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统江湖】 篇十七
我简单的叙述了一下夺命书生的事情,莫姑娘听着听着就若有所思起来。她没有意见,那其他人就更不会有意见了,这件事便算是定下来了。
傍晚的时候,我们找到了一个山洞,吃了点野果后,莫星莱独自一人离开了山洞。
我有些担心,便追了上去。
他走在了溪水边,夕阳西下,橘色的阳光在水面上跳动着,映照着水面下的碎石熠熠发光。微风拂起,水草微晃,蛙鸣虫叫,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为什么救我。”他说,而后转过身看着我说道:“为什么救我?”
他的眸子里倒映着我的身影和夕阳,夕阳渐深,橘色变得浓重,像是什么东西混合在一起后的产物。
是痛苦、是挣扎。
很重。
那一刻仿佛场景变换,我成了原围,眼前站着的,是幼时的我自己。
……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救你?
虚幻的景象散去,我叹了口气,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黑发,手感是意料外的细软。
也对,头发在硬能硬到哪里去呢?
“哪这么多为什么。”我说,“难不成看你去死?”
……虽说那一匕首下去,你也不一定会死。
“呵。”他轻笑了一声,凝视着我说道:“那时,为什么不救我?”
我愣了愣,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应该是我们初遇的那一天,那时我在买糖葫芦,他被一群小混混们围着殴打。
“你知道我不会武,那时,我救不了你,也懒得去救你。”我说道。
他的瞳孔震了震,有些受伤的模样。我大概也能猜到他是怎么想的,被一群人毫不留情殴打的时候、一个人在黑暗中苦苦挣扎的时候,不由自主的会在心里渴望着谁的出现,渴望着谁来救赎。
那时冷漠的我,和今日替他挡了一刀的我,该去厌恶还是感激?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说道:“那时,我并不认识你,没有理由要去为你冒险。”
“现在,你是我的弟子、朋友,救你只是人之常情。”
他低着头沉默了半响,直到夜幕降临,繁星骤起,才抬起头,别扭地开口道:“西……谢、谢。”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离开这里—逃离追铺—去往阳安。
是的,我再次被武林追铺了起来。
原因也没什么,就是莫姑娘在各个城里乱来的事情开始发酵了,我们被冠以【风牌】这个一言难尽的称号,在武林里打响了名声。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号的时候,内心很冷漠,当知道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之后,我的心情变得复杂了起来,连带着对麻雀牌也复杂了起来。
【风牌】来源于麻雀牌里的东南西北四风,意指我们四人像风一样的来去无声,行迹难寻,又像暴风一样的祸害庄稼……我也知不道怎么就祸害庄稼了?怎么你们是庄稼吗?
但是更过分的,是坊间的另一种私自解读:【疯牌】。
从遥远东方而来的四人,背负着沉重的过去,他们为了同一个目的、同一个未来聚集在了一块……打起了麻雀牌。
他们六亲不认、大杀四方,欠下了一屁股的赌债,那是他们砸锅卖铁、剁手赔命也还不上的一笔钱。于是他们被某个人收买,下令在各城中造成混乱,对朝廷施压,意图造反。
也就是疯了的牌友。
我:“……”
莫姑娘:“……”
齐姑娘:“……”
莫星莱:“……”
国泰明安了大家果然就变得很闲,什么东西都喜欢往深处了解,尤其是经历过了一次政变后,不管什么东西大家都很喜欢往阴谋这个方向解读。
造反这种话也敢说?
我开始慌起来了。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朝廷要是哪天信了,我的名字画像就得贴在大街小巷上,到时候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我慌地打了个激灵,拿着汤勺的手抖了抖,差点就让勺里的馄饨掉了出去。
莫姑娘在我对面轻抬眼帘睨了我一眼,我的手又是一抖,勺里的馄饨就掉了出去。
“只剩你了哦~林郎。怎么,想要我喂你吃吗?”她说道,对着我笑了笑,藏在斗笠下的脸娇美的不得了。
我默默低下头,抱着碗大口地吞着馄饨。
已经过了大半个月,我们抄近路来到了阳安下属的某个小镇,这里距离原家所在的小镇很远。
明日,就能到达阳安。
吃完馄饨,我们朝着客栈走去,路上行人络绎不绝,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什么隔壁家的小儿子昨天挨了顿胖揍、路远书院里的先生昨日被人给套麻袋打了一顿、于捕快昨日傍晚从青楼里出来时遇见了自家儿子……
在遇见了几波来往的路人后,和我们同方向行走着的两位大娘沉默了,她们就是聊着隔壁家小儿子挨揍的那两位。片刻后,其中一位挽着菜篮子的大娘说道:“……我记得你隔壁家的老爷姓于,是名捕快对吗?”
另一位抱着木桶的,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他家儿子正是路远书院的,前日刚被先生押送回家,挨了顿揍……”
我:“……”
所以是这么回事啊?!
前日被先生押送回家挨了顿揍的小儿子,在昨日将先生套着麻袋给揍了一顿,被路过的父亲发现,于是回家又挨了顿揍……
不过,为啥都发生在青楼附近……
正胡思乱想时,我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被谁念起。我下意识的准备回头,好在身旁的莫姑娘眼疾手快地摁住了我的肩膀,阻挡了我的动作。
我感激地对她眨了眨眼,她却笑眯眯地说道:“林郎这是在勾引我吗?”
我:“……”
我收回了视线,一心一意地听着行人们的对话。
那叫了我名字的声音还在说着:“……对的,就是这个名字,你觉不觉得有点耳熟?”
片刻后,另一个沉稳的声音低低说道:“……魔头。”
“你说什么?”那个声音惊讶道,随后又小了起来,说道:“魔头不是叫瓜子仁吗?”
“……那是乳名。”沉稳的声音顿了顿,说道:“本名林崇光。”
我:“……”
谁瓜子仁?
你全家都瓜子仁!!!
我乳名小瓜子好吗?!!
……并没有什么区别啊!!!片刻后,我在内心悲叹道。
我乳名小瓜子,是我那不靠谱的爹取的,是因为我娘在怀我时意外的、特别的爱嗑瓜子,几斤几斤地嗑,也不上火,且各种口味都喜欢,咸的、辣的、甜的、苦的……
我也不知道苦瓜子有什么好嗑的,那不是坏了吗?
接着我爹就告诉我,那是他偷偷用苦瓜炒出来的,就是为了防止我娘嗑上火。
我:“……”
行吧。
还真是用苦良心啊!!!
我娘之前一点也不喜欢嗑瓜子,怀了我之后就这么当饭粒般地磕,我爹觉得神奇,他认为这改变是肚子里的我造成的,不是我娘喜欢嗑,是我喜欢嗑。
他一想,既然这么喜欢瓜子的话,这孩子干脆乳名就叫小瓜子好了,还挺可爱的,男女通用,于是,我的乳名就叫小瓜子了。
在我还不知事的时候,我觉得没什么,在我知事后,他们二位也都逝世了,没人叫我乳名。
至于原围,他要是知道我乳名叫小瓜子,就能在家里炒上瓜子,再往我兜里装满瓜子。
可问题是,我,并不爱嗑瓜子啊!!!
那天十盘瓜子,全是莫姑娘一个人嗑的。
我现在期望着他们三个没听见那两人的对话,否则瓜子仁就是我以后的称呼,想想都觉得脑仁疼。
可是第二日,在我上了马车后,他们三人却突然齐齐对着我笑道:“早安,瓜子仁。”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