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给三位圣人准备的饭菜自然不能寒酸了——话虽如此, 但无名山可不是什么知名仙山，甚至不久前还光秃秃白骨满地。现在那唯二算得上仙物只有一池莲花和一片竹林, 还都是他师父送过来的。哦，石矶又想起来，还有些零零碎碎的果树，不过自从栽种到无名山上这些果树一个果子都没给他长出来！

那边那几株苹果可是年年都要长满一树的果子才罢休啊！又沙又甜的果子多到根本吃不完, 到后头石矶只能开始研究苹果的衍生物, 开发了苹果干苹果酱苹果汁，他甚至还做出了苹果醋！

好歹也是蓬莱岛紫芝崖上长出来的, 能不能争气一点？

所以石矶能拿出来的也只有凭借几千年后的经历琢磨和一日一日锻炼出来的手艺, 至于食材……他会尽可能的选择最好的。

嗯，先把猪油炼了。

至于这猪油是从哪里的深山中抓到的普通货『色』, 他之前甚至还嫌弃过猪肉身上有怪味什么的，石矶选择『性』遗忘了这一点。

猪油渣弥漫着难以叫人忽视的浓烈香气从锅中捞出装盘, 石矶看了一眼他的徒弟碧云, 叫他把分好的猪油渣送到三位圣人面前，顺便又给他嘴巴里塞了一个进去。

碧云无声无息的嚼着吃了，和以往一样乖巧的很，但自他清醒以后, 石矶就察觉出来自个徒弟走进了一个怪圈中, 他在圈中，看什么都像是万丈悬崖，前进后退俱要粉身碎骨一般。

最鲜明的表现就是他好像哑了嗓子，沉默的不像话。就算是对自己的回答, 也是尽可能的简洁。

石矶能理解他。

在危难的关头，不被允许参与进来，甚至连目睹敌人长相的权利都被剥夺，后头的结果不论是喜是忧，都会被巨大的无力和愤怒包裹起来。穿越之前石矶也遇到过相似的情境，如今他亲手把碧云朝着曾经的自己面对过的愁闷之中推了进去。

但作为师父，作为长者，在他家两个徒弟还没有成长起来时把人好好护着有什么错？

就算为了他们的成长偶尔不得已的要带着他们去面对危机，也做好了将来可能会亲手推道自己看不见的危险之地区。但是普通的危机和可能会造成生命危险的危机还是有相当大的差别！打个比方来说，就好像他曾经还是一块石头时候，安安静静的晒个太阳，能遭遇到的危机顶多就是个表面粗糙烫手，但天上突然冒出来十只太阳的话，石头都能被烤化了！

钢铁都有熔点，石头的熔点只低不高啊！

要石矶现再来面对一次十日当空的场景依旧会让他心有余悸，那接引和准提只会比他们更加恐怖一百万倍！

砸了西方教就同等于鱼死网破，是完全没打算活下来的手段。

是必须要抛弃些人和物，叫独留活着的人持续痛苦的手段。

从这个方面来说，他也不愿意抛弃真人自己独自奔赴黄泉，纵然没有那方面的苦恼，但每晚帮着真人解决苦恼还是挺有意思的。就冲这个乐趣，他都能说一声现在的生活美妙的了不得。石矶觉得自己必须保护好碧云和彩云，一方面是他为二人师父理所应当该如此去做，而也是是为了不让自己做出疯狂的事情。

但他没有把这些话告诉碧云，在不知所措的情绪镇静下来后，他并没有选择对他的徒弟多说一个字。

真人看着碧云，走到石矶身边，悄声问他：“碧云这样，恐修为有碍。”

石矶也顺手给真人喂了个猪油渣，厨房里只有他和偶尔进来的真人与碧云。石玉哲早早的受不了三位圣人摆出的架势和三位圣人同时将降临带来的压力，拿了牛肉干又顺手捞走了貔貅，只留下了一句记得剩饭就跑了出去，是连饭都不打算在一块吃了。

他回真人道：“这是碧云该头疼的问题，我等修仙之人，向来是修为容易，心境难升。”

就好像练兵，总得在训练场上挨上几顿打吃过几次亏，经受肉体心灵折磨摧残，等真的上了战场，才不会叫人因为没有吃过训练场的苦这种啼笑皆非的理由死在里头。可经验这种事，真的只有一场一场的打过了，才能积累的起来。

