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番外离家的龙

石矶十二万分嫌弃, 根本不想要把这牛带回去祸害自家田地。

可说到底还是自家出来的，从一开始被养着吃肉的牛到现在的牛妖牛魔王，一股子血气从内散到外, 石矶问都不用问，这牛魔王的过的肯定不是素食生活。

不过只是吃些山中牲畜便也罢了, 可若是吃了别的——石矶心中冷笑一瞬，那就真的要送他那最荒的地上耕个两三百年了。

“对了叔, 那牛妖再等等，我要带着去铁扇那边！”

“铁扇？”

玉面道：“就是这牛妖的妻子。”一边说，玉面冷笑起来：“怎么说都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一路互相扶持修炼，后来结为夫妻, 一段佳话呢！”

话里话外的□□味可一点都不淡, 当初铁扇要和个不知哪里出身一穷二白的妖怪结婚, 玉面表面上开开心心的说了好些恭喜送了好些礼物, 暗地里却没少担心，却也因为家住的远, 照看不到，只能托给侍女几个。好不容易和父亲要了积雷山的洞府住了过来, 就遇到了牛魔王这厮出门打野食。

这个野食还是自己！！

越想越气的玉面暗地里又踹了牛魔王一脚。

石矶权当没看见：“肯定也是要去一趟的。说来孙大圣师徒都被你卷了过来，你肯定也要出力把人送回去。”

众人商量妥当，玉面卷起妖风, 先送走了师徒几人, 自己也架了云，跟在妖风后头，最后石矶抓着牛魔王坐在青鸾后背上。几人先后到了火焰山一家客栈门前，玉面收了妖风, 安顿好唐僧师徒后只留下一句：“我去一趟铁扇那，先把她喊来！”急急忙忙的，又架云飞远了。

青鸾从半空落下，惊得客栈上上下下一片惊呼，石矶使了个小障眼法，那些个凡人眼神顿时『迷』茫，互相看看，又各自散去。仿佛瞧不见站在客栈正中央的石矶一般。

石矶请着唐僧等人先坐下，自己拿了茶壶茶碗，又『摸』出几枚钱币放在桌子一角，给他人皆倒了一杯：“也不知道玉面何时才会回来，诸位就暂时在这里等等。”

唐僧连忙接过茶碗，道了一声谢后，又看大徒弟孙悟空：“悟空，还不曾为为师介绍，这位道长是哪家高人？”

“师父，此人乃是无名山中修行的道长，唤石矶。”

“原来是石矶道长。”

两个虽然一个学道家法术，一个念佛家经文，却也的能说上一两句其他家的东西，浅浅交谈起来，倒也说的欢快。孙悟空手里捏着茶，想起什么，对沙和尚道：“师弟，咱家马还在他处，累你寻寻。”

“哎，放心吧大师兄。”

沙和尚这边刚出门，孙悟空余光瞥见他二师弟都快缩到桌子底下去了，一阵好笑，悄悄翻身到了猪八戒后头，抬手揪着人耳朵给拽出来：“躲什么呢你，胆子还不小，给俺老孙惹出这么些麻烦来！咋了，不敢见俺老孙吗？”

“师兄，哥哥——”猪八戒连忙把那一双『毛』手打下来，反过来拽着孙悟空小声道：“大师兄啊，你不晓得这石矶道人来历！这位师承通天教主，教主有五位弟子养在身边，他便是最小的那个，其余师兄师姐后头离开通天教主的道场，现在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这下，倒是把孙悟空好奇心给勾了起来：“哦？我倒是只知道那二郎神杨戬的师父玉鼎真人是他道侣，还和东海龙王敖丙有姻亲。”

“你是不晓得！往远处说，西天多宝佛，正是他大师兄哩！”

但显然这并不是能叫猪八戒惊得躲到桌子底下的理由，孙悟空等着，果真还有后半句话：“往近处说，好几年前观音普贤文殊三位菩萨和黎山老母化作寡『妇』捆我老猪一个晚上，那黎山老母正是他师姐！”

怪不得啊。孙大圣没好气的拍拍师弟的脑袋，是怕人师弟师姐相聚，闲聊时不经意漏了嘴，又叫观音菩萨知道，再过来捆一晚上罢。

刚要走，猪八戒却抓着他衣服不放开，低声哀求：“哥，师兄，你和道长也算半个亲戚了，累你给我老猪说说好话，俺老猪虽有『色』意，却也只是管不住着嘴上花花，还是想要和师父去西天的！”

这半个亲戚几个字，险些把孙悟空惊到房梁上去：“呆子，俺老孙天生地养，石头里蹦出来，怎么就有了什么亲戚！？”

一个字不漏的把戏听完了，石矶心满意足的张口：“大圣的师弟说的倒也差不多。”

