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定罪

青砚的话传的很快。王芷溯听完便垂下了眼眸。

她身处高位这么久，在王家时又是嫡女，曾向她投诚的人不知凡几。只是到这个地步仍有胆气和智谋为自己挣一份生机的人终究是不多。她又看了六月一眼，这回倒是看出了一些之前没发现的东西。

这个女孩眼里燃着火，肿起的半边脸和糊在一团的头发显得她既狼狈又疯狂。这样的人如果用不好可能会伤及自身。

不过她王芷溯从未怕过这些，毕竟到目前为止尚且还没出现她无法驯服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定是四月在栽赃陷害了。”右手抬起掩住嘴角，王芷溯柔柔的声音散开，给四月判了死刑。

“夫人！奴婢冤……”四月刚哀嚎出声便被堵了嘴，早在门口候着的大力太监三两步走上前，没几下就将四月绑了个结实。

可即使如此，四月仍然挣扎的厉害，主子在上面看着，大力太监也怕办砸了差事，当即用膝盖狠狠的撞了一下四月的后腰，正挣扎的四月一下子便软下身子，痛的抽搐两下，再提不起劲挣扎。

木延安盯着被拖出去的四月攥紧了双手，身体微微发抖，也不知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被吓到了，还是对于木玥宁的气愤所致。

半伏在地上的六月此时却在众人都看不见的角度里露出了奇异的笑容。原本她还觉得有些对不起七皇子的信任，可见了四月的下场，她心里的那一点点的内疚全然变成了逃出生天的兴奋。

以夫人的态度来看，就算她和四月中有一个人在敬法司里承认了所谓的“罪行”，也不会有人接她们出来。

夫人原本就是想让她们两个都死在敬法司里！

“呵。”六月轻笑了一声。那声音很小，只有离她最近的侍书仿佛听见了什么，朝她看了一眼，但没有多话。

“就这样吧。”王芷溯从坐塌上站起身，稍稍理了理衣裳正抬步要向内室走去，又似想起了什么般停下了。“延安下午也不必去宫学了，去避风楼给林美人上柱香，顺便看看你刚出生的弟弟。”

“……是。”木延安苦笑着应了。他是东宫夫人的养子，有什么必要去给一个妾上香？只怕那个顺便才是夫人的真正目的。

将木延安和六月送出齐月阁，青砚却站在齐月阁宫门口迟迟没有往回走。守门的两个宫人奇怪的看了她几眼，倒是都没有胆子赶青砚姑姑回去。

“麻烦姑姑跟夫人说，六月愿做夫人的口耳喉舌，陪伴七皇子左右。即使将来有幸成为皇子的帐中人，也必不忘记今日誓言，否则奴婢愿被天打雷劈，受肠穿肚烂之苦。”

那个叫六月的宫女在耳边说的话不断回响在青砚的脑中。夫人不会知道，她听见六月用低至沙哑的声音说出这如诅咒一般的誓言时，心中不仅惊讶，还有些没来由的不安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在王家跟着夫人的母亲时也做过许多比这过分千百倍的事，如今却被一个小丫头吓着了，说出去定要惹人嘲笑。

青砚长长的舒了口气，转身进了齐月阁。她终是没将心里的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说出来。

午间从宫学离开，木瑾瑶依旧带着提了两盒吃食的素梅和清荷来到了避风楼。

跟宫学不同，避风楼里热闹极了。探了一天口风的妃嫔们如流水般的往避风楼里送东西，即使是从不屑跟林美人说话的丽昭媛也跟着意思了一些。

明日是小皇子洗三的日子，也是林美人停灵的最后一天，因此小皇子的洗三没办法大办。但看这源源不断往避风楼里送的礼物，小皇子的身份已经被抬的足够煊赫了。

这种手段一看就是王芷溯的手笔，把小皇子捧到这个地步，其他妃嫔即使想跟她争也会望而却步。

木瑾瑶在心中淡淡讥嘲着这一场闹剧，表面上却带着得体的微笑被宫人引进堂屋。

“六公主。”

“六姐姐。”

陶婕妤和木延安站起身来向木瑾瑶打了招呼，木瑾瑶侧身避开陶婕妤的礼，冲她弯了弯眼睛，就像丝毫不清楚她和下毒那件事的关系一样。

“陶婕妤，七弟弟。怎么不见八妹？”

“六姐姐！”木瑾瑶刚提起木璟欣，小女孩便出现在了门口。今天她虽然还是眼眶红红，但精神要好上许多，见到木瑾瑶也能露出一丝笑意了。

“去哪了？怎么把陶婕妤和延安扔在堂屋不管？这可不是待客之道。”木瑾瑶笑着揉揉木璟欣的头，语气中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刚刚婕妤说起她最近也难以入眠，正好这个宁神的香囊我用着还不错，所以想分给婕妤一个。”木璟欣从竹叶捧着的匣子里抓了一个香囊塞进陶婕妤的手中，木瑾瑶瞥见那香囊的颜色花纹，对陶婕妤的笑容不免更真诚了一些。

“那就多谢八公主挂念嫔妾了。”陶婕妤当场将香囊挂在了腰间，似乎非常信任木璟欣似的。“嫔妾宫中还有些事情，就不多叨扰八公主了。”

“婕妤不去看看弟弟吗？”木璟欣拉着陶婕妤问道。

“下次吧，这次不如就拜托七皇子替嫔妾多看望一会儿小皇子了。”

“婕妤放心。”没等木璟欣说话，木延安便应承了下来。

木瑾瑶没同他们争长短，她的目标本就不是小皇子。而且局已做成，只要王芷溯不来，木延安就是贴在小皇子身上也没用，最后小皇子一定会去到陶婕妤那里。

去看了一会儿小皇子，又与木璟欣闲聊几句，木瑾瑶便离开了避风楼。

今日她依然没在这里呆太长时间，倒是木延安，似乎是得了王芷溯的命令一般，直到木瑾瑶出了避风楼他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回到华阳宫，小庄子早早等在了院里，他在林美人停灵的第一天就被木瑾瑶派去探听齐月阁的动向，一旦王芷溯去了避风楼他会第一时间禀报木瑾瑶。不过他这次回来显然不是因为王芷溯去了避风楼。

昨日木瑾瑶让璇玑去木延安的宫里做了些手脚，今日木延安便没有去宫学，小庄子应当是来说这件事的。

“你说……四月是被大力太监拖去敬法司的？”

小庄子见木瑾瑶脸色不佳，迟疑了一瞬，还是照实点了点头。

齐月阁的宫人被勒令不许提及今日关于七皇子的事，因此小庄子只在齐月阁外探查到四月被大力太监扭送敬法司，六月肿着脸跟七皇子回宫的结果。

皇子的贴身伺候的大宫女受罚，竟然让大力太监执刑？

王芷溯这是根本就没想让四月活着出敬法司！