真人也能理解，毕竟在无名山中有石矶看着，万一到时候碧云在外头遇到什么抗不过来，石矶和他都未必能够及时过去。也正是因为封神一事，他才让杨戬趁此机会下山多历磨难。

只是道理他都懂，但修为容易是个什么意思？

并不是……很容易吧？

玉虚宫多少年才收了那么几个，成了金仙也只有十二人。再看碧游宫，那么多人，留在通天圣人身边的这么多年，也就是那么十几个而已。心境当然难以上升，但修为也不见得很容易啊！

真人恍恍惚惚的端着的新出炉的菜肴回餐桌那边去了。

三位圣人吃的还算满意，老子特意留下来了三位黄巾力士，吩咐他们务必要学会了石矶手艺，已经准备叫他们在未来的宴席上发光发热了，甚至还亲自点了好几道菜肴，说一定要在宴席上看到。

三位黄巾力士简直不要太能干，不愧是圣人留下来的。在头天掌握了小部分技法，第二天石矶只是口述菜谱的情况下，他们就承包了石矶一日三餐的劳动量。

石矶心道：本就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技法，切菜也不过是个熟练度的问题，味道全部仰仗这个时代还没有发现或者的还没有出现的食材和调味料，只要是个人，在菜谱都给了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搞砸的。

真人在一旁发出感慨：“不愧是圣人所用，本领不说，手艺也这般精湛。”

“……”石矶无语，忘了这世上总有例外，有些人就是连做个韭菜炒鸡蛋都能炒到鸡蛋焦黑韭菜半生不熟。

可以省掉做饭的时间，石矶每日抽出了约一刻钟的时间和碧云一同练剑，他许久不曾在剑术上教导过碧云什么了，他的剑法已经大成并且自有一番与石矶截然不同的套路，但是道心却从未与剑接连在一起，修道先修心本是常理，但真相往往是学会了道术，本事上去了，也踏上了仙人踩出来的脚印中，可心这种东西还是飘忽不定，完全不知要如何定下。

此事也只有自己领悟，不过要是能听听师父讲道，应该会有所帮助。但自封神榜出世后，碧游宫已经闭宫止讲，还有一段时间要等。

还有一事，便是石玉哲定了主意，在貔貅能彻底变化成人形的时候问他愿拜自己为师否，而貔貅也给了肯定的回答。石矶本来还琢磨着要不要举行个仪式，不过看他们两个，一个问了一个点头，随后麻利的改口，就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他们两个当事人都不在乎了，石矶也只能和黄巾力士一道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庆祝一下。

顺便一提，最近就连腌酸菜，咸鸭蛋还有皮蛋的事都是黄巾力士去做的。估计再过不久，不止一日三餐，整个厨房都能被他们承包起来。

后过了一段日子，杨戬又匆匆来访，玉鼎真人问明白了缘由，回头去看石矶：“原来是在潼关遭人用了五斗毒豆，得了病症。此法有两种可解，一叫杨戬去一趟火云洞，二可叫貔貅下去一场。”

“貔貅？”

“是。”真人点头：“貔貅可驱走疫病，只是治标不治本，吾还是想着叫杨戬去往火云洞走一遭，求得根治之法。”

石玉哲貔貅皆不是截教门人，他们若是下山自当无碍，只是那边现在肯定『乱』的很，不说姜子牙一方有不少能人异士，截教弟子也不是人人都会尊法旨，偶尔下来一个就够呛。况且貔貅还小，这个时候送他下山……石矶在心中思索片刻，还是看向了石玉哲：“貔貅是你徒弟，你来决定吧。”

“那边很危险吗？”

“毕竟是两军交战之地，又有不少能人异士。”

随后他又问了些问题，半响后嗯了几声，也没做什么回答的走掉了。石矶和真人都以为他不会让貔貅下山去，杨戬拿了玉鼎真人所写的一书，准备前去火云洞去求三皇时，石玉哲又带着貔貅走了过来，他向杨戬要了潼关的方向，和他说：“疫病等不得，我先带着貔貅去，你求了『药』后我们再回来。”

石矶是真的惊讶了：“还以为你不会带着貔貅去。”

“他也需要锻炼，毕竟是瑞兽，说不好是比你我都要靠近人族的一个。况且……六十万的人命，时间久一点，中间总归得有几个运气差的。”貔貅化作原形站在他身边，石玉哲一边说，一边也变化成了一只巨犬，两人一前一后的飞起来。

原来如此，石矶欣慰一笑，但随后又想起什么，脸『色』大变，忙喊：“先停——”

他喊得还是有些晚了，石玉哲和貔貅一前一后的撞了上去。

真人无语，撇过来看着石矶：“你封山未免也太顺手了点。”

“习惯了习惯了……”石矶赶忙把山打开，又毫不客气的指使他道侣：“你也去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