孙悟空又回过头目瞪口呆的看着石矶。

咋，难不成花果山那块石头是你放上去的？

哎呀，可惜没有手机，不然这个照片绝对能做一张猴子震惊.jpg的表情包。心里乐过一阵，石矶和大圣道：“石矶石矶，我本就是一颗天地玄黄外的石头，修炼得道成了人形。大圣原不也是花果山石头崩裂，从里面钻出来的吗？”

“哎呀……着，倒还真是有几分巧了。”

孙大圣一时间抓耳挠腮，竟然不晓得该说什么话了，若这就算亲戚，那天底下成精的鸡狗牛羊，岂不是兄弟姐妹遍地走了吗。可、若是石头的话，似乎并没有那么多。

恰好沙僧牵马走过来，石矶往旁边一撇，整个人一懵，也顾不上和大圣说话了。“小白龙你怎么在这里？”

话音未落，石矶就一指头压上了自己的太阳『穴』：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呢！

西行四人组，还有个马也不是凡马来着！石矶细细看去，马身上处处皆是佛光，身上偶然冒出一两枚纤细龙鳞，很快又被压住，那被压住的鳞片缓缓散去，化成一根根纤细的鬃『毛』。看得石矶眉头皱起，片刻不等，抬手念了个法诀，把那佛光给压住。

又低声对马说：“行啦，先变回来。”

那马化作人形，石矶瞧见他眼里泪一下子落下来，抖着嘴唇半响，却是问了一句：“西海还好？”

石矶阴沉下脸来：“他们都好到把自家孩子送来当坐骑了。”

他脑中的记忆渐渐清晰，原着中说西海的龙三太子因烧了一颗珠子被龙王熬闰告上忤逆罪，没了活路，幸好被观音救下，就化作了一匹白龙马，一路四蹄着地，从春夏到秋冬，托着唐僧从大唐走到西天极乐。

这些记忆每每更加清晰一点，石矶的脸就更黑一点，惹得唐僧几个略不知所措，唐僧欲要说什么，却是被大徒弟而二徒弟一块拉住。

“彩云和敖丙知晓此事吗？”

“义父他们不知的。”小白龙道，“我、不想跟他们说。”

实在是太笨了，石矶心想。只能唤来青鸾，吩咐他往东海走一遭，不论彩云还是敖丙，叫他把事情给人说了，叫他们快些往这边走一趟。

说起这孩子，石矶还是因为彩云和敖丙才和他亲近起来。

当初西海正值权利交接，一只大妖又突然在西海出现，时不时就要冒头出来兴风作浪。为了捉拿妖怪，刚刚上任的西海龙王夫『妇』忙的不知黑天白夜，刚刚生下来的孩子只能托付他人照顾。

谁知道夫『妇』两个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刚出生几个月的小龙孤零零的留在宫中，一放就是整整十年。

中途被看不过去的敖丙接手，石矶晓得后，也时常过来照看。

好不容易等到熬闰回来后，却是带着新纳的两个美娇娘，亲娘肚子里又装了一个，忙着巩固地位，根本顾不上他。

青鸾飞走，石矶拉着小白龙坐下，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当初就是担心他在熬闰的手中过不上什么好日子，彩云和早已成为东海龙王的敖丙才决定的把这孩子收做义子，直到幼龙长成，才放他回西海。谁知千算万想，终究还是落个这样的结果。

石矶心里发苦，又忍不住在心里对自己说：小白龙不告诉彩云敖丙，也不告诉自己，难不成是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有的没的？

只是问了几句，却听不到人回答，他叹口气，只能转头去问孙悟空。

当听到小白龙在鹰愁涧刚一见面就生吞了一整匹马，往日历饿了就出来抓鸟，或是捉些獐鹿吃了时，石矶心里酸涩又上了一层台阶。以前在东海，就是吃个生鱼片，也是要把那鱼细细处理了，再片成薄薄鱼片放置在冰块上，还要佐一两种蘸料——就是这样，这些又生又冷的东西，他们还不准小白龙多吃！

石矶哽了半天，问小白龙还受了什么罪，小白龙又沉默的好似哑巴了一样不言不语，只摇了摇头。

可小白龙不说，他还就确定了，小白龙肯定瞒了事。石矶压着恼怒，心想：不着急不着急，等回头直接上天打听一番，总能问到。打定了注意，那小白龙回不回答就不怎么重要了，石矶又道：“你回西海时我在外头，没能去东海，到今天，莫约也不过四十余年。”

“师父好记『性』，算上今年，刚好四十年了。”

回应他的，却是听到青鸾传信，直接架云从东海冲到这边的彩云。

彩云下了云，第一眼就瞧见他养了那么久的义子坐在那里，半点不复骄傲，呆愣的仿佛一条被淹了回巢路的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