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六道进行时

那只蝙蝠似乎伤势过重，在云雀的抽屉里昏『迷』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清早，小蝙蝠悄无声息地消失了，除了云雀用浴巾搭成的窝，没留下任何痕迹，连根蝙蝠『毛』都没有。

云雀随手将浴巾丢进垃圾桶，并不在意小蝙蝠不告而别。

反正在小蝙蝠昏『迷』的三天里，云雀已经充·分·地试验过了。（所以说，这才是小蝙蝠昏『迷』三天的真正原因吧，可怜的公爵阁下，被当成实验小白鼠祸祸了三天啊三天！）

彭格列的行动依然很快，巨额维修费在三日内到账，数额比云雀预期中还要多。彭格列派来的接洽人员态度诚恳，临走前不忘了90°鞠躬。

委员长几乎认不出上辈子工作了几十年的彭格列了，这群黑手党集体吃错『药』了吗？

云雀记得很清楚，上辈子的彭格列，并没有这么礼貌。

上辈子彭格列大大咧咧闯入并盛，不仅给云雀添了无数麻烦，还未经任何人允许将并盛作为主战场，罪行罄竹难书。这辈子彭格列认可了云雀的实力，不仅对风纪委员长礼遇有加，还破天荒赔偿了大笔资金。

收到彭格列的巨额封口费，云雀很大方地放松管制，在不破坏风纪的前提下，允许彭格列派人暗中保护沢田纲吉，也对隔三差五在自己面前晃悠的迪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算他不同意，彭格列还是会派人来，迪诺还是会晃来晃去。

话说回来，身为远在意大利的黑手党头子，这个金发男人是不是太清闲了？

按理来说，上辈子的迪诺和这辈子的迪诺，本质上是同一个人，可云雀就是觉得不对劲儿。上辈子遇到迪诺的时候，云雀还是个追逐力量的中二少年，迪诺是他拼尽全力也无法咬杀的强敌。就像所有自以为是的大人一样，永远从容不迫胜券在握，十分讨厌。

这辈子两人相遇的时候，迪诺还是那个迪诺，云雀却谎报了年龄。

用成年人的眼光重新看待迪诺，发现他也不过是个年轻人，什么成熟稳重啊、从容不迫啊都是假象。这个人频繁出入并盛的原因，根本不像他自己说的“为了维护同盟家族的稳定”，他只是单纯来凑热闹的！

没错，就是凑热闹。

“呦，新装修不错，可以让我参观一下吗？”

瞧，凑热闹的又来了。

云雀挡在接待室门口，眼神超凶，脸上写满了“你好烦！”“咬杀你哦！”“走开别挡路！”“给我消失！”之类的恶言。

迪诺·金灿灿的·加百罗涅一如既往假装没看见，“别那么敌意嘛，你叫云雀恭弥是吧，我听里包恩提起过你，上次见面太仓促了，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我叫迪诺，是阿纲的师兄，里包恩的弟子。”

云雀面无表情看着他，“所以？”

迪诺弯下腰，琥珀『色』的漂亮眼睛和云雀保持平视，因为凑得极近，熟悉的男士香水味扑面而来，让委员长忍不住皱眉。

从上辈子开始，云雀就不太习惯意大利人的轻浮，也不太理解欧洲人的浪漫，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并盛，或者在世界各地研究七大不可思议和匣兵器，连彭格列在意大利的大本营都很少去。

云雀拉开距离，迪诺却凑得更近了，笑着说：“小孩子不要总闷在屋里，多晒太阳才能快点长大，里包恩明天带阿纲去山里做特训，好像很有趣的样子，你也一起来玩吧！”

云雀：“……”

晒太阳就能长大，当我是需要光合作用的植物吗？

笨蛋果然是笨蛋，只有这一点完全没改变……

云雀在心里叹气，对着迪诺的膝盖，不轻不重踢了一脚。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因为没带手下，运动能力急剧下降的加百罗涅boss，左脚绊右脚摔倒，抱膝翻滚三周半滚到墙角，好不容易晕乎乎爬起来，又因为膝盖压倒外套，起身的瞬间被带倒，用漂亮的脸蛋儿亲吻地面……

