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各怀鬼胎

“竹叶把香囊系在了小皇子的床栏上。”出了螽斯门素梅才走近木瑾瑶小声禀报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医女是林美人生产时自己请的。那两个奶娘看着还算老实。”

“奶娘是眼线，但应该不会害小皇子。”除非王芷溯常年打雁还被雁啄了眼。木瑾瑶在心里补全了这句话。

“公主，要回华阳宫吗？”清荷从后面走上来打断了木瑾瑶和素梅的问话。

木瑾瑶一顿，向清荷微微侧身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木玥宁在不远处眼神不善的盯着她们一行人。清荷想是看见了木玥宁所以才上前打断了她们说话。

她们此时正走在东明殿附近，观木玥宁的方向应当是从皇子们的寝殿方向走来的。

遥国皇子皇女年满七岁就会迁到自己的寝宫，在大丽朝原本东西宫靠近南边的一排宫殿都是为帝姬准备的，但因遥皇子嗣不丰，所以现在只有西宫南边的宫殿住着公主。而皇子们的宫殿则在未央宫东侧，与宫学和六尚局相对。皇太子所居的烨日宫离未央宫最近，其余宫殿依次向东排列。

木玥宁刚刚就是从烨日宫方向走来，不过遥国现在皇太子之位虚悬，所以烨日宫正空置着。倒是前几日王芷溯让木延安提前迁了宫，木玥宁应该是来找他的。

但看这样子……他们之间应该不太愉快。

这些事情在木瑾瑶脑中只过了一瞬息，她很快弯起唇角向木玥宁走去。

“三姐姐安。”木瑾瑶仿佛没看出木玥宁心情不快似的笑着与她打了招呼。“三姐姐去看七弟吗？你们感情真好。”

“……是吗，”木玥宁硬挤出了一个笑容，语气有些艰涩，但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你不常与我们在一起，不然我们的感情也会很好。”

“三姐姐这是怪我吗，我这段日子身体不太好才没去找姐姐玩。这刚能起身林美人就……唉，可苦了八妹和那个小弟弟。”木瑾瑶发觉木玥宁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若有所思的加了一句：“我刚从避风楼出来不久，姐姐有没有去看看八妹啊？”

“我……身子有点不舒服，可能要明日才能去了。”木玥宁的笑容像黏在脸上一样非常僵硬，木瑾瑶猜测她去找木延安说的事情大概与避风楼有关。

“这样啊，那我就不挡着三姐姐回去休息了。”

看着木玥宁逐渐远去的身影，木瑾瑶收起了笑。她想，木玥宁应该是不想让王芷溯养这个小皇子的，现在齐月阁只有木玥宁和木延安争锋，她还尚且能分到一些王芷溯的注意力，如果再来一个皇子，王芷溯只会更忽略她。以木玥宁的性格她无法接受这种事，所以她是想……和木延安联手不让王芷溯养那个皇子？

木延安似乎没有同意。

木延安发现木玥宁的玉佩已经有段时间了，难道要用让别的皇子来分王芷溯精力的方式来报复木玥宁？

那可真是让她失望。

“得给你们找点事做。”木瑾瑶喃喃着，转头对素梅吩咐道：“回宫之后让璇玑来见我。”

已然走远的木玥宁在与自己身边的大宫女团菊说话，团菊自她记事起便一直跟着她，是她最贴心的人，木玥宁想做的事有时候还会跟团菊商量。

“公主别气了……能帮公主的不只有七皇子啊。”团菊说到后半句声音变小，似乎在犹豫自己该不该说这些。

“还能有谁？那个小的进了齐月阁，对木延安的影响可比对本公主的影响大多了！他还装模作样！”木玥宁没细想团菊的话，依旧抱怨着木延安。

“您不希望夫人养小皇子，宫里可不止夫人能养小皇子啊……”团菊又凑近了一些低声说道，这次她的声音坚定了许多。她想通了，她要为公主排忧解难，公主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都要往后排。

“！”木玥宁瞪大了眼睛看向团菊，“对！你说得对。”木玥宁若有所思的露出了笑容，鼓励般的拍拍团菊的肩，心情愉悦的向华秀宫走去。

与此同时，永喜宫里，木延安正关起门来对着他的贴身太监发脾气，茶盏花瓶碎了一地，幸而屋子周围的宫人都被贴身太监支出去了，并没有其他人发现木延安失态的一幕。

“七皇子，身体要紧。”贴身太监战战兢兢的跪在角落，抖着声音劝道。

“真是蠢不可及！”木延安喘着粗气，脸被气的通红。“她不想让夫人养那个孩子，本宫就想？可本宫没她那么蠢！擅自影响夫人的决定，她想找死本宫还不想！还胆敢往本宫这……”木延安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瞥了跪在墙角的贴身太监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三公主也许只是一时想差了，皇子不必忧心。”

木延安看着贴身太监畏畏缩缩的样子更气了，大步走过去踢了他一脚吼道：“滚滚滚，滚出去！”

那太监捂着屁股答了声“哎”就飞快的往门外窜，嘴角还隐含着快要藏不住的笑意。七皇子年纪不大，就算使尽全力踢也不会把他踢坏，他不过是不想再被抓着出气而已。

“等等！”

太监一只脚都跨出门口却又被木延安叫住了，他苦着脸又进了屋内，跪等听训。

“四月刚刚去哪儿了？”木延安跳上了桌旁的圆凳，面色比刚才好了许多。

贴身太监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见木延安的气好像过去了才答道：“她刚刚送三公主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滚！”

桌子上最后一个茶盏碎裂在贴身太监腿边，吓得他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他不知道皇子为什么又生气了，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被当了出气筒。

其实这次只是个巧合。四月既贪财又爱偷懒，侍候皇子皇女的宫人不能随便走动，因此她喜欢揽送人出门的活计，借着这个机会能出去逛一圈，躲躲闲。

这回她是偷偷跑去见了自己的亲娘。七皇子如今养在东宫夫人手下，她娘也水涨船高，混成了司计司的典计。

司计司掌宫中衣服、饮食、柴炭度支之事，实在是个肥差，她偶尔偷懒就喜欢跑到这儿来，大家卖七皇子和典计的面子，所以少有人管她。

“皇子，奴婢从膳房端了一碗莲子羹。莲子清热安神，皇子多少用一些。”木延安的另一个大宫女六月站在门口，轻声说道。

看到六月，木延安的脸色好了一点。六月性子温柔又体贴，能帮他处理很多事情，尤其对比四月来看更是显得出类拔萃。他从前一直是因为奶娘才对四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看来，他的良苦用心都喂了狗！

“嗯，本宫知道了，找人把这收拾了吧。”木延安单手敲了敲额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是。”六月看到一地的碎瓷片，没多言。她自知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所以只在自己有把握的事情上开口，其余的，做好本分就行了。

她倒是察觉皇子对四月的态度有所变化，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各人有各命，她有个好娘，总也得失去点什么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