐肥宅水和垃圾食品,什么辣条,饼干,面包,火腿……以及『乱』七八糟的罐头——他极度怀疑这些罐头是宠物吃的,因为包装印着猫猫狗狗的头像。
程斐深吸一口气,从中取出快要过期的芝士片,火腿,干面包,开始在厨房里忙活。材料有限,舍友嗷嗷待哺,他只能挑最快手的菜品做。
干面包一分为二,研磨一些香料擦在内侧,塞入煎香的火腿和芝士片、撒上白芝麻送进烤箱。上下火两百度炙烤,芝士片滋滋溢出面包体,散发出浓郁的『奶』香味。五分钟后,程斐把热腾腾的三明治从烤箱里端了出来。
早在面包香味溢出时,邵听风已经默默等着,见他往这边端,又默默埋头喝汤。
才喝了一口,泡面桶就被抽走。
“汤不能喝,高油高盐对身体不好。”
程斐将方方正正、鼓鼓囊囊的面包推到他面前,然后用餐刀沿着面包对角线切开,一分为二。『乳』黄『色』的芝士浆从切口处流出,淌在洁白的餐盘上,散发出阵阵浓郁诱人的『奶』香;他又用餐刀撩了撩,『露』出内里的火腿肉夹层,因为炙烤过,粉『色』的厚肉片上泛着一层薄薄的金焦。
“爆浆三明治。”程斐笑眯眯地介绍,“暂时没有满汉全席,委屈学弟了。”
邵听风懒懒掀起眼皮,矜持地看了分量可观、足足有孩童脸大小的三明治一眼,似乎对这份简单的晚餐不太满意。
“还凑活。”
可吃起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明明肚里已经填入一大桶老坛酸菜牛肉面,邵听风居然在半分钟之内就把还烫嘴的三明治解决了,吃相倒还算文雅,可架不住风卷残云的速度。
他吃完自己的,眼睛直勾勾看过来,似乎还想讨要程斐手中的三明治。奈何程斐也饿得慌,果断道:“我的。”
说完故意咬了一大口。
邵听风:“……”
虽然什么表情都没有,但莫名像只因为啃不到肉骨头、耳朵耷拉下来的狗。
邵听风又坐了一会,直到程斐吃完、似乎不再有加餐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见还有一些芝士浆滴在碟子上,便伸出一节手指蘸起来吃。
穷酸的吃相令人不忍,可惜程斐这个铁石心肠的厨子并没有要给他加餐的意思,见他抬屁股要走,还施施然提醒:“自己的碗要自己洗。”
邵听风一顿,迟疑地看着光洁的餐盘。
程斐理直气壮道:“做饭的人不洗碗,你没听过这个常识吗?”
邵听风眼中浮现浓重的『迷』茫,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端起桌上所有的盘子,包括程斐吃剩的都一并送入洗碗池。他『摸』索半天,确定哪瓶是洗洁精后,全部挤下去,然后哗啦啦打开水。
等程斐反应过来,洗碗池的泡沫已经淹出洗碗池,舍友正一脸无辜地在泡泡里搓碗。
程斐瞪圆眼睛:“你从来没洗过吗?”
“嗯。”
邵听风又做作地搓了几下,狭长的丹凤眼里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求助。
“呵呵。”程斐双手抱胸,十分冷酷,“没关系,第一次生疏点情有可原,多洗几次就好了。”
渣男和巨婴都是惯出来的,他不傻。
“…………”
·
半小时后,把自己重新洗干净的邵听风从浴室里走出来,从书房里拿出两张纸递给程斐。
程斐一头雾水,接过来一看,一张是“18级『插』画专业课程表”,另一张是“18级『插』画班通讯录”。
他先看了课程表,明天早上有四节《人体素描》。接着又快速浏览通讯录上的名单,整个『插』画班只有十五个人,学号清一『色』2018开头,只有他自己的名字是2015打头的“老萌新”,被排在最后一名。
然而往上一看,赫然是“邵听风”三个字。
程斐干笑一声:“邵学弟,原来我们是同班呀。”
邵听风正从冰箱里掏辣条和肥宅水,声音酷酷道:“以后别叫我学弟。”
他一手拿零食,一手抄兜里,冷漠地转身走开,挺拔修长的身躯已经比很多成年男人都要高,可看脸还透着年轻少年特有的光泽。
明明步子也不大,愣是迈出了六亲不认的气势。
程斐朝着他后背比了个中指哼哼:“就叫你学弟就叫你学弟,『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干什么这么拽……”
邵听风听力极好,耳朵动了动,但依旧什么反应也没有,继续六亲不认地走进书房,打开电脑,一边看直播一边咔嚓咔嚓吃着薯片,时不时喝口酸『奶』,活脱脱的快乐死宅。
程斐去洗了澡。他本想只围着一条浴巾出来,可那天晚上留下的吻痕还斑斑驳驳印在身上,这具身体皮肤白,一点点痕迹都十分明显,程斐只好把自己尽可能包严实。
经过书房时,看到邵听风居然还在看直播。
屏幕上的美女『露』胸『露』腿一边发嗲一边搔首弄姿,俗不可耐到令人发指。舍友的眼睛却胶在屏幕上,仿佛她是天仙下凡。
程斐:“……”
都学艺术了,这审美不能正常点吗?美颜都开到背景扭曲成异度空间了!
程斐不忍直视,提醒道:“明天还有课,别看太晚。”
邵听风低低“哦”了一声,视线落在他身上。
尽管程斐努力包裹,奈何浴袍实在太大,他又太瘦,还是不可避免地『露』出脖颈处一片肌肤,书房的灯光明亮,更是把上面零星几个红点照得一览无遗。
过分明显的痕迹,让木然的邵听风突然呛水似的猛地咳嗽起来。
程斐一直心虚着,见他表情似乎受到惊吓了,立即此地无银地解释:“咳,蚊子好多。”
刚说完他就恨不得自打嘴巴,除了纯情小学生,谁会眼瞎到把吻痕误认成蚊子包?他还不如不解释呢!
谁知邵听风停止咳嗽后沉默了两秒,竟然信他的鬼话,轻轻点头然后指着客厅里的斗柜:“『药』箱。”
程斐哪里好意思逗留,支棱起浴袍的领子擦耳朵上的水珠,扔下一句“我睡了”快速走回房间。
沐浴『露』和洗发水清新的香味逐渐远去,邵听风的手指僵在半空,许久才放下。那人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殊不知背后若隐若现的蝴蝶骨,还残留着没有褪去的红痕,任由它们绽放在他的目光下。
缓缓收回视线,邵同学的表情四大皆空,依旧无波无澜。
一双耳朵却,悄悄红了。
最后,不仅没有因为那人离开而消弭,反而越烧越旺,从耳朵蔓延至全脸。
邵听风用手扇了扇,发现一点效果都没有,只能乖乖坐在椅子上发呆,直到脸颊冷却。
屏幕上的美女抖胸扭『臀』,波涛汹涌。邵听风冷冷盯了她一会,鼠标移到“举报”按钮,在一大堆选项上找到“『色』.情”和“三俗”,漠然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