“啪叽！”这是以脸吻地的提示音。

“嗷嗷！”这次大概是撞到鼻子了。

云雀后退半步，光上接待室的门，无视门外断断续续的哀鸣。接待室仿佛还残留着某人身上的味道，云雀『揉』了『揉』鼻子——真是够了，这个人连古龙水的味道都特别烦人。

打开窗子通风，接待室的窗口正对学校『操』场，一眼就能看到在『操』场上群聚的草食动物。一群人跑来跑去，吵闹声夹杂着嚎啕大哭，严重违反风纪。

云雀单手一撑，轻盈地跃上窗台，以一种危险的姿势坐在窗口。

小卷正睡眼朦胧地蜷缩在云雀掌心，看上去无精打采。这种情况从前也曾发生过，这是小卷积累到一定阶段，开始向更高阶进化的讯号，所以他最近都让小卷在戒指里休息。

里包恩注意到云雀的目光，列恩变成翅膀飞了上来，“ciaos云雀。”

“你好小婴儿。”

里包恩看着被云雀捧在手心的小卷，“阿纲他们，又给你添麻烦了。”

云雀眉梢一挑，并没有接话。他也算了解里包恩，小婴儿很少说无意义的话，很少做无意义的事。只要下定决心，无论当事人意愿如何，结果都会如他所愿。

对付这种老谋深算的家伙，最好保持沉默。

…………

日子过得飞快。

草食动物们每天活蹦『乱』跳吵吵闹闹，还不忘惹麻烦。

云雀每天公事缠身忙忙碌碌，还要照看已经进化到临界点的小卷。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小卷只差一点契机就能完成进化了，为了找寻这个契机，熟练运用新能力的委员长又开始四处挑战。

这次的对手，从人类变成妖魔鬼怪，云雀从低等游魂开始揍，一层一层揍上去，直到将并盛范围内所有非人类都揍趴下。

低等游魂不能离开死亡之地太远，全被云雀收为小弟。

高等妖魔没有这个顾虑，随时准备搬家。

只要离开并盛町，高等妖魔照样可以作威作福。

就这样，云雀每天找非人生物的麻烦，却不知他自己的麻烦也找上门了。

这天下午，云雀正单方面殴打一只态度嚣张的妖狐，手机里传来并盛威武雄壮的校歌。电话对面的风纪委员深知自家委员长的『性』格，言简意赅地总结道：“副委员长和多名风纪委员遭到袭击，敌人的手段极其残忍，藏身之处在黑曜……”

云雀猛然意识到——六道骸那家伙，已经出现了！

随手丢掉四分之三死的妖狐，云雀走出不见光的废旧神社。

目的地黑曜中学。

目标咬杀六道骸。

云雀恭弥和六道骸，两人同样是彭格列的守护者，同样是守护者中的异类，却有着本质的区别。如果说云雀是享受战斗的乐趣，六道骸就是享受胜利的乐趣，两人『性』格严重不合。

云雀喜欢挑战强者，对弱小的草食动物兴趣缺缺。六道骸同样喜欢挑战强者，也不排斥用实力碾压弱者，不在乎战斗方式是否公平公正，他只要最终胜利。

云雀享受每一次和强者战斗的机会，喜欢将对手和自己都『逼』到极限，在极限中获得满足。六道骸喜欢利用对手的弱点，出其不意战胜对手，随时随地为自己留下后路，有时狡猾如狐，有时又很像四处挖洞的土拨鼠……

正因如此，云雀一直看不惯六道骸。

同理可证，六道骸总喜欢挑衅云雀。

…………

云雀收到消息的时间，比上辈子足足晚了半天，等他赶到黑曜中学，正好遇上组团刷六道骸的沢田纲吉一行人。以讨厌群聚为由，云雀摆脱了试图挽留他的沢田纲吉，独自走进黑曜大楼。

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里包恩对云雀说：“那个六道骸，留给阿纲。”

“嗯。”云雀随口答应一声。他本来就没打算消灭六道骸，虽然那家伙烦了他几十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如果这辈子都见不到了，想想还挺无趣的。

除了晕樱症和第一次失败的屈辱，云雀已经记不清和六道骸初遇的情景了，只记得kufufu的诡异笑声。云雀暗下决心，在复仇者将六道骸制作成凤梨罐头前，一定要把那家伙打个稀巴烂，给他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胜券在握的六道骸，丝毫不知厄运将至，翘着腿坐在背光的长沙发上，嘴里发出kufufufu的古怪笑声。六道骸别有深意道：“云雀恭弥，我听说过你的大名。”

云雀早已习惯了某人阴阳怪气，上辈子认识了几十年，六道骸从没用正常语气跟他说过话，挖苦讽刺，轻浮挑衅，故作真情，意味深长……如果认真跟他生气，早气死了。

六道骸似乎打算拖延时间，但云雀完全不想跟他废话，只想早点打完架，早点领走可爱的小云豆。至于复仇者什么的，云雀才不会多嘴呢，你六道骸不是号称一切尽在掌握中吗。

想到越狱后兴风作浪的六道骸，委员长由衷觉得，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就应该关他一辈子。

……

六道骸是个谨慎的人。

根据手下搜集的情报，云雀恭弥虽然战斗力强大，却从未接触过幻术师。

骄傲的少年，第一次与幻术战斗，失败是命中注定的必然。然而见到云雀的一瞬间，六道骸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对搜集来的情报也持怀疑态度——这个人太危险了！

六道骸警惕地拖延时间，云雀却不给他机会，二话不说浮萍拐伺候。

六道骸熟练地运用幻术，还没进入状态，就被云雀出其不意击飞了。

云雀实在太了解这位变化无常的同僚了，六道骸眨眨眼，云雀就知道他接下来要用什么能力。六道轮回，六种能力，云雀不仅全都见识过，还和更成熟的六道骸战斗过无数次。

不明真相的年轻六道骸就觉得这场架打得特别憋屈！

从前都是他掌握资料、他利用规则、他碾压对手，现在情况完全反过来了，对手不仅看穿他的攻击，还对他的幻术了如指掌，这一切都让六道骸措手不及。

擦掉嘴角的血迹，六道骸干笑道：“kufufu云雀恭弥，你跟资料中不太一样。”

云雀晃了晃拐子，“你有什么遗言吗。”

六道骸嗤笑，“kufufu有的话，你会替我完成吗？”

云雀挑眉，“我的意思是，有遗言的话，就带着你的遗言一起下地狱吧。”

六道骸魔『性』的笑声僵了僵，沉默半晌才疑『惑』问：“我得罪过你吗？”

坏事做多了，就是这一点不方便，六道骸的仇人太多了，手拉手能绕西西里岛两圈半，除了少数几个留下深刻印象的，大部分仇人六道骸自己都记不清。所以他现在很茫然，自己何时何地得罪过一个叫云雀恭弥的日本人吗？（是上辈子啊）

这个人太了解他了，无论幻术还是格斗，连六道轮回都被对方一一看穿。

这不可能，见识过完整六道的人，都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六道骸越想越复杂，也偏离真相越远。

有句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云雀和六道骸做了一辈子敌人，这辈子也没打算化敌为友。从第一次大意败给六道骸，云雀就痛定思痛，仔细钻研自己最讨厌的幻术，强迫自己习惯幻术师的攻击方式，决不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

而且云雀本身就是云雾双属『性』，虽然比起庞大的云属『性』，雾属『性』只是九牛一『毛』，作为辅助也够用了。

话说回来，当初教云雀如何防御幻术的人，不正是面前这个闷声作大死的六道骸吗？

上辈子的六道骸应该做梦也想不到，云雀能跨越几十年的时间，重生回到过去，用自己教他的东西欺负年少的自己。

╮(╯▽╰)╭这是个打脸的故事。

总之，毫无防备的六道骸吃了大亏，被云雀按在地上一顿胖揍，肋骨至少断了两根。

其实肋骨这种伤势，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是致命的，在六道骸身上却无关痛痒。连断手断脚失去内脏都能活蹦『乱』跳，骨折这种小伤，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再次被揍趴下，六道骸躺在地上确定自己的想法。

云雀真的只是单纯看自己不顺眼，并不打算杀死自己。

六道骸躺在地上拒绝起来，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过这个人？

委员长神清气爽，戳了戳躺着装死的六道骸，对方无论如何也不肯起来，坚持自己已经是个死了。云雀不满地啧了一声，自己当初挨揍时，可是一直爬起来，直到重伤失去意识才结束的。

如愿以偿拐走了云豆，云雀离开黑曜时，连脚步都是轻快的。

黑『色』的旧式校服披在肩上，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伴随着华丽的自带bgm，未来的彭格列云守在众人的目光下扬长而去。全然不顾未来boss和未来同事的死活，保持自己鹤立鸡群的奇特画风。

从重生的第一天起，云雀就没想过替沢田纲吉消灭敌人。

那是属于沢田纲吉和彭格列守护者的试炼，正因为上辈子无数次濒临绝境，无数次化险为夷，无数次共度难关，无数次相互扶持，才成就了坚不可摧的彭格列十代家族。

就算嘴上不承认，依然用云之守护者独有的孤高姿态，守护着这个家族。

云雀站在夕阳下，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撒下一片阴影。

快点长大吧草食动物们，快点变成我熟悉的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